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正值木芽给我灌药。扫视了一圈，一片大战过后的狼藉。食物散落一地，鲜血染红了一片。黄头发全身血迹地坐在一旁，红着眼看着三具男尸。还有三个女的，黄头发没杀她们，此刻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我一直为自己不敢杀人而自豪的。”黄头发冷言冷语道，“本来是。今天才发现，原来以前只是还没碰到不得不杀的情况。”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一想到今后的日子不但要防怪物，更要防人，就不禁黯然伤神起来。就算是那个说砍人手指就砍的刘使，我们都没必要提防。在超市随便碰到的不起眼的六人反而要防而再防。
黄头发说听到我喊木头人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全副武装的三级木头人一下子满额招了二十五只，他的生存币再次见低了。
“木头人没了控制，真成木头人了，一动不动……好在我想到了之前的五瓶效果不明的药，拼着运气，全喝了。正好有一瓶是解毒的。就这五瓶药，之前花费的成本该有七、八千点生存币了吧？”
只是木芽作前期投入，试炼的药，凑出来两万多的生存币只拿出十五瓶效果不明的药。她还因为大失败，独自消沉了一阵子。
“也不算是没有收获。”黄头发继续说道，“也算投入吧。至少知道了绿色的不是毒药，褐色的是解药。木芽，你别忘了之前的配方了。”
木芽无言地点头，她是不会忘了的。还拿出纸条给我们看，说：“上次的配方，全都记下来了。”
二十五只木头人一只都没损失。我突然意识到，黄头发他也是一个高手了。五级的先驱，三级的木头人，还有一个《奋勇·真》的技能。除了达到恐怖的十级的刘使，我们也就见过一个比我们厉害的，那就是六级的魔法老头。
黄头发问我这三个女的怎么处置。我转问她们本来是打算怎么处置我们的。她们战战兢兢地回答说是囚禁起来，每一段时间就把所有的生存币收走。
“把我们当成生钱机器了。猪猡啊这是。”
他们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在这个世界，把别人当成猪猡的怕是不会少了。
他们在我们之前抓了不少人，都关在了仓库里。我叫黄头发把三个女人的生存币都收了，再放她们离开后，就和木芽到仓库里放人。仓库里关着十三个人，都饿得皮包骨的，一身人为的伤痕，一看就知道是遭受了非难的折磨了。还有尸体四具。
有一个也是五级的，“进击者”的称号，比五级的先驱弱，又比四级的先驱强，实力介于两者之间。
“邓大频，本店的店长。”他说，“前天跟怪物拼了命，侥幸赢了。不想却被他们趁虚而入捉了来。没死在怪物手中，却栽在他们手里了。”
出了仓库，不见了那三个女人。刚好见到五只三级木头人回来了，大刀滴答地流下新鲜的血液，触目惊心。就是不知道黄头发有没有真的把她们放了。
搬了食物，黄头发着急地想离开了。他说：“在我的木头人消失之前，至少把那只变异箭毒蛙给干掉了。心理平衡一下，不然总觉得浪费了生存币，不爽。”
被我们救出来的十三人也想同行，我们不想带着他们，一伙人太拖沓了，没有机动性，况且我们没目的地，跟着我们也没用。就建议他们去酒店，刘使、魔法老头和二号他们都在那里，一百来人。正好把从那三个女的收来的生存币全还给了他们。
邓大频还是要求跟我们同行。
“没关系，暂时而已。我也没目的。”
黄头发开着车飞速地朝斜拉桥赶。邓大频开着一辆货车在后面追，货车上还装着二十五只木头人。
桥下的河川，有一群人跟变异箭毒蛙对峙着，大眼瞪小眼的。偶尔射几支箭，伤不了变异箭毒蛙，谁也不敢提着砍刀冲上去近身战，木头人也都成了木头碎屑了。变异箭毒蛙的每次毒液箭都让这群人哗然地一哄散开。
黄头发挤开这群人，想抢杀变异箭毒蛙，惹来了众人的不满。
“你们什么人？”
“看见它的那只瞎眼没？”黄头发指着被我用木头人借力刺瞎的眼睛说道，“就是被我们刺瞎的。算是记号，现在我们回来收走它。”
黄头发开了技能奋勇·真，二十五只木头人领悟了附加技能冲刺和跳斩。正想着好好露一手，把变异箭毒蛙大卸八块，提着铁矛冲到半路的以及举着大刀冲到半空的木头人正好消失了。
变异箭毒蛙叫了一声，惹了众人的大笑。黄头发意气风发地刚说要收了它，木头人还没发威就消失了。他倍感没面子，想再招些木头人，却发现生存币不够。他就红着脸，嗯哼了一下，态度大转变客气地说道：“计算失误。问你们，你们杀得了它不？不杀的话，我们真的收走了。”
这群人答道：“没法子了，你们杀得了就杀吧。”他们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下，“杀得了吗？”
“没问题。”黄头发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膛保证，而后把我推了出来。
这只变异箭毒蛙的攻击性不强，或许本身是宠物出身的缘故吧。驻在原地不攻击人，别人攻击也不反击，只是把它打疼了才象征性地吐几口毒液箭。要我杀它，还是有那么一点转瞬即逝的罪恶感的。
拿出弓箭，用一次爆炎箭雨就把它炸得半死不活的。它正要逃回河里，我补了两次爆炎箭矢就炸死了它。魔法正好空了。
杀了变异箭毒蛙还给了一个宝箱，所有人都凑了过来，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嚷嚷着叫我开。我就胆战心惊地开了。开出了一张技能卡牌《毒箭》，他们问我们卖不卖，因为见我是使弓地，所以没抱太大希望。我还是卖了，目前来看，250点的魔法值还不够我用的，再学一个技能觉得没大用，就没学，爆炎箭矢足够我用了。
这群人穷得很，东凑西凑地凑了一千点生存币，尴尬地递给了我们，还一脸希翼的表情盯着我们。我们实在受不了那个目光，白送了，反正也没费多大力气。
他们有些受之有愧，收下了《毒箭》，还搓着手嘿嘿地不好意思地笑个不停。就地架起了锅，给我们煮鱼汤。说是渔民，进城卖自家捕的鱼，正好赶上了末日了。
变异箭毒蛙身上的材料木芽有用处，他们就主动拖着变异箭毒蛙的尸体帮忙解剖。
黄头发和邓大频闻着香喷喷地鱼汤，没敢喝。
“会不会有毒？”
超市的事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了。黄头发问我道：“能喝吗？你有没有银针？”
他不会真的想搞银针探毒吧？
“我一辈子没带过银的，哪来的银针？”
“那怎么办？”
我见那边的变异箭毒蛙尸体快解剖完成了，就自信地说道：“别想太多了，喝吧，没关系。”
“真没关系？”邓大频不敢轻易相信我。黄头发一听我说没关系，就端汤大口大口喝着。
“没关系。一辈子防这防那的能累死人。”
“我发现你这人最爱胡扯八扯了。”黄头发喝了热腾腾的鱼汤，非常享受地擦了嘴里对我说，“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前后矛盾。”
我就说：“不这么说，你敢以身试毒吗？”然后转头对邓大频说道，“你看，他喝了，没事。我们也喝吧。”
黄头发呆呆的，愣愣的，没头没脑地看着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就扑了上来跟我滚做了一团：“你敢坑我！”
我见邓大频正胡吃海喝，赶忙叫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让他给喝光了！”
就跟黄头发合伙一起把邓大频架得远远的。那边的变异箭毒蛙已经解剖完了，木芽回来不急不缓地喝着汤，那伙渔民也开吃了。
这边，我们三人却在互相拉扯着，谁超前了比较靠近渔汤，另外两人就合伙把人拉到后面去。这样搞得精疲力尽，最终摆在我们面前的只剩下“鱼翅”了。
“什么鱼翅，压根就是沾了口水的鱼刺。”
黄头发和邓大频还好，一开始就吃了些，反倒是我，光闻到香味了，从头到尾一滴鱼汤都没沾到。黄头发又发挥幸灾乐祸的本领，笑我活该。
恬着脸要他们再煮了一条。我们围着慢慢吃，木芽没事也加了进来，一口一口抿着。
河岸边偶尔会游来一两只的半鱼人，有人守着，一看见就乱箭射死。
“下一个目标，就决定半鱼人了。”
我们做出了决定，说来让我们在圣诞节晚上，把近千的人推出当炮灰的罪魁祸首就是乱入的半鱼人。也可以说是报仇雪恨吧，或是对自己的罪孽来个微不足道的救赎。
木芽和邓大频不大能理解我们，他们没有经历过只是为了自己活命就牺牲他人的丑陋。
我们迄今为止所碰见的半鱼人不过是投影而已，它们的鳞片也基本都是摆设。至于半鱼人的真身，我们不知道能不能打破它们鱼鳞的防御。
“算算时间。”黄头发说，“不算了，算不清了。元旦一定在我们不知不觉中早过了。”
他还想过元旦呢，别想了。我们在落暮之前，想找出半鱼人的时空裂缝。问那伙渔民有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他们答说没有。就想顺着河岸慢慢找。
邓大频道出了这个方法的不现实，他说：“你们说的半鱼人的时空裂缝要是在水里呢？那怎么办？不但找不到，就算找到了，难不成要进水跟它们打？这不找死。”
在找死之前，得先冻死吧。我们可不是冬泳的达人，光是用手浸一下河水就能冻入骨髓的低温，实在不能忍受。
现在是冬天，河面在早上都能冻一层厚厚的冰。一想到这一点，黄头发就来了兴致，把半鱼人放在了一边。说明天早上在冰变薄之前在冰面上溜冰玩。
我只道别溜进水里冻成冰棍就成。护罩不是万能的，它就防不了以柔著称的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