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她走出格间,扭开水龙头,听哗哗的流水声,她的思绪是散乱而飘浮的,又是极致不安而莫测的,闻晴朦胧地意识到,不管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不管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可以活得多么好啊!她连着洗了几把冷水。这股心情,仍不见消退。
水哗哗响着,好半晌,她才关上了水龙头,用纸巾重重的擦拭着肿肿的眼圈。
这时,另外一个同样吃不下的人站在洗手间外。
闻晴还未走出门口,就瞧见了倚在墙角边的舒白,她愣住了开口问道:“舒白,有什么事吗?”
“你……你是不是没告诉顾长青?”
她当然知道舒白指的是什么,闻晴怀着复杂的心情点了点头,又道:“我会和他讲的……”
而后又像下了重重的决心重复道:“今天,我会和他讲的。”
舒白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走的时候倒比服了毒药还要难受。
闻晴一个人静静地沿着走廊往回走。
此时的餐厅里散散的有一些客人,前来吃饭的人穿穿走走在大厅里。
三人重新聚在桌子上,舒白不再没头没脑的吃菜,他不能喝酒,唤来服务员要来一壶白开水。
闻晴不是没见过舒白这般模样,不好说什么,只得飘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怎么了?”顾长青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事儿。舒白他……就喜欢喝白开水。”
顾长青笑着朝舒白看去,“你紧张什么?”
闻晴疑惑道:“你知道?”
顾长青开口说:“我和他高中是同窗。”
“是,高中同窗,结果高三的时候,你连留两级。唉年龄小就是好,连留级都那么任性。”
舒白又倒了一杯,且自顾自地说道:“你们要不要喝……可惜啊,我不能喝酒,我医学院的辅导老师说,沾酒拿手术刀的时候会抖,可真是留下了阴影……!”
顾长青闻言忙不迭的朝着舒白碗中夹菜,打趣他道,“你老师说得对,不能喝……还可以吃!”
……暮黑时分,三人走出餐厅,面前一片灿烂的路灯和城市那种特有的喧嚣。
“舒白,你先回去,好好倒时差,看你的眼圈都肿一周圈了。”
“好,那你多注意……”舒白还未说完又朝顾长青看了一眼:“长青,我想和你说一句,……手术不能做。”
用餐之前没能说,用餐之中怕破坏气氛,要是用餐之后再说不出来,他这时差明晚都倒不回来,一夜都要抱着水壶喝上一晚。
让顾长青知道,不都是早晚的事么?!
本就心神不安的顾长青,脊背像被石棍重重砸了一般,不相信道:“什么不能做?为什么不能做?不是说还有些胜算?……”
“舒白你先回去。”
闻晴转过头来兀自对着顾长青又说,“你先等一下,我一会儿和你解释。”
望着舒白远去的身影渐渐模糊,闻晴才敢看热腾腾的眼眸:“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她语气轻松了不少,些是释怀,对,释怀!在这场无形的战场里,命运逼破她的思想都拐了个弯。
命运多么会捉弄人,她是历经磨难好不容易回到这里的!
闻晴主动牵过顾手青的手掌,掌心很热……她能感受那离她很近的心脏扑咚扑咚地跳动。
“我……能回家吗?明天再过来,行吗?”
顾长青拒绝不了她,答应。
两个人在路径上走着,方向是朝着医院的车库。此时晚风和树叶在谈心,发出一些人所不能理解的细微声响……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