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笑笑,原来她还能笑得出来,“我没什么,我一直很好。”
易若寒才不信,从随身的白色手袋里拿出一面小粉镜给阿离,“你自己看。”
阿离打开镜子,里面的人脸色白的吓人,眼睛倒是没有红肿,也许是哭到后来没有再哭,也或者是睡了好久,“可能是好几天没有出门,在家里没有阳光照,变白了。”
易若寒何等通透,看她不想说,也不再追问,“我在杂志上看到百货公司有条浅紫色的裙子,当时我第一反应就是这条裙子就是为你设计的,所以一定要拉你去看看,也许你也会一眼就看中。”
“哦?”阿离有点好奇“真有这么高明的设计师能猜透一个人的心思?倒要去看看。”
玻璃的旋转门,缓缓移动的电梯,五彩缤纷的女孩子们,阿离跟着易若寒在百货公司里转,来到一节并不热闹的服装展示柜台前,远远的就可以看到易若寒说的那条裙子,浅紫色,紫色的烟雾一样,不知身料子,只觉得梦幻一般的感觉,无领无袖的设计简洁到了极点,裙身也没有任何的装饰,阿离倒觉得一旦有个什么花边蕾丝的装饰这条裙子就毁掉了。由于这条裙子太简单,所以年轻的女孩子们都不看在眼里,果然如易若寒所说,阿离真的一眼就看上了这条裙子,因为它的简单,就像爱情,不管多少花哨的桥段和阴谋之后,静好的岁月才是婚姻的追求,只有那样才能安静的白头到老。
“易姐姐,谢谢你,我很喜欢。”阿离没有看价格就买下了那条裙子。
“怎么感谢我?”易若寒微笑。
“蓝山咖啡。”阿离微笑。
“好。”易若寒也微笑。
易若寒应该经常逛街,她带阿离来到了一家环境很好的咖啡店,里面很安静,两人选了一个更安静的小角落坐下,侍者过来,阿离轻声吩咐侍者两杯蓝山,很快咖啡就送上来了。
易若寒像喜欢抽烟的人深吸一口烟似的,大大的喝了一口咖啡,长出一口气,好像天下再也没有什么烦心事似的。
“蓝山就是你的生命。”阿离看着易若寒。
“那么,你的另一半生命呢?”易若寒也看着阿离。
“什么另一半生命?”阿离知觉自己的另一半生命,不,应该说是全部的生命是常洛,那个生命已经在麦田里跟着常洛走了,现在剩下的只是一个躯壳,真正的行尸走肉。
“我是说于大少,他怎么不陪你,我看报刊杂志上宣传你们婚期快了,应该是很豪华盛大的婚礼吧。”原来易若寒说的阿离的另一半是于烈,在世俗人的眼中可能都认为他们是一对吧。
阿离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微笑着,涩涩的微笑。
“于大少欺负你了?”易若寒看出了阿离的不正常。
“没有,他怎么会欺负我。”阿离支吾着。
“我想也是,他怎么舍得欺负你。”易若寒有大口的喝咖啡,很快喝完一杯,招呼侍者又送上一杯,而阿离的那杯还没有怎么动。
咖啡厅里放着淡淡的音乐,没有歌词,也不是什么有名的曲子,音符只是缓缓的似有若无的流淌在大厅里,阿离喜欢着音乐。
“平时都说一个女子可以轰轰烈烈的爱一个男子,其实,于大少是那种可以用生命燃烧爱情的人。”易若寒像那音乐一样缓缓说出来,阿离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形容于烈。
易若寒自顾自的说下去:“以前看三国,里面说曹操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英雄’,我觉得也可以用来形容于烈,他是‘顺爱之天使,逆爱之恶魔’。”
这论调让阿离耳目一新,问:“什么是顺爱,什么逆爱?”
易若寒解释:“顺爱就是当于烈爱上一个女孩子的时候,那个女孩子也爱他;逆爱就是当他爱一个女孩子的时候,那个女孩子不爱他。”
阿离把玩着咖啡杯旁边的小汤匙,“爱难道不是双方面的吗?还有爱与不爱之分吗?”阿离慢吞吞的说。
易若寒笑,好像阿离是个天真的小孩子,在问什么幼稚的问题,“于烈不是一般的男人。”
“是啊,他是于大少,这城里鼎鼎大名的于大少,世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阿离顺着易若寒的话说。
易若寒哑然失笑,“我的意思是,于大少是个感情最强烈的人,是天使还是恶魔,要看他遇到什么样的女孩子了。”
“易姐姐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阿离问。
“你——”易若寒若有所思,然后很认真的说:“你是可以让一个天使变成恶魔的女孩子。”
“你的意思是于烈本来是天使,但是会变成恶魔?”阿离又问。
易若寒却转移了话题,“其实,于烈有哪里不好呢,英俊,多金,专情,能让一个女孩子后半生丰衣足食,人生最大的事情不就是衣食住行吗?于烈这种男人是大多数女孩子最终的最求。”
阿离知道易若寒说的都是金玉良言,但是阿离在心里悄悄的问,那么爱与不爱呢?有了丰衣足食就可以不爱了吗?在锦衣玉食中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物质上是极大的满足了,心理上呢?除非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才能接受这种生活吧,阿离知道,她不是那个人。
“阿离。”易若寒轻声唤阿离。
“唔?”阿离抬起头。
易若寒看着阿离的眼睛,阿离觉得易若寒有种穿透心灵的能力,低下了头,易若寒说:“当于烈变成恶魔的时候,是很可怕的,他骨子里本就是个疯狂的人。”
阿离不知道易若寒知道自己什么事,但是听易若寒的口气,好像知道自己是那个什么于烈逆爱的人。想想那次于烈强bao她的事情,阿离不由得打个寒颤,一股寒意袭来,在这炎热的夏日里。
阿离觉得应该尽快离开这个城市,像举起酒杯一样举起咖啡杯:“愿易姐姐早日觅得如意郎君,纵然天涯海角我也祝福你。”
易若寒不知道阿离为什么会想到这样一句,但还是也举起杯子来和阿离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忽然,易若寒好像明白过来,“你要远行?”
阿离一愣,“我?我的意思是也许当你找到另一半的时候,可能我不在这个城市了,也可能你不在这个城市了。”
易若寒也感慨:“纵然千里万里,我也一样祝福你和于烈。”
阿离只能说:“谢谢。”
易若寒还要赶回家作画,她说近日她运气好,有个人看上她所有的作品,所以要努力去画,阿离不敢挡人财路,和易若寒告别。
阿离回到家时,楼下有一辆豪华的车子停着,阿离以为是这里什么人家里来了贵客,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阿离来到自己家门口时,有人在等她。
是于暮寒。
原来楼下那辆车子是于暮寒的。
于暮寒,一个很好看很有韵味的中年男人,尤其是当一个男人带着淡淡的世事沧桑时,那种味道极有杀伤力,阿离邻居家的好几个少妇少女在楼道里经过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于暮寒看。
当阿离看到于暮寒的时候,漠视他的存在。
于暮寒主动和阿离说话:“阿离,我想和你谈谈。”声音和蔼温柔。
阿离只好让他进门,不是想和他说什么,而是受不了楼道里人来人往时大家对于暮寒的目光,最好让他说完他想说的话赶紧消失。
走进屋子,阿离拉开窗帘,泄进一室的夕阳,天边,那夕阳如血。
阿离没有倒水给于暮寒喝,也没有请他坐下,阿离自己做到了窗下的沙发上。
于暮寒走到阿离身边,站在那里,“阿离。”
阿离看也不看他,“有什么要说的,请你一口气说完,然后马上离开。”
于暮寒苦笑一下,“在我眼里,你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不想和你攀亲戚。”阿离说道。
“我只是想关心你一下。”于暮寒十分无奈。
“你可以去关心任何女孩子,我保证你可以抱得美人归,天地一家春。”阿离说的干脆。
于暮寒哑然失笑,这丫头就是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让人哭笑不得。
“那我就直接说我来的目的吧。”于暮寒口气似是商量,完全看不出他曾经是一个叱咤商海的风云人物。
“早这样多好,省掉握手寒暄那一套麻烦,直奔主题,时间就是生命,谁也不浪费谁的时间,皆大欢喜。”阿离脱掉鞋子,蜷着身子靠在沙发上。
“我为于烈而来。”于暮寒道。
“他不在我这里,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你找错地方了。”阿离趴到沙发扶手上,忽然很累,想要一个人好好睡一觉。
“可是于烈的心在你这里,无论他的躯壳走到哪里,心都在你这里。”于暮寒对阿离说。
阿离打个哈欠,环顾室内:“那么你自己看看他的心在那个犄角旮旯,看到了就捡回去吧。”
于暮寒无语了,沉默了一会又说:“他爱你,我代他来向你求婚。”
阿离险些笑出来,现在还有代子提亲这一回事,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此来的目的已说明,我的答案是,我拒绝,你可以走了。”阿离光着脚走到房门边,打开门看着于暮寒,那意思是请他尽快出去。
于暮寒明白阿离的拒绝就像素问的温柔,都是固执的,叹了口气往外走,在走过门口和阿离擦肩而过的时候,略顿了一下,说:“阿离,好好照顾自己,我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于暮寒说的很真诚。
阿离西洋绅士似的浅浅一躬,“谢谢,以后不再见到你们于家的人我肯定能开开心心的。”
于暮寒没有再说话,走了出去,阿离很快就关上了门。
阿离又窝回沙发里,打开电视,里面正播着一个娱乐节目,是一个很漂亮的女记者在举着话筒采访于烈,阿离本来想马上换台,但是阿离听见那个女记者在问于烈“于大少,前阵子您大张旗鼓的张罗您与神秘女子的婚事,但是最近有传闻说你的婚事遇到了麻烦,对此传闻您可有什么看法?”
这女记者问的很狡猾,不说于烈的婚事有了麻烦,而是问他对这传闻的看法,一点也不得罪于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