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每天就是和这些文件之类的东西打交道,最麻烦不过。”于烈喝口汤,有点无奈的说。
阿离吃不下去了,如果于烈下午一直在处理上午没有处理完的文件,那么怎么会没有发现那么重要的计划书不见了,教父对那份计划书赞不绝口,可见她偷走的不是假的计划书,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怎么不吃了,可是不合胃口?”于烈看着阿离,在于烈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我……这个,下午看书看的头晕晕的,吃不下什么。”阿离只能这样搪塞的对答。
“那么,喝点汤,然后早点休息。”于烈一如往常的关心。
“嗯。”阿离无话可说,只能乖乖答应。
“对了。”于烈刚刚说出这两个字阿离就跳了起来,难道他要开始发难了吗?
于烈奇怪的看着阿离:“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反应这么大?”
这下阿离支吾不来了,倒是于烈给了她台阶下:“你真是看书看晕了,以后不要去图书馆了。”
“好的好的。”阿离只能傻笑。
“我是想说今天下午妈妈打dianhua来,说她想你了,想明天中午和你一起吃顿饭,在她家里,她亲自下厨。”于烈娓娓道来。
原来是这件事。于烈说的妈妈就是于暮寒的妻子,世人称呼为于太太的人,虽然他们离了婚。
“好,明天我准时过去。”阿离放下心来。
于烈却有点抱怨:“我本来想跟过去和你一起吃饭,但是老妈说她只想和你吃饭聊天,说什么也不给我去,还说是女人的私房话,我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一样。”
阿离只有赔笑。
饭后,于烈给阿离放洗澡水准备浴衣,周到妥帖,阿离一颗心一直忐忑不安,直到睡下,于烈对于计划书都一个字也没有说。
一夜阿离都没有睡踏实,总是在梦中梦到于烈追杀自己,惊醒后,身边是于烈平稳均匀的呼吸,以及于烈习惯性的把手揽在她腰间。
于烈的母亲依然住在老地方,上次来还是于烈第一次带她见家长的时候。
这里环境依然,给人的感觉永远像是闹市中的隐居。
阿离上午就来了,原本想着可以帮忙洗菜什么的,但是于母今天并不亲自下厨,而是有佣人打理。
于母正在客厅里面翻看着一大本陈年相册,见到阿离来,便站起来招呼:“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上次见你还是在婚礼上。”
阿离忙赔笑:“是我不好,我们做小辈的应该多来看看您。”
于母吩咐佣人上茶,拉着阿离的手坐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一个人住着很是无聊,总是想着孩子们能承欢膝下。”
阿离仔细看她,她保养的很好,没有一般家庭主妇因柴米油盐而导致的压力,但是她有一种常人没有的寂寞。
可能是因为婚姻的不幸吧,阿离这样猜测。虽然是因为于暮寒与她根本上的性格不合,可是阿离总是觉得素问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如果没有素问的出现,也许他们能维持一份夫妻的名义,过个几十年,也算白头到老。
阿离知道自己酷似素问,不知道当年于母可见过素问的照片,毕竟当时媒体大肆报道,这位于太太不知是何种感想。
于母好似不善应酬,招呼阿离坐下后,依旧看那本老相片簿子。
“现在都是网络了,很少看到这样的老照片了吧。”过了几分钟于母才似乎想起来有个阿离,自己这样只顾自己看照片,冷落了这位娇客。
阿离笑:“我倒是喜欢老照片,有种真是的感觉。”
于母叹口气:“我总是想起于烈小的时候。”
于烈小的时候当然是从前,那时于母不快乐的时光。
于母把照片簿子放到阿离跟前,“你看,这个是于烈刚刚满月的时候。”
阿离伸头去看,刚刚满月的孩子看不出什么美丑,只是一个小小的生命而已,照片中的小于烈穿着天蓝色的婴儿服,眼睛却瞪得大大的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阿离不由得骇笑:“原来于烈小时候是这个样子,和今天叱咤风云的他判若两人。”
于母也笑:“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刚刚来到世上的时候都是这么的单纯,然后遇到不同的人和事情,然后就变得形形色色了。”
阿离听的似懂非懂。
于母又接着说:“每次我看见这张照片,总会像将来于烈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要知道于烈小时候是个倔脾气,不知道他的孩子性子是不是会和他一样。”于母说着看向阿离。
这意思阿离当然明白,要知道于烈的孩子是什么性格,只有她早点生一个小娃娃就是了,这是变相的在催她吧,老人家都喜欢见到隔辈人。
阿离装作不懂,下意识的泛着簿子。
忽然,映入眼帘的是一份报刊上剪下来的照片,照片中人是于暮寒和素问。
阿离忽然打个颤,于母应该知道阿离是谁的女儿,可是她从没有说起过什么。
阿离再次细细打量这于母,这个女人身材适中,皮肤白皙,一股柔柔的气质,如兰,但是和她相处一下,便知她是傲雪的寒梅。年轻的时候她应该也是一枚青涩的果子,这十数年的独居等于是一番修炼,现在的她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
阿离匆匆的想翻过那张照片,于母却伸手按住了,“你看,这是我丈夫年轻的时候,很英俊是不是?于烈就像他。”
阿离不知该如何回答,看于母的脸色,没有任何不正常,就像昨晚于烈对于丢失计划书的事情只字不提,这母子二人的涵养端的不一般。
“这世上的事情啊,无非就是爱与不爱,所有的矛盾痛苦也只因爱与不爱而产生,其实何必这样的苦苦执着呢?很多时候当你明白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已经时过境迁不能倒流了。”于母喃喃的说着,似是对阿离又好像是对自己“于暮寒是个很好的男人,只是我爱他的方式不对。”
阿离听的云里雾里,你爱过于暮寒吗?这句话想问又不敢问,生怕于母记起她是素问的女儿而把她五马分尸。
于母忽然伸手轻轻抚摸阿离的面庞:“孩子啊,于烈是个很寂寞的孩子,你要好好对待他。”可怜天下父母心。
阿离忽然想落泪,但是微微抬起头,泪水强忍回去:“我们一直相处的很好。您和父亲……”这个父亲指的是于暮寒。
于母缩回手,食指竖起在唇边:“嘘。”
阿离忙噤声,不解的看着她。
“我曾经拥有这个优秀的男人数年,并且和他有一个孩子,我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以往爱恨情仇又有什么用?毕竟他是我孩子的父亲。”于母说的淡然。
阿离忽而明白,于母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洞彻的,她一开始就知道阿离是素问的女儿,可是她不恨,原因很简单,她有一个叫做于烈的孩子,于烈的父亲是于暮寒,而素问什么都没有,什么爱情不爱情,那只是年轻时候一段短暂的时光,再美好也会过去,而生命是悠长的,所以这位于太太过的心安理得,心平气和。
人与人对待感情的方式和态度是永远不一样的,就像世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
“你开心吗?”阿离问,很久以来这是阿离第一次问关于心的问题。
于母一愣,很认真的思考,一直思考到佣人来请吃饭。
餐桌上,于母吃着碧绿的青菜回答阿离:“我很平静。”
也许平静就是她的开心。
与此同时,在一家环境优雅的中餐厅内。
于烈穿着西装,对面一身休闲装的于暮寒,桌上是精致的小菜,一壶酒。
“你开心吗?”于暮寒问于烈同样的问题。
于烈正举箸准备夹一份青菜,听到这话又放下筷子。
“孩子,你看上很是平静。”于暮寒怜惜的看着儿子。
“是的,商海的得失很平常,一份计划书而已,我不放在眼里。”于烈淡淡的说。
“但是你心里放着更重的东西。”于暮寒缓缓的说道。
于烈莞尔。
“下次呢?”于暮寒问。
“什么下次?”于烈反问。
“于氏以后会有很多计划书的,要是阿离再偷呢?”于暮寒只好把话说透彻。
于烈嘴角一个神秘微笑:“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并且永不后悔。”
于暮寒举举杯,于烈也端起酒杯,父子二人一干而尽。
“白酒就像爱情,醇香,但也上头。”于暮寒如是评价。
于烈笑。
这时候,桌旁一个声音响起:“父子对饮,好雅兴。”
于暮寒和于烈转头望去,是一个风度儒雅一身灰色中山装的男子。
于暮寒依旧坐在那里,头转向一边,于烈满面商业式的笑容站起来:“邱老板,好久不见,起色还是那么好。”
来者正是邱超然,在这城中出去于氏就数他最有型。
邱超然呵呵笑:“我气色好很正常,倒是你们二位,丢掉了如此大的一笔生意,反而依然谈笑风生,真是难得。”
于暮寒听到后笑而不语,于烈忍不住说道:“邱老板收到如此大一笔生意,依然也能谈笑风生,更是难得。”
邱超然哈哈大笑,拍拍于暮寒的肩膀:“于老弟,你看,你看,后生可畏啊,可惜,没有你当年的沉稳,不过现在这世界讲究的是自我表现,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于暮寒这才开口:“我儿子的心思不在商海,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快乐。”
邱超然很江湖味道的抱抱拳:“鄙人还有个饭局,先告辞了。”
于暮寒始终微笑。
邱超然走后,于烈问:“这个邱超然为了一单生意,无所不用其极。”
于暮寒悠哉的给自己倒杯茶,“但是他很快乐,一个人能真正的快乐,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并不计较?”于烈问。
于暮寒反问:“对于阿离,你不也是吗?”
父子二人再次举杯对饮,一切尽在不言中。
午后,阳光正好,照耀着城中的人们。
阿离与于母坐在客厅里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