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没走。”许久，牧歌率先移开了目光，微微皱眉。许是刚刚太过激动，再次出声时，声音有些微微的喑哑。
“舍不得。”程岳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的叹息。小歌儿，小歌儿，你要我那你怎么办。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卸下那一身重重的盔甲，收起你满身的刺？
“牧歌撇过脑袋，没有看程岳。语气清淡，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冷冷的再次送客。
“程总，您过了。”
一声程总，是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和他，只是程总和童总之间的关系，不是，不再是岳哥哥和小歌儿之间的关系。
他们，早已不是那样浅薄易碎的关系。
只是用利益搭起的最稳固的伙伴关系。
“打扰了，那我告辞了。”
知道继续下去不会再有什么结果，程岳心灰转身，扭开顺滑的把手，大步走了出去。
直到听到大门被轻轻关上的闷响，牧歌才放松自己倒进了沙发里。
今天一天经历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让她有些窒息。果然人一冲动是会做错事的。如果不是今早冲动之下就驱车来了S市，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也不会遇到他，也不会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了。
他们，早就不是原来的模样了，而那时那刻却仍旧的忍不住，忍不住想起曾经有过的一幕幕的温馨和甜蜜，忍不住在难过伤心的时候习惯的靠进那个熟悉温暖坚实的胸膛，找到最安心的依靠。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他的胸膛是她记忆里最安心的存在。即使她逼自己忘了，即使她告诉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可身体比她的理智更早的做出了反应。让一切，让一直以来她所欲隐藏假装再也不存在的东西，都摊在了面前。
程岳，程岳，我曾经那样深刻的爱过你。也是那样深刻的恨过你。现在，现在让我如何做，才能将你烙在我身体里的习惯给拔出，永远的拔出？
兜兜转转，即使还有依赖又怎样。那曾经赤裸裸的背叛和无言沉默的表情、那曾经最伤最痛时消失了的身影。忘不了，永远都忘不了在那个雪夜，渐行渐远的脚步一直延续到心的外围。
是你一步步走出了我的世界，在那一个暖阳的地方眼睁睁看着我的满世界冰冷，眼睁睁的看着我一点儿一点儿的被那深入骨髓的寒冷给慢慢的冻僵，慢慢的冻僵，慢慢的，将心也冰冻了！
如今亡父亡母在上，我又如何再能沉溺在你的温柔之下？！
深深的闭上眼，牧歌冷冷的勾起嘴角。多年来那曾经辗转难眠的伤痛已在她的伤口处熬出了一朵最美的花，让她能够在想起的时候不再是深深的哭泣。
你何德何能，得我一直难以眷忘？
当牧歌冲了澡上床刚刚将手机开机准备给丹尼尔打个电话时，手机快她一步的响起。靠在床上，任水顺着湿发向下流到肩上，牧歌按下接听键，“喂~”
“童总，今天难得旷工哦？到哪儿潇洒呢？”没想到，打电话来的竟然会是凌未风。
“凌总这是要查岗吗？”牧歌揉了揉太阳穴，微微闭着眼，口气有些不耐。
“哪敢哪敢，只是看童总今天没在，怕拍出来的东西不过得童总的眼啊。”凌未风站在房间客厅大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城市被霓虹照射出的繁华胜景。即使入夜，在城市中也有着如流水般滑过的一辆辆，一行行的轿车和行人。
封闭的落地窗隔绝了外面的喧嚣热闹，可透过那光如明镜的玻璃，却也能够感觉到城市中人声鼎沸，日夜不疲的热闹与生机。
拿着手机，低声说着不知名的话，凌未风突然的觉得在城市中如此快节奏，假面孔的生活了这么多年着实是累了。日日夜夜仿佛不知疲倦的城市，让他们不停的鞭策，不停的向前，不知为何的疲于奔命却又不敢停下，仿佛生来便该如此模样。
不知怎么的，凌未风便突然的对着话筒问了句，“牧歌，你觉得这样的生活累吗？”
牧歌的眉心一直微皱着，在听着凌未风说着今日拍摄的情况，可突然话筒那边传来了一个低沉带着落寞却又有些彷徨的问话。
累么？牧歌问自己，想起白天发声的事，无声的笑了。
可之于她和凌未风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如此地步，这个问题颇有些交浅言深了。
“凌总一向号称精力过剩的，怎么今个儿颇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了？”浅浅的笑意，却没有到达眼角。
话一出口凌未风便亦是到了不妥，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断然是收不回来了。揉揉额角，凌未风不知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竟然会没有控制着自己而问出这样的话来，或许是被灿烂的城市晚夜迷了眼吧。
闲扯几句，凌未风便收了线。本来是因为拍摄已经到了后期准备问问她有关后期制作的想法。原本这些都应该是归属他们的负责范围，但是看在童师太在前期拍摄前期的表现，恐怕就算他们做出来了也会被童师太给否决吧。
不过最终却是什么也没问，也许是因为下午接到的那通电话让他也变得有些浮躁了吧。想起电话的内容，凌未风揉揉额角，将手机随手丢在茶几角落，打开电脑开始继续工作。挂了凌未风的电话，牧歌却失了再谈工作的性质。将手机关机，躺在床上看着酒店的天花板，牧歌回想着凌未风的问话。
累吗？说累，每日团团转的考虑着工作，每日不分日夜的拼命赶工却是累的。可若是离了工作，离了这些安身立命离了这些让她能够忙起来的工作，那么她想那那些日日夜夜不知做什么的每分每秒过的会更加难吧。
原来不知不觉，什么时候工作竟然成了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内容。想想这样的日子，也是颇为的悲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