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和张明结婚五年，也吵了五年，最严重的一次，王芳愣让张明给气得住了院，还开刀做了手术，回家养了半年多才缓过劲儿来。
打那以后，张明变得老实了许多。可张明一老师，王芳更来气了。张明本来就办事慢慢腾腾，这一老实起来，办起事来更肉了。王芳让他去买菜，光找篮子他就能用半个小时，等他再走到菜市场，卖菜的全都回家睡觉了。王芳跟张明吵，骂张明是废物，男人没有男人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张明也不跟她吵，但也不改毛病，仍然是做事慢条丝理，一步三摇。王芳气得够呛，今天肝疼，明天心疼，后天又嗓子疼，反正没有一天舒服过。王芳心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再过下去，非让张明给气死不可，干脆离婚。
这天，王芳又臭骂了张明一顿，然后提出和张明离婚。张明一听，大眼珠子卡巴两下，说话一字一句：“离婚？为什么？”王芳说：“为什么？我不想让你把我气死，我还想多活两天呢！”张明还是不慌不忙：“我没有气你呀，自从你那次开完刀，我就没跟你吵过，你怎说我气你呢？”王芳瞪起了眼睛：“你这整天半死不活似的，还不如跟我吵呢，我受够你了，这个婚我是离定了，明天咱们就去法院！”张明说话的速度更慢了：“还是别去了吧，到法院人家要跟你要证据的。”王芳撩开衣服拍拍肚皮：“要证据？这就是证据，这就是你气我的证据！”张明还想说什么，王芳不听了，收拾收拾东西回娘家了。
第二天，张明果然接到了法院的传票。看着传票，张明眼圈一红，眼泪下来了：“王芳啊，我怎么做才气不着你呢？你让我怎样，你说呀，为什么非要和我离婚呢？”张明摇着头，叹着气，一步三晃地去了法院。
到了法院，王芳正跟法官诉苦：“法官同志，这婚我是离定了，再跟他过下去，我肯定会被气死的。”说着，就让法官看他的刀口：“人都是气伤肝，我曾经让他给气出过肝病，都开刀了，他要是再这么气我，下回我就直接进火葬厂了！”法官看看刀口，看看走进来的张明，说：“两口子过日子，你怎么能老气人呢？你老婆这肝病是不是你给气出来的？”张明说：“我是老让她生气，可她这病是不是我气的，她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得上医院检查，让医生来说。”法官也不想那么草率就判两个人离婚，便说：“那好，你们先到医院检查吧，检查出结果，拿来证据，我会做出公正的判决。”王芳一听，“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检查就检查，谁怕谁呀，是黑的白不了！”
两个人来到了当年王芳开刀的那家医院，找到了给王芳开刀的医生。王芳走到医生跟前，说：“大夫，我要跟这个窝囊废离婚，你给我开个证明，证明我那次开刀是他给气的！”医生看看王芳，又看看张明，想了想，忽然想了起来：“噢，是你们呀，你想跟他离婚？让我给开证明？好啊，过来吧，我先给你俩照个B超。”
医生让王芳躺下，给她照了一个B超，打出片子让王芳看：“民间都说气伤肝，可那次你开刀不是不是肝病，我对你说得的是肝病，全是你丈夫让我那么说的，其实你得的是肾病，右肾先天性功能不全，现在你身体里的肾不是你的。”王芳愣了：“我的肾不是我？那是谁的？”医生让张明躺下，说：“你看，他肚子上也有个刀口，你看B超上的扫描图像，他的左肾没了，那年是他把他的肾给了你，救了你一条命，因为换肾需要很多钱，他没有钱，就捐给医院一只眼角膜，现在他就一只眼能看见东西，这些他大概都没跟你说，一个人如果摘掉一个肾的，他的体力会大大下降，再加上他只有一眼睛能看到东西，做起事来肯定会慢慢腾腾，说话也会有气无力，这些我都跟他说过，可他就是不听，他说，只要你能活得比他好，他怎么样无所谓，这就是我给你开的证明，要不要我写成书面的，签上字，然后你拿到法院去？”
听医生说完，再看看张明的刀口，王芳愣了好半天，突然，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她走到床边，把张明扶起来：“你这个死鬼，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你想让我跟你离了婚后悔死我呀？还躺着干什么，回家吧，我给你弄点好吃的去，给你好好补补。”张明答应一声，高高兴兴跟着王芳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