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被堕落的浅灰

“跟她废话做什么，直接打她一顿，看她说不说！”维兰德像只饿急了的豺狼，贪婪的盯着瑟瑟发抖的女孩。

“哦，维兰德，你该改改你这坏脾气，你看把我家宝贝吓成这样，”女人有点责怪的看了一眼维兰德，然后将女孩拉起来，拍了拍她衣服上的尘土：“好了，快洗手准备吃饭。”

“听见你妈说话了没？还不快去！”维兰德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女孩颤颤巍巍的洗完了手。

“来，今天吃的是你最爱的肉酱意大利面。”女人盛了一盘子金黄色的意大利面，在上面浇上炖的烂熟香喷喷的肉酱，看起来十分美味。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她爸爸的肉，她想她一定会流着口水迅速把它吃的干干净净，可是现在，她只感觉作呕。

“好了，快吃吧。”盛好三盘，放在桌子上，女人催促着维兰德和女孩快点坐好准备吃饭。

祷告完毕，女孩用发抖的手拿起叉子，却迟迟不肯下手，抬头，看见维兰德叔叔吃得正香，妈妈也优雅地一口一口吃着，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胃在抗议，她甚至觉得盘子里是正常的猪肉或者牛肉，并不是爸爸……

“安贝雅，你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维兰德大口大口吃着，一脸满足。

“哦，谢谢你的夸赞……宝贝，你怎么不吃啊？”女人微笑着问。

“我……”女孩咽了咽口水，艰难的用叉子拨动着盘子里的面，眼睛却无助的四处张望。

“快吃！”维兰德阴森森的盯着女孩，眼中发出锐利的光，吓得女孩背脊一凉，连忙将叉子上的面条送进口中。

面条特有的韧性，加上香浓的肉酱，味道好极了，女孩似乎忘记了这盘面条的恐怖，眼中泛着贪婪的光，好好吃，还想要更多……抬头，餐桌正好面对着自己的房间，桌上的铜镜倒映着自己的面容，满脸幸福，心满意足……

不对！女孩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她在干嘛？这是她的爸爸啊……她怎么会……

她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再一次叉起了面条，混合着肉酱，放入自己口中，很是享受，然后一口，再一口……

女人满意地看着女孩盘子里的面条在快速的减少，知道变得空空如也：“宝贝吃饱了吗，还要吗？”

女孩直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本来打算拒绝，却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已经点头，脸上尽是没有满足的贪婪。

一口又一口，直到吃的再也撑不下，女孩才摇了摇头，吃饱了，意识也逐渐清晰，女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苍白的几乎透明，她做了什么？吃掉了自己的爸爸！？

强烈的反胃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女孩几乎是飞奔向的厕所，伏在马桶边，还没有完全消化的污秽物从她的嘴里不断喷涌而出，伴随着肉红色的肉酱，和腐烂的尸体一样的颜色，带着难闻的气味，眼泪鼻涕都迅速流下，女孩吐得天昏地暗，直到再也吐不出来任何东西，止不住的流着酸水。

“宝贝，为什么要吐掉呢？宝贝不是吃得很香吗？”女人温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女孩惊恐的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女人已经现在了门口！

“我，我……”女孩慌张的不停后退着，直到瘦弱的背脊贴在冰凉的墙壁上，冰冷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明明是在温暖的夏天，她却感受不到阳光的存在，没有一丝温暖，反而给了她严冬的寒冷感觉。

“宝贝真是越来越不乖了……”女人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可正是这副模样，更让女孩感到恐惧。

“安贝雅，你去哪里了，碗还没洗……”维兰德走了进来，有点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当他看见马桶里那一滩污秽物时，瞳孔瞬间放大，身体开始微微抽搐，声音也大的吓人，似乎要将女孩的耳朵震聋：“你做了什么！？竟然这么糟蹋安贝雅的心意！”

女孩在惊恐中看着维兰德一步一步逼近，女人丝毫没有想要加入或者阻拦的意思，似乎是一种无声的赞同，维兰德一把揪住女孩金色的卷发，狠狠抬起女孩的下巴，对于女孩惊恐的表情和眼里不断翻涌的泪珠似乎很满意，肮脏粗糙的大手划过女孩柔嫩白皙的脸颊，女孩感到一阵厌恶，想要躲开，却被狠狠扣住下巴，无法动弹。

“啧啧……皮肤真好啊，真让人羡慕。”维兰德带着让人恶心的变态表情，眼睛里竟然是满满的嫉妒，他就这么抚摸着女孩的脸颊，贪婪而又渴望，似乎在抚摸一件垂涎已久的精美艺术品，在女孩等待良久发现并没有什么事然后稍稍松懈的时候，维兰德一把捏住了女孩的脸颊，不是开玩笑的把捏，而是狠狠的，用力的，恨不得把她捏死的那种程度。

“啊！！”带着女孩特有的稚嫩与绵软的惊叫，女孩的眼泪瞬间凝聚在眼眶中，然后像珍珠一样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你杀了他！你杀了爸爸！”女孩的理智终于崩溃，她在也忍不住心里的那份痛苦，大声的对着依旧保持微笑的女人吼出声，疯狂的，脆弱的。

“宝贝……真是不乖，竟然偷看。”女人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甚至没有一点惊异，就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涂抹上口红的血红唇瓣微微张开，像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吐出话语。

女孩没有说话，或者说是不敢说话，她无力的看着女人走到她面前，蹲下，这一次，她听出了话语中的阴狠——

“不乖的小孩是要受惩罚的。”

“不要！！！”女孩凄零的尖叫声响彻整栋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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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桶凉水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劈头盖脸的浇下，地板上的女生猛地抽搐着，金色的长发湿嗒嗒的紧贴着苍白的脸颊，缓缓睁开眼，白色的瞳孔，此时已经近乎透明。

“宝贝，起来吃早饭了呦～”安贝雅笑眯眯的放下手中的水桶，如果不是她刚刚浇了莉莉丝一身水，莉莉丝或许还会以为她是一位温柔的母亲。

“好的，妈妈。”莉莉丝的手脚几乎僵硬，挣扎着爬起来，自从爸爸死后，已经过去了七年，她过着非人的生活，被各种虐待，她现在才明白，原来妈妈和维兰德叔叔一样，都是患者，有时候对她好的不得了，但是只要她有一点不对他们心，面临的，将是不了预料的肆虐，她只能像小狗一样，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开心，来换取一点温柔。

眼前的饭菜粗糙的让人作呕，经过七年的煎熬，莉莉丝已经习惯了这种恶心的食物，相反，她只觉得饿，很饿，她像是几天没有进食的恶狼一般扑上去，脸上竟是满足的神情，是的，面对这种情况，她只能做出这种反应来哄所谓的“妈妈”开心。

明明想要吐，却也要坚持装作享受的咀嚼吞咽。

“宝贝真是越来越乖巧了，”安贝雅似乎很满意，摸了摸莉莉丝的头：“等下吃完早饭就快去上学吧。”

莉莉丝艰难的吞下口中的食物，犹豫了很久，她已经三个月没有去学校了，她害怕在家，却更害怕学校，因为她的瞳孔是白色，所以大家都把她当成怪物，对她是各种排斥各种羞辱，虽然在家受到的皮肉只苦更多，可是她还是不愿意去学校受心里创伤。

“妈妈……可以不去学校吗……同学们总是欺负我。”莉莉丝迟缓的开口。

“你在说什么呢宝贝，”安贝雅的神情开始有点变化：“怎么可以不去学校呢，你总是要面对的。”

“好的，我去。”注意到安贝雅的变化，莉莉丝急忙改口，眼中尽是黯然。

大口吃光盘子里的食物，莉莉丝背上了书包，书包里装着几本小书和那面她最爱的镜子。

莉莉丝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校园，每一步都像是被重重打击了一下那般艰难，那幢涂抹着浓浓奶白色的哥特式建筑，尖利地突兀破云。古老精美的钟塔，虔诚的音乐，对于此时的莉莉丝来说却显得那么沉重。

那一棟棟尖端的建筑，彷佛要穿透苍穹去一窥天堂的神秘，脑海中，又是熟悉的稚嫩却包含着让人恐惧的声音。

多么圣洁美丽的校园啊，可是里面的人，却是那么肮脏，真是玷污了这么美的环境不是吗？莉莉丝……

莉莉丝硬着头皮走进教室，刚踏入教室门口一步，便被飞来的黑板擦直直打中，在原本就已经足够惨白的小脸上增添了一笔，使莉莉丝看起来更没生气，宛如死人一般。

“我打到了！我打到那个怪物了！”一个小男孩兴高采烈的蹦着，明明是很可爱的脸庞，却布满了让人心寒的狰狞残忍。

怪物……怪物……

莉莉丝咬着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粉笔的味道呛入，莉莉丝大口大口咳嗽着，咳得眼泪涌出，像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莉莉丝好不容易缓过来，迈开步子走向自己阴暗角落里的座位，她每走一步，鞋底和地面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原本站在离莉莉丝不远的男生连忙退后，生怕靠近她，以免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莉莉丝低着头，金色的长卷发垂下，有些缠绕住她纤细的脖颈，像金色的丝带，勒住了莉莉丝的脖颈，在金发的衬托下，莉莉丝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这或许是她被看做怪物的原因之一，但当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的眼睛，一双很大很大的眼睛，这本来是很美的，可是，她的瞳孔是银白色，特殊，诡异，不是常人该有的颜色，在硕大的眼睛的衬托下，只能显得更加恐怖。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莉莉丝拥有一片透明纯净的心灵，可如果这就是她倍受欺辱的原因，那么她宁愿不要。

刚坐下，莉莉丝便发觉不对，果然，椅子发出阵阵悲鸣声，莉莉丝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裙子已经被粘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莉莉丝看向周围，一双双戏谑的眼睛，她闭上眼，她早该明白自己的命运。

“咔嚓——”椅子发出最后的哀嚎，碎了一地，莉莉丝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乎是瞬间的，四周爆发出近乎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你看到了没？那个怪物的样子真逗！”

“看到了！哈哈哈哈！”

莉莉丝脸色更加惨白，她想要站起来，可是裙子还是紧紧粘着碎裂的椅子。

咬咬牙，莉莉丝只得用力将裙子一扯，没想到，裙子被撕下一大截，但莉莉丝终于摆脱了椅子的控制。

“哈哈哈！她把裙子撕了哎！”

“哈哈哈哈……”

莉莉丝抓住短短的裙摆，眼中尽是羞耻，她也顾不上上课，跑了出去。

早知道一切不会太简单，厄运没有尽头一般紧随着她，在她跑到楼下的那一瞬间，一盆冰冷的水从天而降，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阳光下闪烁着碎光，竟然有丝丝晶莹的美，但显然美好的东西不会停留太久，冰冷刺骨的水像拳头一般打在莉莉丝娇小的身上，莉莉丝的眼泪混合着水滴流下，刺骨的寒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但其实最刺骨的不是这盆冷水，而是人心。

“哈哈！你看那个怪物的样子，多狼狈啊！”

“讨厌！她怎么不和那盆水一起消失啊！”

“真是的，浪费了一盆水！”

她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她那双迷人奇异的大眼睛喂喂合拢来，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雨珠也完美的与大地交融。她的鼻子因为冷而一嗅一嗅的，很是可爱，却毫无生气，她的红唇不厚也不薄，本因是纯天然的亮红色，却因为这盆水变得淡紫，刹那间，她微微一笑，似乎在因为这盆水而感到开心。

真是刺骨的冷呢，你还要继续懦弱下去吗？

莉莉丝低头，不想在这多逗留，小跑离开，风吹过沾满水的皮肤衣裙，阵阵如刀割的刺痛感，莉莉丝终于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息。

“啊……怎么搞的这么狼狈。”稚嫩清脆的男声，从莉莉丝头顶传来，春风一般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甜进了莉莉丝的心。

“我……”莉莉丝抬头，果然眼前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他的皮肤很白，很细腻，一双明亮清澈、有着淡淡蓝色的眼睛，射出柔和温暖的光芒，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金色的头发又柔又亮，闪烁着熠熠光泽，就像天使一样，相比之下，莉莉丝更是羞愧不如，诺诺张开口，喉咙却是一片干涩火辣，声音也是格外的嘶哑恐怖。

“喉咙不舒服？”天使笑了笑，阳光撒满了他的脸庞，格外温暖，他伸出手，递上一杯热奶茶：“刚买的，给你。”

莉莉丝连忙摆手，他能够不厌恶她不疏远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收下吧，”天使不由分说将奶茶塞进莉莉丝怀里，顺便把自己的白色外套塞了过去：“你一身湿淋淋的，先穿我的吧，别感冒了。”

莉莉丝不知所措，只能握紧了手中的外套。

“你叫什么名字？”天使露出一口洁白的皓齿。

“莉莉丝……”莉莉丝努力发出声音。

“名字很好听，我叫夏洛克，在9班，外套先借给你咯，记得还我哦，我走啦。”天使冲莉莉丝挥了挥手，小跑了几步，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转头冲莉莉丝笑道：“对了，你的眼睛很特别，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