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地上凉，坐的时间久了点罢了。”挣开程岳的怀抱，牧歌低着头向前走着。今天的牧歌穿的是一件米色的风衣，在秋风细雨中显得格外的纤细瘦弱。
一个人低着头，向前走着，也不顾身边的雨势越来越大。程岳眉心皱起一道深深的褶皱，快步向前将身上的风衣脱下高举过头挡在牧歌和自己的上方。
落在身上的雨势被阻拦，牧歌脚步顿了顿，但并未说什么便仍旧埋头向前走着。一直到出了陵园上了车，程岳这才松了一口气将风衣放到后座，程岳发动车子后第一件事就是将空调打开。刚刚牧歌身上的冰寒让他担心，虽然下雨时有他的衣服遮挡了一些，但是雨水仍旧将两人给淋湿了。在这深秋时候，被雨水淋湿真真不是什么好滋味。
车厢里一会儿便被暖气给占满了，程岳调转车头，驶向茫茫夜色中。
而牧歌自坐进车里就如同来时一样，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不，和来时不一样的是来的时候牧歌的沉默带着惊惶的不知所措，而回去的时候牧歌的沉默却带着深深的，不知从何说起的深沉。
将牧歌送到房门前，程岳叹了一口气，“牧歌，你快去洗一个热水澡。别让寒气入体了可不好。”
牧歌点点头，抬起头来，眸子浓黑深邃带着异常的认真，“程岳，帮我一个忙。”
看见牧歌如此严肃认真的样子，程岳微微一怔，“什么忙？”
“我要查出我爸妈当年的真相，你帮是不帮？”站在门口，酒店里红色地毯柔软绵长，程岳的背后是一个装饰得很漂亮的灯组，大大小小的灯光明光闪烁，光芒映照在牧歌的脸上让她玉白透着冰寒的脸显得更加的透明。
牧歌的眸子深邃浓黑，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程岳，紧抿着的嘴角有着坚硬的弧度，代表着她的认真。
程岳背光，脸上的表情看的并不真切，可眉间隆起的褶皱却显出了他的思绪。久久的，程岳没有说话，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皱着眉不赞同的看着牧歌。
牧歌等了许久，可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皱了皱眉，牧歌说，“不帮就算了，但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我。”说完，转身进屋准备关门。
“等等，”程岳一只手按在门上，阻拦了牧歌关门的动作，眉头仍然是紧锁着，“牧歌，不是我不帮你……”
“不用解释，我不需要解释。”牧歌仍旧是冷冷的，用力的想把门关上。可程岳却不愿放手。
“牧歌，你听我说完……”程岳推开牧歌的房门，牧歌见拦不住他便也松了手转身进屋。
将门关上，程岳转身在沙发上找到了牧歌。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程岳揉了揉眉心，眼里有着无奈的叹息。
“牧歌，你以为凭你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能够查清楚七年前的老案子吗？再说了，童伯父童伯母已经安息这么多年，你现在查这些又有和益呢。”
“程岳，我不试你怎么知道我查不出来？当年那件事，或许是我爹有错，但错不至死。这里面有谁给我爹加了火，使了劲的我不是一点儿都猜不出来。是，这么多年了，我爹娘死了这么多年是冤死的！他们这七年都不能安心，我这做女儿的怎么能白白的就让他们蒙一辈子的冤呢？程岳，说句不好听的，这事儿要是落到了你爸妈的身上，还指不定你会做出什么来。”
“牧歌，”程岳摇摇头，“我知道你不甘。但是当年童伯父还在位上都翻不了案你以为时过境迁之后你无权无势的就能帮童伯父翻案了吗？无论童伯父当初是贪了多少，有没有同伙，罪至不至死，当年翻不了的东西现在你童牧歌益发的拿那些东西没辙。七年不是衰退期，是成长期。你觉得，当年能够把童伯父一手推出去的人现在难道还会比当年差么？牧歌你别太天真了！”
听完程岳的话，牧歌直起身来嘴角挂着冷笑，“我知道，我不天真。不过做了亏心事难道他们就不怕遭报应吗？我是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但是我还是有权利把自己的仇人认认清楚的。这辈子报不了仇也得记得下辈子报，不是么？”
牧歌的眼神是程岳前所未见的狠厉，里面藏着的是深深的似淬了毒似的恨。程岳皱眉，却又不知如何能阻止她。
“程岳，当年我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干不了，眼睁睁的看着我的爸妈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却连到底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都不知道。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只知道哭的笨蛋了。我这么多年汲汲经营，这么多年的辛苦和努力。为了什么？不为别的，为了让大家看看你们害死的童书记的女儿是比谁都有出息，为了让那些幕后黑手知道，童书记不会就这么白白的帮他们做替罪羔羊死了的！就是让他们日日夜夜的睡不着觉，忍受着怕人翻案的恐惧！”
“程岳你知道吗，我等这天已经很久了。是，我是翻不了案，但不代表我不能给他们‘良好’的仕途带来动荡，不代表我就能让他们还这样的高枕无忧，安享天命！”一字一句，牧歌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狠。眼睛因为激动和愤怒瞪得大大的，就这么看着程岳，死死的像是从他看到了那她恨不得剥皮抽筋的仇人一样。
“程岳……”突然，牧歌又笑了。缓缓的坐了下来，不再是那一副激动的模样，恢复了柔软的声音，“程岳，我不是来翻案的，我是来搅混水的。既然都这样了，不如大家都不好过不是？”
程岳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满目的恨意和淬了毒的狠厉，嘴角妖娆，像一株罂粟一样美丽妖娆而充满了毒气。
这还是当年那个单纯善良的牧歌吗？这还是那个正义感十足，像假小子一样的牧歌吗？这还是当年那个跟在他的身后睁着一双纯洁的大眼乖乖的喊他哥哥的牧歌吗？
不！这不是牧歌！不是牧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