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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傻瓜(2)

茵茵夸张地说,现在什么人没有,马鹏程还是个****狂呢,我们不还是没看出来。人不可貌相,一定得小心点。现在很多老婆在找第三者聊天的时候都是采取很激烈的手段……

我打断她的话,我生气了,我说,茵茵,我不是第三者,我仍然最唾弃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人。可是我们的状况不一样,我们三个或许都有错,或者都无辜,谁也脱不了关系。这是一场三个人的战争,必须要在一起一并解决。或许现在是时候了。

茵茵再没说什么,她气呼呼地穿好衣服准备和我一起赴约。

我没办法,只好同意让她跟。

离约会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我坐在梳妆镜前,继续描画着自己的五官。让她们更美丽些更动人些,让我更有自信心去面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我特意选了中式的短旗袍,我总是在我最需要武装自己的时候拿出它们,因为我最有信心它能更加衬托我的风采。

化妆最难的就在这里吧,你要运用各种颜色在你的脸上创造出自然的氛围,还要考虑与衣服相搭配。再加上一些适当的配件,比如耳环、手环、项链之类的,你要让它们表现得恰如其分,而不是画蛇添足。那会让一个人的格调马上从最高点跌进谷底。而且并不是每个场合都适合打扮得像个圣诞树。

就像现在,我要去和一个老女人见面。我要做的不仅仅是体现我的年轻,还要让她体会到我是一个才华与气质俱佳的女孩。

很多东西不是用说的去让别人相信,而是要靠很多辅助的设备,比如外形。

“一加”是一家咖啡吧,这里的特色就在于此,从世界各地购得的咖啡豆在“一加”里被加工烘培成地道的饮品,这里的咖啡总能使人陶醉。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组合。“一加”里的一切都是由玻璃和钢铁结合。桌椅如此,吧台也如此。这些东西似乎在强调着这个城市的脆弱和冰冷。但是咖啡吧里四处漫溢的美国乡村音乐,却使人能够轻易地潜回记忆深处漫游。

这就是主人想要表达的情绪吧,对现实的强烈不满以及对回忆的执著!

我和茵茵商量着我们进去后,她坐到离我们的位置有一些距离的地方。我笑她得了被害妄想症。她白了我一眼说,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一进到“一加”,眼神就被一个和我一样喜欢坐在窗边看风景的女人吸引了。她仿佛在看着外面的世界,但精神却是游离的。她一身的黑色,只是宽松的毛衣上类似印地安图腾的装饰图案使她整个人都流动了起来。她的颈上系着一条黑色的丝巾,最别致的地方就在于结构丝巾的丝巾扣,同样是古朴的印地安风格。再配上她棕色系的彩妆。我不得不说,她很有品位。或者说,她和我一样,在外貌上较着劲呢。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我想就是她。我走过去,轻轻地问,你在等一个叫叶凌的女孩吗?

是的。她收回视线看向我。然后点点头。

我就是叶凌。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等很久了?我边脱掉外套,边微笑着问。

没有,是我来早了。她还是以一种很温婉的声音回答。

我坐在她对面的位置。这时服务生走过来问,两位需要点儿什么?我叫了一杯泡沫红茶,加冰的。现在的我需要冷却一下自己渐渐升高的体温。她比我想像的要出色。然后我看向对面,礼貌地问,是否需要续杯,因为她面前的咖啡似乎已经冷掉了。她点了点头。

直到服务生送上红茶和咖啡,转身离开。我们才开始正式的对话。

是她先开口。她问,和你一起来的朋友放她一个人坐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是她硬要跟来的,而且她会照顾自己的,不用我们操心。我没有回头看坐在不远处的茵茵。我接着解释,她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室友。

你比我想像得要漂亮。她开口赞赏我。

我笑着说谢谢。我说,你比我想像得要年轻。

她也笑了,是那种很含蓄的笑,不像我的笑容有些张扬。

我常听宁宁提起你,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和我说着叶姐姐如何如何的好,都是称赞的话,还说什么“我最喜欢叶姐姐”,把我和她的爷爷奶奶都降到第二位去了。所以我对你很好奇。她委婉地道出想见面的原因。

梁大哥知道你过来了吗?我倒是直奔主题。

她了然地微微一笑,不,他不知道,我是因为要到临近的城市出公差所以抽空过来的。

特意来见我?看来宁宁真的是说了我不少的好话。我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红茶和冰块。

不只宁宁,我公公婆婆也很喜欢你,说现在像你这样喜欢茶道的女孩真是少之又少。她接着又说起赞美之词。

我只是兴趣广泛而已,我也很喜欢咖啡、泡沫红茶、可乐什么的,我只是包容性强一些。我谦虚地回答。

文辉……他现在好吗?她终于把话题转入了正题。

我吸了一口红茶,然后才撩起眼帘说: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才是。

他?我们已经好久不说话了。就连每次回家他都是见了我能躲就躲。她的脸上溢出些许的苦涩。

那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呢?我听了她刚刚的话竟然有些窃喜,真不应该不是吗?至少我该有点同情心。

我……她还没说出什么,手机的音乐声就响了起来。我说了声“对不起”便拿起手机的耳塞,塞在右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我强做镇定的神情,文辉问我在什么地方。我说在喝茶。他抱怨自己今天的工作繁多,当然也抱怨我的悠闲。我说没办法,各司其职嘛,我安慰他好好工作。然后迅速结束了通话,我说晚上再打给你吧。

我知道我听电话的时候,她一直在观察我。我挂了机拿下耳塞。她问是不是文辉打来的?她接着说她看见文辉现在也在用这一款手机。

我想她是什么都明白的。我承认是他打来的。我还开玩笑说,我那个朋友就是怕咱们会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怕闹出人命来,所以才非要跟来。

她苦涩地笑笑,她说我早猜到你和文辉的关系不一般了,见了面更确信这一点。你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孩。而我和文辉现在又处于这种境地……我不是来找你算帐的,我只是想来看看……

看看自己的对手在哪个层次上?我替她说完下半句。其实我们开始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是在你回国以后。文辉本来是个挺衷情的男人,是你让他伤心了。我毫不留情地指出问题所在。

她越发的落寞了,我知道是我伤了他。

我很好奇,你一点都不像个贪图一时快乐的女人。我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步田地。如果我知道我出国留学会以牺牲家庭作为代价,当初我的选择一定是留下来。她双手握住咖啡杯,不知是不是想从那里寻找一点热源,来温暖自己。只是,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太寂寞了……

我伸出右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冰凉的左手,把我的温暖和她分享。我明白你的感觉,因为这也曾是我的感觉。城市就如同这咖啡吧里的铁器,冰冷冷的,而我们的心就像这杯子透明而易碎,需要别人的更精心呵护。

她伸出另一只手,覆在我的右手上。我们的心灵在这时纠缠交会在一起。

缄默。

这个时候不需要语言。

但是我们终将要把这个画面打破才能继续交谈,所以我轻轻笑了一下,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微笑着说我想起了《花样年华》里的一段台词,然后念给她听——周慕云说:我也没想过……以前我只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开始的,现在我知道了……很多事情不知不觉就来了……我还以为自己没什么……

我们都做错了事,但是没有罪。罪是很严重的问题,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救赎,那是很残酷的惩罚。我像念台词一样念着心中的想法。

她笑了,笑容里似乎有一种解脱的意味。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我傻笑了一下,呵呵,很多人都这样夸我。

她这一次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然后我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你认为今天的事情文辉知道好呢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还是把这次会面当做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吧。

OK!没问题!我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不过……以后的事,我现在也说不准,总有一天我们三个人得有所了断。

但不是现在。她态度很坚定地说。

或许吧。

再和文辉见面时,我没有说起任何事。

后来我常常想这样的一个女人,如果没有那次出轨,文辉是很难轻易背叛她的。我知道文辉对于某些东西很在意,正如我想追求的完美。这是一种近乎于病态的洁癖,文辉有,却不深。

所以我才会经常地反复将那个女人拿出来和自己比较比较,再试图站在文辉的角度,猜测他最终的选择。

我的担心是正常的,可能是每个处在我这个位置的女人都在思虑的。她那边的天平上,站着她的女儿,甚至于她的公婆,而我这边只有我一个,只有我一个人,孤单单的。

最近总是很容易发脾气。跟文辉,跟茵茵,跟苏哲……而陌生人更是连理都懒得理。我真想躲进一个壳里,没有人打扰,那里只有我,也倒自在几分。那就像从前的我!可是我再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恋爱的感觉并不是特别美好,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让我变得脆弱,变得像个小女人。他们不懂,没有人懂,我的情绪,只有我自己,可悲的是我还想掩盖它,因为我不想失去。

圣诞节,我拒绝了其他人的邀约,只约了茵茵,像去年的圣诞节一样,逛街,购物,看电影,整夜地挂在网上。

入世了,最近打折的东西好多,我们疯狂地一家商场挨着一家商场一家专卖店接着一家专卖店地逛,直到再也没有力气踏上新的台阶。

我们又坐到了去年圣诞节时在麦当劳坐过的位置。今年的圣诞节,冰城依然在飘雪。玻璃窗外人流来来往往,我却再也不会傻得说外面像个童话世界!谎言是城市的语言,欺骗是城市的规则,这个城市里,到处都存在着阴暗的角落,那里发生的怎样的血腥,是一般人看不见的,我也看不见,我不想再看见!

我又将冰块放到嘴里听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不在意旁边人的反应,这个世界个性同样可以生存,只要不去杀人放火抢银行,我这点小小的嗜好该得到满足!

茵茵问我,你今天不去和梁文辉约会,那就要等到二〇〇二年才能见到他了。

是呀,他又要回北京去。公司要在年终岁末举办庆祝酒会,他还要陪伴他的家人……他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而我,考完试也快要回家去了……

二〇〇二年,听起来好遥远,可是还有五天,我们又要跨进新的一年了!总是这样,不管我们是否愿意,我们都会随着年龄的递增而成熟,然后渐渐老去,直至死亡。

有的时候我总是搞不清楚,人来这世界上走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繁衍后代?为了推动社会进步?这些说法未免可笑。但是人们为什么总是甘于每天周而复始地生活,甚至希望它一成不变直到死亡?那么生命岂不是丧失了它存在的意义?

我又开始头痛,我现在一想起这些复杂的事情就头痛。也许,该像茵茵建议的那样,让大脑保持空白,然后跟着感觉走……

《红磨坊》里的女主角真的很漂亮,很有女人味。但是结局仍然是以悲剧收场。这部电影总让人想起《茶花女》,但是它更让人振奋一些吧,虽然最后是以悲剧收场,但是毕竟男女主人公为了爱奋斗过,而不像茶花女过于自卑,她自己注定了自己的悲剧命运。

我靠在椅背上,泪水是为了主人公坎坷的命运亦或是为了自己?这些都不重要了,在这个漆黑的世界里,哭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而可笑的是,从来都是这样,陪我看电影的永远不会是我的男朋友,而是茵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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