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穷王逾礼来见我的时候,姜国已经逼近都城门下,不日便可破城而入。曹郁喜滋滋地领着人来我军帐内,连他这样谨小慎微的人竟也喜形于色。我没说话,冷冷地站起来盯着那个男人。
有穷王负手立在案前,神色清朗,有异族极其少见的书卷气,却也只是徒增我对他的厌恶:就是这样一个连家国都守不住的废物,就是她要嫁的良人。
在相望互厌的对视之间,他开口打破冷寂:“我和你做个交易。”
我冷冷看他:“亡国之奴,凭什么同寡人做交易?”
有穷王深看我一眼,在那一顿与一笑之间有刻意的暧昧:“如果以顺德公主为赌资?”
怒火几乎是在一瞬间溢满胸腔,灼烧着连五脏六腑都疼。我盯着他,紧紧地盯着他:“你不配。”我咬着牙齿,一字一句道,“你不配提她。”
“对,”他笑,只是额头****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我知道,她看不起我,她连碰都不想让我碰。但是那又怎样,她即使死,也要死在有穷。”他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继续道,“有穷亡国,她也得殉国。有穷死了,她也会死。”
没有迟疑,我一掌击在他侧脸。同样是习武的人,他稍稍偏过头,躲过这一拳但并不代表能躲过所有攻击。怒火染上我赤红双目,我几乎记不起搏斗中重又撕裂的伤痕,几乎记不得我原本会武,甚至记不得,那静静躺在书案上的那柄剑其实可以一刀杀了他。
我拧住他衣襟,狠狠地将他拉到我面前,逼视他同样猩红的双目,咬牙切齿:“你敢动她?你竟然敢这样对她?”
他单手撑在地面上,用另外一只手狠狠逝去嘴角血痕,笑得有些吃力,但并不妨碍他说出那些轻易崩溃我心理防线的话:“我告诉你,她这些年生不如死,她最爱的人把她亲手送到有穷,送到我身边……怎么样……”他笑得咬牙切齿,“是不是很痛,痛到恨不得杀了自己?”
我喘着粗气,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觉得有刀子在心口剜,一点一点却流不出一滴血,没有血就没有痛,我以前一直这样认为,等到如今才明白,有些痛就像现在,并不一定要见到伤口,一样痛到连呼吸都麻痹。
痛到恨不得杀了自己,恨不得毁了这姜国。
曹郁闻声从帐外冲进来,几乎吓得半死。我胸膛进流的伤口涌出大摊血,他扶我起来,又命御医进内诊治。
我脱力地跌坐在圈椅之内,在有穷王被人送出帐篷前,我低低开口:“好,我应你。”
退兵三十里,而你保她一世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