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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偷来一个妈

王小田父亲早逝,是妈妈孙兰芳把他一手拉扯大的。王小田聪明好学,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第一名。孙兰芳也都把希望寄托在王小田身上,拼命供他上学,想让他考上大学,找份好工作,好改变一下家境。可是,就在王小田高中毕业参加完高考以后,孙兰芳突然患上了白内障,双目失明了。

王小田知道,妈妈双目失明以后,就不能自理了,更不能挣钱供他读书了。于是,他把接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撕了个粉碎,对孙兰芳说他没有考上大学,他要出去打工挣钱,给孙兰芳治眼病了。就这样,王小田带着孙兰芳来到滨城,租用一家房子,开始四处找活干。

可是,现在的工作实在是太难找了,哪个公司都要大学文凭,他只是高中毕业,没有什么好工作可做。最后,王小田在一家大型超市谋到了一份保安的工作,虽然每个月只有几百块钱,但如果省吃俭用,还是能攒下一点的,攒得多了,就可以给孙兰芳制眼。

王小田到超市上班了,经过一个多月的集训之后,王小田正式上岗。王小田盯的是夜班,每天晚上超市关门之后到第二天凌晨5点,然后可以在家里休息一天。王小田觉得这个班不错,休息的时候上午睡觉,下午还可以找点零活,又可以多挣点钱。

这天,王小田下班之后,见孙兰芳正躺在床上,用毛巾盖着眼睛。王小田就问怎么了,孙兰芳说没事儿。王小田拿开毛巾一看,孙兰芳的眼睛肿得像两个桃子。王小田心说不好,妈妈的眼睛大概是发火了,得赶紧去医院。于是,王小田背起孙兰芳就跑了出去,打一辆三轮去了医院。

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孙兰芳的眼睛是细菌性感染,必须马上手术,不然孙兰芳的两只眼睛就保不住了。王小田一问,手术费要三、四万元。他刚上班,哪来的这么多钱呢?王小田问医院能不能保守治疗,容他去想想办法,找点钱再动手术。医生说,保守治疗就是吃药,但只能坚持一个多月,一个月以后再不动手术,白内障就无法摘除了,孙兰芳也就永远失明了。王小田一想,一个月就一个月吧,争取在这一个月里借到钱,给妈妈治病。于是,他先开了一个月的药,背着孙兰芳回家了。

从那以后,王小田就开始借钱,可他刚上班,谁也不肯借给他。他找到了经理,经理跟他摇头,说无能为力。王小田急得心里像着了一团火,没有钱妈妈就瞎了,怎么办呢?

这天下了夜班,王小田垂头丧气地往家走,刚走不远,见一棵大树底下停着一辆桑塔纳,七八成新,车门没锁死,驾驶室里没有人。王小田左右一看,路边的商铺店面都熄着灯,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王小田心嘭嘭跳了起来,这车是谁停在这的?怎么车门不锁好?自己现在正缺钱,要是把车开走卖了,不就有钱给妈妈治眼了吗?可是那叫偷啊,要让给逮着要进监狱的。王小田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先给妈妈治眼重要,为了妈妈能看见东西,他就是进监狱也值了。想着,王小田走过去,拉开车门就坐到驾驶室里。在保安集训的时候,他曾学过一周的开车,虽然没有本子,但开着车子上路还是没有问题的。他一看,车钥匙还在方向盘上插上,赶紧打着火,开车就走了,一气就开到了租住的房子附近。

王小田租的是一间平房,后面有一块空地,空地上有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王小田想用杂物把汽车盖起来,第二天就去汽车修理厂把车卖了。就在王小田准备下车的时候,无意间回头看了一下后排座,头发根不禁奓了起来。后排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衣服整洁干净。王小田吓坏了,敢情这车里有人呢,自己还以为没人呢,把车给开到了这里。想着,王小田下车就跑。跑了不远,王小田站住了。心说,我车偷都偷来了,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呢,不就是一个半大老太太吗?把她打晕扔到别处去不就得了。想着,王小田又回到了车前,拉开车门刚要动手,见那妇女好像睡得挺香,就没忍心下手。一看,妇女手里还捏着一封信,就悄悄把信拿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手电一看信,王小田更傻了。就见信中写道:“尊敬的先生,你的偷车行为已经被我全程录相,如果你不想进监狱,就听我的话,车里这个人是个孤老婆子,没儿没女,又傻又聋又哑还又瞎,你把她带回家去养老送终,这车子就归你了,如果你敢遗弃她,你就等着进监狱吧!”王小田心说倒霉,这车偷的,还偷来一个妈,这个“妈”要是好好的也行啊,还是个废人,这让我以后怎么养啊?王小田想把车开回原处,又一想,妈妈的眼实在是不能耽误了,多个“妈”就多个“妈”吧,这车少说能卖六、七万,给妈妈治了眼还能剩点,养着这个“妈”不成问题。于是,王小田就把妇女叫醒,示意她下车。

那妇女真的是又聋又哑又瞎还又傻,王小田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也不会说话,王小田把她弄醒后,她就知道两手乱划拉。王小田一看,甭跟她费事了,背她回家吧。

王小田把妇女背回家,让妇女和孙兰芳住在一起,并把偷车偷来一个“妈”的事跟孙兰芳说了。孙兰芳一听,气得直拍大腿:“小田啊小田,你怎能干这种事儿?你这是要把我气死啊,你赶紧把车给人家送回去。”王小田说:“不行啊,送不回去了,车上有一封信,信上说,我就得养着这个‘妈’,要不我就得进监狱。”孙兰芳想了想,说:“我这个妹子也是够命苦的,你养着可以,但不能卖人家的车,咱不花那来路不明的钱。”王小田是个孝子,孙兰芳的话他是不敢不听的。于是,他就把车停到了平房小院里,一边上班,一边照顾两个妈。

转眼几天过去了,王小田发现,他偷来的那个“妈”眼睛好像没什么问题,平时睁得老大,眼球也会动,如果真是瞎子,也一定是神经性的,好治。王小田还发现,那个“妈”的耳朵好像也没多大问题,家里有较大的响声,她都有反应,这说明,她的听力有恢复的可能。视力和听力恢复了,她就有可能会说话,那样,他就能问清她的来历。王小田就跟孙兰芳说,想给那个“妈”治病。孙兰芳挺赞成,说要是真把妹子的病治好了,她就有伴了。

这天正好王小田休息,就带着那个“妈”去了医院。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她的聋、哑、瞎、傻都是假性的,是受了强烈刺激所致,安心休息一段时间,让她始终保持好心情,她的病自己就好了。王小田问什么时间能好,医生说不清楚,也许十天八天,也许一年两年,看王小田照顾得怎么样了。

王小田带着那个“妈”回家之后,就开始精心地照顾起来,穿衣吃饭,洗脸梳头,都是他由他侍候。他希望她早点好起来,好问问那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果她真是个孤老,那车又是她的,就跟她商量商量,把车卖了或抵押贷款给妈妈治眼病。

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了,王小田偷来的“妈”还是傻乎乎的不说不道,每天就知道吃饭睡觉。这个时候,孙兰芳的眼睛又开始肿了。王小田知道,妈妈的眼睛再不能耽搁了,再耽搁会瞎的。于是,他跟孙兰芳商量,先把车卖掉治眼,以后挣了钱再还给人家。孙兰芳坚决不同意,说宁肯瞎了也不落那个坏名声。王小田急得拿脑袋直撞墙,说自己没本事,挣不到钱,连妈妈的眼睛都保不住。

就在这时,有人说话了:“小田,别着急,干妈这有钱。”王小田一愣,干妈?谁是我干妈?回头一看,见他偷来那个“妈”正大瞪着眼睛看着他。王小田惊呆了:“您会说话了?你明白了?”那个“妈”一笑:“我一直就没糊涂,也一直都会说话,更看得见听得见,我这样做,只是想看一出戏,没想到,我看的这出戏里竟有你这么一个好人,还有一个好妈妈,别的话以后再说,先给我的姐姐治眼去吧。”说着,那个“妈”解下脖子上戴着的一条钻石项链,递给王小田:“小田,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了,给姐姐治病应该够了。”孙兰芳一听,赶紧拦住:“哎哟妹子,这怎么行啊,我们非亲非故,怎么用你的钱?”那个“妈”说:“姐姐,我们怎么非亲非故啊?小田照顾我这么些日子,他拿我当‘妈’待,他已经是我干儿子了,等你的眼睛治好了,咱姐俩还要做伴呢!”孙兰芳无话可说了,拉着那个“妈”的手直掉眼泪。

王小田拿着卖钻石项链的钱给孙兰芳做了白内障摘除手术,几天之后,孙兰芳就复明了。现在,他也知道了那个“妈”的来历。她叫英子,是一家大型贸易公司的老板。丈夫去世以后,她一直是自己经营,家产几千万。三年前,英子找了一个小她二十岁的小丈夫。一开始,小丈夫还挺规矩,可是后来,英子就看出了他的野心,他和她结婚,就是为了侵吞她的家产。终于有一天,小丈夫下手了,把一包药放到了她喝水的杯子里。幸亏她多了个心眼,拿着水的样品做了化验,结果证明那水里有一种神经抑制药,如果把水喝了,会导致神经性失明、耳聋、失语,还会丧失思维能力。英子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这小丈夫够狠心的,想把她弄成废物然后夺取她的家产。英子将计就计,假装又聋又瞎又哑又傻,看小丈夫怎么办。结果,小丈夫把他放到一辆桑塔纳里,写了一封信让她拿着,把车开到了街上,在远处暗中观察。英子偷偷一看信,就全明白了,小丈夫是想把她遗弃,然后登报声名她失踪,那样他就明正言顺得到了她的财产。英子冷冷一笑,小丈夫还有一点点良心,没对她下死手,行了,我再好好看看,这出戏下边怎么进行。结果,车子被王小田偷走了,如果王小田对她动手,她立刻就会报警。可王小田却把她背回家,真的当“妈”一样侍候着,这让英子非常感动。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英子就由感动变为敬佩了。这娘俩虽然穷,可人穷志不穷,心眼又好,比那个小丈夫强百倍呀。于是,英子就改变了主意,想再考验考验王小田,如果王小田真的不取不义之才,她就收他做干儿子,让他到公司任职,等她百年之后,这公司就由他继承。结果英子发现,王小田真的没动她身上的一件东西,她的戒指、项链天天在王小田眼前晃来晃去,王小田一点都没动心。他想的只是那部汽车,因为信中说那车可以归他。

英子把这些事情说完,叹了口气:“小田,干妈犯了一个错误啊,只贪图小丈夫的年轻帅气,没注重他的人品,这回干妈再也不结婚了,有你这么一个好干儿子,我也就放心了。”

没过几天,英子把王小田母子接到了专为他们准备的楼房里,王小田也到公司上班了,当上了英子的助理。而英子的小丈夫被英子送进了监狱,要出来得十年以后了。看着王小田衣冠楚楚走进宽大的办公室,同事们全都羡慕,都说,这就叫好人有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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