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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空寂之城(12)

公诉的律师,是伦敦军方的代表,青稚,这个男人冷静沉稳,然而在多弗朗明哥强势的律师团以及那些用金钱收买而来的证人面前,还是略显势弱了。

持续数天的辩论,无数证据相互之间的矛盾,就算是精明如罗,也被整到头大,看着那庸碌的三名联审法官脸上愚钝的表情,罗恼怒的只想杀人。

最后的被告申诉。多弗朗明哥淡定的站起身。

这一次,他没有穿那些高调的彩色羽毛大衣,一身低调简单的黑西装得体的衬出了他修长的身材,修剪整齐的亚麻色金发,让他看起来庄重而又认真,无辜的好像那些该死的教士一样。

他冰冷的浅金色眼睛扫过罗的脸,却在视线落在法官的席位时,迅速变成了诚恳。

他缓缓开口。

“我原本认为我不该在这里,在我几乎耗尽我的财产,为伦敦市民建立的公益场所遭受可怕的恐怖袭击的时候,我应该要求政府对之负责,但是我没有,我作为受害者,被控诉了,我站在这个法庭上,面对着青稚极度不合理的控诉,他认为我炸毁了我自己耗费大量心血,并将之当做我人生的梦想的乐园,只是为了伤害无辜的伦敦市民。我从一个努力想要回馈社会的商人,被政府谴责成了恋童癖,杀人狂,恐怖分子,黑帮的支持者,而这一切,都是极度荒谬并且不能为一个体面人所接受的,但是,我依然坐着,平静的接受了他的指控。

我不得不承认,当我面对青稚的时候,我很难掩饰我内心的恐惧,他是非常优秀而又强大的演说者,他将无数人送进了监狱并且并不在意他们是否无辜,而我,只是一个梦想被毁灭的商人,乐园被炸的时候,我的财产与名望,都在这一刻几乎灰飞烟灭,当我面对控诉的时候,我非常害怕,因为我无力反击,我已经一无所有,原本我应该逃走,但是我没有,我选择了留在这里面对,因为我相信这世界是有天理存在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馈伦敦人民对我的支持,我是伦敦的儿子,我热爱这座城,我相信,这个法庭,是有公平和正义存在的,我将选择权交给了你们,我相信你们。并为此,对你们表示感谢。正是你们,给了我勇气和力量,来和无理的控诉对抗。我的所有力量,都来自于伦敦的民众,我永远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们的事。”

简短的演说结束之后,整个法庭,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罗沉着脸,坐在那里。

“真是聪明啊,他用财富,打动了上层阶级,又用伪装的形象,让下层人民相信,他和他们一样。他们站在一起。”罗宾在他耳边低语,他几乎没有听见,他拎起自己的外套,站了起来。

“我不想看结果了,我要出去走走。”

罗宾挪了挪身子,为他让出通道,他走出法庭,看见上午的阳光正穿过云层,冬天的太阳,还带着几分冷冽,报童奔跑着穿过老街。

“新闻,新闻,黑帮教父戈尔·D·罗杰在美国因病逝世。”

他心里一惊,喊住报童,买下了一份报纸。

头版的大幅照片,是葬礼上的情景,很多政治家,黑帮头目,社会名流,带着或真或假的悲伤表情,围在出殡的棺材周围,很多熟悉的面孔他都没有注意,他只看到,人群正中,捧着遗像的艾斯,空白的表情。

他也一样,穿着黑色的西装,低着头,在美国的街头缓慢的行走,他的身后,黑色的棺材,像是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了罗的心里,很痛。

艾斯,会恨他吧。

身后的人群开始稀稀拉拉的走出法庭,审判结束,火烈鸟最终无罪释放了,他披上了粉色的羽毛大衣,戴着粉色眼镜,隔着簇拥的人群,得意的冲着他笑。

罗伸出中指,狠狠的比划了一下,转身隐没在了人群中。

火烈鸟的表情僵了一刻,很快转变为诡谲的笑容。

很有个性的小子啊,不过,早晚,还是要死的,他推开围上来的记者,带着很有涵养的不耐表情,钻进了他的车里。

罗回到了临时住所,沉默的装着武器,山治踹开门,冷静的看着他。

“你要干什么啊,罗。”

“杀了那个人,如果这世界没有人能审判他的话,那我亲自来审判。”他带着邪恶的笑容,野猫一般,添了添自己的嘴唇。

“你忘了,我们并不是暴徒。”山治很冷静。

“你不是,我是。”罗说话时,声音里带着嘶哑,像是伺机而动的猛兽。

“你想要怎样?”

“复仇,我就是为了复仇而来的,我想要看见杀戮者的血液,我想要看见多弗朗明哥在我面前跪下求饶,我想要极光灰烬那些死不瞑目的孩子们安心。”

“可是你用这样的手段,伤害了别人。”卓洛走了进来,将一份通缉令扔到了罗的面前。

艾斯戴着牛仔帽,简单的笑着,照片下面,是两亿的悬赏金额。

“这是什么意思?”罗拿起了通缉令。

“罗杰死后,艾斯拒绝继承教父的地位,世界各地的犯罪者,都在伺机而动,没有人可以像教父一样拥有控制世界的权力,而当他死去之后,他的儿子失并不打算留在他的旧部身边,艾斯回到莫比迪克,就会失去所有和教父有关的力量的保护,这对于国联来说,是最好的机会,毁灭这个孩子,毁灭最强大的犯罪者的血统,向世界证明,谁才是控制最高权力的人。这是国联军部最高统帅战国,亲自签名的通缉令。”

“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罗杰不是我杀死的。”

“我不知道艾斯为什么拒绝继承教父的财产和名望,但是我知道,教父的旧部为什么抛弃了他的儿子,因为,在教父死之前,艾斯并没有及时回去探望他的父亲。他们认为这个男孩不是他们的人。”

罗沉默的眯起了眼睛。

卓洛看着罗。

“我不知道为什么艾斯没有回去,但是教父死前的那段时间,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你用他弟弟的生命将他拖在了这里。”

罗放下了枪。

“罗诺亚·卓洛,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说话,但是心思也足够细,可是这一次,你的分析错了。”罗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我不止用路飞的危险拖住了艾斯,我还偷走了他的手机卡,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他没有回去探望他的父亲,这一切,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是我害了他。这就是特拉法尔加·罗。”

“别说了。”罗的话没能说完,山治飞腿踹起面前的桌子,他挥手格挡,巨大的声响震的几个人都冲了进来,卓洛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无谓的绝望。

“我要退出。”他挑衅的抬起头。

“卓洛,”山治瞬间站到了他的面前,急切的低语,“不是的,你误会了,罗不是那种人。”

“会有什么样的误会,抵得过本人说出来的话。”

“是,这不是误会,你可以走了。”罗环顾着四周的人,“还有谁想和他一起走,都走啊。”他暴躁的吼着。娜美吃惊的看着他。

卓洛拿起了自己的剑,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就这样要走出大门。

娜美拎起了包,“罗,对不起,但是,我想要和卓洛一起走。”

乌索普沉默着,收拾自己的工具箱。“罗,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找我,我跟卓洛走。”

罗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山治伸手想要挽留,看了看罗的神色,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罗宾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好了,就剩下我们三个了,下一步要怎么做?”

“罗宾,山治,为什么,你们没有遗弃我呢?”罗看着其他几个人已经离开,突然之间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抬起头的那一刻,眼里满是软软的疼痛。

“因为我们原本都一样。”罗宾答的干脆。

山治吸了口烟, “因为只剩下我知道真相了,知道你这个混蛋还有几分人性。”他揉了揉罗的头发,“正义什么的,等我们伸张了以后,再去坚持吧。”

“谢谢。”罗的声音几不可闻。山治咬着嘴中的烟,轻轻的笑了。

时间往回倒退一段,回到乐园开幕的那一天。

路飞和斯摩格冲出赌场大厅之后,路飞一路猛冲,放倒了一摆子保安,吼着要去找克罗克戴尔算账,斯摩格原本打算跟着他,可是,却在注意到那个人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马歇尔·帝奇,通称黑胡子,五年前,从教父手中逃脱的男人,表面身份是毒品贩子,实际上插手军火生意的犯罪者。

他走向城堡的方向,斯摩格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举止轻如猎犬。

黑胡子爬上了一座蜿蜒的塔楼。

顶楼之上,二十多平米的空间里,漂亮的复古哥特式小厅里,并排放着四门大炮,炮筒都对着窗口,正面对着喧闹的广场,金发的男子踹开了门,飞起的门板击开了门后的守卫,他低下头,就地滚了过去,闪过钉死在身后的一串子弹,M16在石头地板上划过,发出粗糙的摩擦声,窗口的炮手刚抬起头,枪柄已经毫不留情的落在了他的头顶。

炮手顿时颅骨崩裂,那男子镇定的站起身,脸上一道刀疤在暗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正是莫比迪克的四队长萨奇本人。

另外三名炮手反应迅速的后退,拔枪对着萨奇,他无奈的撇撇嘴,看似无意的将手搭在了刚刚被徒手打死的那名炮手的炮筒上。

三个方向枪声同时响起,他低下头闪过一个方向,以惊人的力量片刻间拆下了手边的炮筒,砸向另一个方向的两名炮手,炮筒在空中的弧线,正好挡住了射向他的子弹,他低着头,在三名炮手错愕的瞬间,三枪连发,子弹都是直接射进颅骨,一枪毙命。

他轻松的吹了吹抢,回身准备拆卸剩下的炮筒。

马歇尔·帝奇突然出现在了门口,懒洋洋的靠在了门框上。

萨奇并不理会他,低下头,专心的拆卸左边那个已经装填好炮弹的大炮,这个结构看似很复杂,要花一些功夫,他拿出了口袋的工具刀。

“贼哈哈哈哈哈哈哈,萨奇老弟技术不错啊,不知道能不能劳驾帮我把这几门大炮都修好,然后顺便往广场发射几十枚炮弹。”

“可以啊。”萨奇不在意的回答,“让我帮你做事,简单,要么你跟老爹说声,让他给我挂个电话,我立刻就修好他,要么,跟艾斯说声也行,毕竟这次是帮这小子的忙。”

“恐怕这两个混蛋我都请不动吧,那么,怎么才能让萨奇老弟你别在这添乱呢?”

黑胡子一副很伤脑筋的样子。

“这更简单啊。”萨奇旋转着螺丝刀,拆了机括,将卸下的炮弹放在了一边,“干掉我就好了,干掉我,就没人给你添堵了。”

“贼哈哈哈哈哈哈,果然不愧是四队长啊,我倒是很欣赏你这样的男人,如何?做我的同伴吧。”

萨奇夸张的叹气,“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老爹同意的话,让我帮谁都是可以的,还是建议你去找他谈吧。”嘴上说着,手上却不停,转眼已经拆到了第二门炮。

“真是遗憾啊。”黑胡子靠着门框摇头,“你这样的男人,死在这里,还真是有点可惜啊。”

“也许还没有这么容易死吧,”萨奇抬起头,语气很是认真。

手边的感觉突然有点不对,他伸手触摸到炮筒的底座,小小的定时装置,指针在他掌心划过,萨奇暗叫倒霉,飞腿踹开炮筒,沉重的炮台被他惊人的力量带起,飞向马歇尔·帝奇的方向,帝奇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动。

以人类的力量,不可能把那样沉重的炮台踹那么远的,他笃定。

炮台在中途便砸在了石头地板上,坚硬的石板被狠狠磕出了裂缝,在下一刻,萨奇扯下了窗帘,卷起了因爆炸而溅起的碎石。

“贼哈哈哈哈哈哈哈,萨奇老弟,你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啊。”马歇尔大笑,萨奇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在他身后,范·奥卡的枪管抵住了他的脑袋。

黑胡子手下的狙击手,原本就躲在被窗帘遮挡的地方,可是,一开始就被分散注意力的他,最终还是没有发现这个可怕的潜伏者。

萨奇平时基本上不用枪的,M16在他手上,只相当于棍子,他缓慢的举起了手,将枪挂在了手指上,看似无害的姿势。

范·奥卡伸手过来拿他的枪,萨奇猛然发力,枪柄击在了他的左腕,他惊愕的开了枪,却发现萨奇已经在一瞬间扑向了门口,一枪落空,他楞了一下,木质的门板再次被踹飞,马歇尔·帝奇也惊讶的闪开了一瞬,萨奇预先算好的路线被门口的灰发男子只挡了片刻,一闪不过,奥卡的子弹已经射进了他的身躯。

血液飞溅在他的眼前,拦着他的男人有一头浅灰色的短发,他伸手扶着他,他无力的倒了下去。

染满鲜血的手在他身上留下了猩红的指印。

奥卡停了手,拉开另一侧的窗帘,隐藏的炮筒暴漏出来,他熟练的操纵着机械,斯摩格举起了枪,而石厅的另一侧,之前尚未露面的拉斐特,一枪打进了斯摩格的身躯。

偷袭是一个因素,而另一个因素,就是斯摩格,抱着萨奇,完全没有办法发力闪躲。

奥卡做好了炮台的自动发射装置,走到了门口。

拉斐特笑嘻嘻的爬下了栏杆,将枪口对准了地上的萨奇,一副想要再补几枪的样子,马歇尔拦住了他。声音里透着阴沉。

“这两个人,活着比死去更有用,就让他们,把莫比迪克和军方的仇恨,都引到乐园吧,毕竟,这才是我们这次掺和进来的目的。”

拉斐特收回了枪,帝奇抓起了自己的披风。

“掌控世界的男人快要死了,等他死了,多弗朗明哥和克罗克戴尔,立刻就会成为我们的敌人,给敌人留点小麻烦,不也是很愉快的行为吗?”他蹲下身,捧起昏迷着的萨奇的脸,阴险的笑了,“四队长,看来,我和莫比迪克,是牵扯不清了吧。”

而此时,发现情况不对的几个人,开始从各个方向向这边聚拢,而几分钟之后,突如其来那些事件,导致继续向城堡炮台靠拢的,只剩下了基拉和比斯塔,身在广场另一端的比斯塔,被汹涌的人潮挡住了方向,当他赶到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了大滩的血迹,以及萨奇的枪。

他拆掉了窗边的炮台,打电话给莫比迪克,报告了这边的情形。

关于乐园的行动,莫比迪克方面的人,其实并未得到爱德华·钮盖特本人的同意,只是艾斯自作主张而已,然而听完报告之后,莫比迪克的首领,白胡子爱德华却并未多说什么。

“先回来吧我的儿子,暂时不要告诉艾斯这些事情,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吧。”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上午送来的信息放在手边,莫比迪克最大的对手,戈尔·D·罗杰,那个男人,生命即将走向尽头。

乔兹坐在他身边,神色凝重的看着老爷子的注射吊瓶。

“咕啦啦啦,不要太过在意我的身体啊,儿子。”白胡子看着天花板,神情坦然。

“我们这些老头子总要死的,而你们,将拥有你们的时代。”

“可是我希望你活着,多一天,多一小时,都好,我希望你一直活着,只要我活着,你就活着,老爹,我们每一个,都抱着这样的心情。”乔兹很认真的说。

“和那个鼻涕小鬼一样啊,咕啦啦啦,”老爹心情很好的拍了拍乔兹的脑袋,“放心吧,没看见你们这帮小混蛋们长大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几声敲门声传来,莫比迪克一番队长,不死鸟马尔科端着一碗汤推门进来了。

白胡子拍了拍身旁的椅子,马尔科顺从的坐下,亮黄色显眼的凤梨头,暗色的皮肤,眼皮懒洋洋的下垂着,但是这个男人,确是莫比迪克麾下最强的杀手,在老爹的面前,他敛去了所有的锋芒。只忧虑的看了眼架上吊瓶的标签。

“马尔科,这次怕是要怨恨我了吧。为了我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留在这里,艾斯需要你的时候,没能陪在他身边,真是遗憾啊。”

“老爹,”马尔科很受不了的叫了这一声,原本是要去帮艾斯的,却因为老爹的病情突然严重,而毫不犹豫的留了下来,他当然没有后悔,但是却不想说,有些心意,说出来便显得虚伪了。

“艾斯那方面,不用管了,毕竟我们还年轻,来日方长,倒是老爹你啊,你也多注意点身体的说,免得回头见不到你那心爱的儿子回来。”

“哼,流着鼻涕的小鬼,想要管我的事情,你还是多等几年吧。”他看似随意的提起,“艾斯这阵子有和你说过罗杰那个混蛋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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