走出客厅的徐语海,手攀上红木栏杆,脚却怎么都迈不开步子。该死!通身酒味,她到底喝了多少?头痛不痛?难不难受?睡沙发上会不会感冒?
许多年前,六岁的他看着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她,忍不住亲了亲她,再亲了亲她。他对她好,出于本能,不需思索考虑,诸般计较,发自内心,自然而然。其实,也没多久,弹指一挥间,曾经襁褓中的婴儿,长成了娇俏的少女。她双颊泛着玫瑰红晕,坚定地说,她爱他。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她没有错,他也没有错,那么到底谁错了,又在哪里出的错?
时间倒退至四年前的那天,她说,她爱他。
简短三个字,像颗鱼雷把他炸得内嫩外焦。从未失态过的他仓惶起身,胸脯激烈起伏,沉默地走到窗户边,眺望远处的碧蓝天空,及碧蓝天空下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空气变得紧张,有一刻钟,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滴嗒嗒地走着,不快一分,不慢一秒。
在这死一样的静默中,他的手被她抓住,柔软无骨,丝绸般的触感,他没有甩开她的手,他舍不得。他听见她唤,“语海。”声音低低的,柔柔的。
她不叫他哥哥,她叫他语海,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那个凤凰花开如大片飞霞的夏天开始的。从那时起,他便有意识地疏远她,可,该来的,还是来了,该发生的呢,能让它发生吗?
他回握住她的手,眼睛牢牢地盯住她的眼睛,他说:“冰冰,你还小,不懂事。等你再长大些,你就会知道,你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她挣开他的手,不管不顾地扑进他的怀里,用尽全力环抱着他的腰,呜咽着说:“你也爱我,对不对?我知道,你爱我。为什么?语海,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长大了,我已经长得足够大,我知道自己爱谁,或不爱谁,我是认真的。”
他垂在两侧的手,犹豫再三,还是搭在了她背上,“我们是兄妹,我从未想过要改变这种关系,以后也不会想。”
她猛地推开他,问:“那我们的爱呢?”
“那不是爱,是自私,是丑闻,这丑闻,会要了妈妈的命,也会要了爸爸的命。”
她捂着嘴,无声地哭起来,豆大的泪珠,似秋分的凝露,一滴一滴,滴在她晶莹剔透的脸蛋上,滴在他痛苦酸楚的心上,似被火烤炙,焦灼滚烫!他伸手,想擦去她眼角的泪,却被她一巴掌拍开。愣神之际,她猛地搂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她的气息芳香扑鼻,她的嘴唇娇嫩甜美。他疯狂地回吻她。她是谁?她是你的妹妹。神志清醒的那一刻,他用力推开了她,把她推得一个趔趄。
下午,他在芙蓉湖畔遇见了敏言,他想就她吧。
当他带着敏言出现在家里,他看到了她脸上死灰般的神色。
趁敏言去洗手间,她似笑非笑地说:“她配不上你。”
“那又怎样,她会成为你的嫂子,请你尊重她。”
她凑近前来,脸是白的,唇是红的,她咬紧牙关,咬出几个字,“你这个懦夫!”
他浑不在意地笑笑说:“胡乱指责人,不是个好习惯。如果你不改掉这个毛病,这个毛病迟早叫你吃亏。”
饭桌上,她对妈妈说,她要去美国念书,要去学习万恶的资本主义先进的科学文化,为国做贡献。妈妈哪有不答应的,一叠声催着他办手续,置公寓,请家务助理。
她一走四年。以为她永远不会回的,她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