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睡梦中的人轻轻哽咽了一声,又皱紧了眉头,咬住了牙关,浑身一跳。
蓦地,她睁开眼来,血红的眼球定定地发怔,细汗渐渐布满了额角,梦里的事情已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
天色昏暗到异常,满屋子的灯都开亮了。
叶静岚踏进大厅,就看到了沙发上心事重重的母亲。大抵还在为哥哥那件事伤心罢。
佣人们大客厅打扫,吴妈看到门前叶静岚,欣喜对阮以彤道:“太太,大小姐回来了。”
阮以彤撑着脸颊轻轻应了一声,又自顾上楼了。这倒不是什么稀罕之事,自从大哥去世后,母亲同她的交流也越来越少了。
大哥也……去世很久了,那年她才十几岁。一个人、一个亲人就在她的面前这样……走了。
那会儿房外的、园子里,她的心给每一个声响作一种推测和解释。每逢有什么脚步声从她房门经过,她就尖起了耳朵听,她的心不自然地跳着;十分诚心地盼望那脚步声音会在她房门口停住,而且盼望着就会来了笃笃的两下轻叩。
然后她的妈妈站在门前,对她说一句什么话都好。——甚至只要温和看她一眼都好。
——不说话,也没关系的。
她是每次都失望了。
每次的脚步声一直过去了,过去了,再不回来了。
叶静岚回到自己的房间,洗去疲惫又换了身清爽的衣服,这才出门轻叩起母亲的门。
阮以彤应了声,她轻轻进来。
“妈……”
阮以彤站定在窗前缓缓侧过身,“你刚回来,去休息吧。”
叶静岚再次踌躇开口:“妈,你认识吴彩君吗?”
阮以彤的脸色一刻比一刻苍白,叶静岚的话话似乎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又重重滚到的心脏里。
“出去。”阮以彤说的轻声。
“妈……”
“滚出去!”
叶静岚看着母亲怒火灼灼的目光,拉开了门,在走廓里站了好一会,才又下楼。
吴妈还在客厅打扫,这会儿已在铺陈阮以彤刚刚躺过的沙发。
“吴妈,先别打扫。”
吴妈惊异地看着大小姐叶静岚,她知道这位是有洁癖的,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衣服不能和别人的衣服混在一起,不能用机洗,就连洗衣液也分出个一二三四五……
吴妈又接道:“大小姐,我还是收拾了吧。”
“不用了,吴妈……你去休息吧,一会再打扫就行。”
这么说着,吴妈出去了,叶静岚看着客厅的沙发,好一会才敢动,她理了耳边的发丝,蹲在沙发前寻着上面的一根根发。
叶静岚离开了家,——家,那个地方总是沉闷的。母亲的反应似往常般冷淡,甚至已经到了讨厌她的地步了。
她回到了B市的公寓,开了门就坐在床上,望着床柜边的黑色公文包,那里有母亲的头发,也许明天……可以去验证一下,这些疑虑。可是她还记得小时候,母亲轻抚着她的头发。
只是大哥死去后,母亲不是终日恍惚,便沉迷于工作。她既心疼母亲憔悴的面容,也因屡屡不被母亲正视而觉得惧怕,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母亲面前处处小心,不敢再谈大哥的事情。
她最喜欢法医的职业,已经读了两年,大哥去世后,自己也放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