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醒来时已是三天后的夜晚。他睁开眼看见胡韧与任远似乎在争执着什么,可是脑袋中嗡嗡作响,使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长生想说话,但喉咙里火烧一样,最终也只是嘶哑的发出了几声无意义的低吟。
这点声响足以引起两人的注意了,胡韧与任远停止了争吵。胡韧过来查看长生的情况,任远则倒了杯水过来。长生喝了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在这?”
胡韧将长生被何足道打晕之后的事说了,然后安慰道:“不用担心,李若曦得了卓不凡得传承,何足道这次又吃了大亏,短期内恢复不过来。华清派有孙玉竹在,不会有事的。”
长生低着头沉默不语,他这次完全没帮上忙。要不是卢一帆等人及时赶到,自己与丐帮众人估计都要死在何足道的手上了。
胡韧明白他的想法,叹道:“人没事就好,只是这次欠了华清派好大一个人情。对了,我想把你送去华清派修行。真武碑林你也待过,人家底蕴非凡,不是我们可比的。”胡韧这么说倒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他看出了孙玉竹的心思。从何足道放下老脸也要击杀若曦就能看出她的重要性,此时孙玉竹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让若曦成长的时间。长生的出现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无论是他与若曦的关系,与昆仑的敌对立场,还是他身怀先天道体的可塑性,都决定了培养长生对华清派有益无害。
唯一的阻碍可能就是他丐帮弟子的身份,但只要胡韧肯放手,孙玉竹必定竭尽全力助他变强。
长生以为胡韧责怪,要将他逐出丐帮,急忙翻身下床。但全身无力,扑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长生勉强抬起头,流泪哀求道:“长生报仇心切,让师傅师弟身处险境,求师傅责罚!不要将我逐出丐帮!”
胡韧看长生哭的真切,俯下身子把长生扶了起来,说道:“我怎会将你逐出丐帮?那孙玉竹没安好心,只是想你做她的高级打手。我们不妨将计就计,我想她也不会真的教你武艺,你只能靠自己在碑林内领悟。但那也是难得的机缘,不要错过。”
见长生不在哭泣,胡韧笑着说:“总之,你专心修炼。三年后的生死决战不要丢了我们丐帮的面子。其他的事,有我。”
任远突然插口道:“师傅,我想与长生一起去。这样也有个照应。”
胡韧淡淡的说道:“你留下来。你将来要传我衣钵,怎可师从他人?丐帮中也有许多事要你去做。”任远听了也不好再说。
一个月后,胡韧带着长生来到华清派。卢一帆与刘诗诗大婚在即,见到胡韧真的到来,惊喜不已。一边命人通知掌门孙玉竹,一边领着两人四处参观起来。
华清派不愧是罕有的洞天福地,内里草木葱郁,房屋多依山而建,山势峻奇、鬼斧神工,又有曲径通幽、柳暗花明,看的胡韧与长生啧啧称奇。
走了一会,眼前豁然开朗,显出一片林间空地来。空地中央一座木制殿宇矗立其中,殿上牌匾题着“合心殿”。
到了这里,卢一帆不再前进,对胡韧说道:“师傅已在合心殿内等候,我等先行告退。”
胡韧把长生交给刘诗诗,点头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们带长生到处玩玩吧。”
没人知道胡韧与孙玉竹说了什么。胡韧出来后又待了几天,参加了卢一帆与刘诗诗的婚礼,然后就离开了。
长生被领上绝天涯,在碑林内独自修炼。他向孙玉竹询问若曦的情况,得到的回答却是“若曦不愿见你。”好在长生还是明白若曦对孙玉竹的重要性的,所以听到这样的回答便知道若曦没事。至于其他的也只好先放下,如今唯有提高自己才是最要紧的事。
杀生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长生不打算再练了。他现在正站在半块长生诀石碑前。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块石碑究竟从何而来?
石碑破损严重,字迹模糊,年代明显要比其他石碑久远许多。也就是说其他石碑是卓不凡令人雕刻的,而这一块却可能是他从别处移来的?然后是周围排列的石碑,虽然都是粗浅功夫,但也是按从易到难得顺序,从里到外排了几圈。
难道是要按着排列的顺序修炼?长生好奇心起,当时就练了起来。他本是百脉俱通的先天道体,既有长生诀真气做底子,又有孙玉竹传授的战斗经验。哪怕在武学知识上略有欠缺,也能从一个更高的实战角度来分析这些武功。这些石碑上的武功并不高深,长生扫一眼,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能完全掌握一门武功。
半个月后,长生按顺序练到了最后一块石碑。他站在石碑前三天三夜依然一无所获,这块石碑上记载的武功层次之高简直是匪夷所思。
因为这石碑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四道剑痕!
长生想不明白这四道剑痕与之前的武功有什么联系。还有那半块长生诀石碑,三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苦思未果后,长生决定冒一次险。
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小时候不时地发呆,其实是进入了顿悟的状态。许多人一辈子求一次的事情,他隔三差五就来一回,还要被三叔打。真是冤啊。
如今长生已经可以自如的进入这种状态,但也有风险。因为进入了顿悟状态,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好奇心作祟,长生在石碑前坐下,开始凝神探查石碑上的剑痕。
进入顿悟状态后,长生终于看到了一些端倪。石碑上与其说是四道剑痕,不如说是四十道,四百道,甚至无数道剑痕。每一道剑痕都集合了前面那些基本功的精华,在简单的一划中蕴含了难以计数的力道,或柔或刚、或直或斜、或急旋或迂回。每一道剑痕都一样,但又都不一样。因为其中注入的剑意。
第一道剑痕焕发着勃勃生机,似乎有着无限的可能性;第二道剑痕沉稳锐利,看似平凡无奇却雄浑壮阔,势不可挡;第三道剑痕朦朦胧胧,变化无方,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晰;第四道剑痕凶狠异常,杀机无限,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长生看到第四道剑痕时被那杀机所摄,气血翻涌从顿悟的状态退了出来。刚想站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昏迷过去。
同时,孙玉竹从碑林后转了出来,看了看昏迷的长生,确定他没事后就离去了。
孙玉竹此时失望至极,这块石碑外人知道的不多,但其实几乎所有华清派弟子都有来碰过运气。甚至连孙玉竹修习第二真剑也是为了能破解其中奥秘。但不论是谁,不是一无所获,就是被剑痕中的杀意所伤。始终无人能领悟其中的武学。
孙玉竹看到长生发现了这块石碑也不提醒,就是想看看先天道体能不能有所收获。但结果让她很失望,看到长生只是昏迷,未免暴露行踪就直接将长生丢在碑林内不管了。
夜色如水,深沉静谧的碑林内长生醒了过来。他望着无垠的星空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自己害了三叔,又无力报仇,要不是若曦自己早就死了。就是现在,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自己却一筹莫展!这如何不让他不自我怀疑,丧失自信?
长生越哭越伤心,从原本断断续续压抑的抽泣,到后来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你既是先天道体,又身怀长生诀真气。普天之下该没有比你更幸运的人了,你又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长生吓了一跳,四下一看并没有人在周围,不由问道:“你是人是鬼,为何不敢出来一见?”
那声音大笑着在耳边响起:“哈哈哈,我当然不是人,但我也不是鬼!我问你,你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长生心想,他居然知道我体内真气是长生诀,也许是某位隐世的高人也说不定。既然他想听,我便说就是了。难道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
于是长生将自己如何遇见天心连累三叔,如何入丐帮习杀生拳,如何败于吴清鉴,一系列的事洋洋洒洒说了半夜。
过了半晌,那声音低低叹了口气说道:“世事艰难,人力有时而穷。你小小年纪确实不易。可是你看那碑文上的苔藓,只靠一点点灰尘与露水也能占据一片天地。你这百世难寻的奇才却在这哭天喊地自怨自艾,真是情何以堪啊。你只要振作起来,发奋图强,日后自会有一番成就。”
一番话振聋发聩,如醍醐灌顶将长生说的无地自容又茅塞顿开,急忙拜倒说道:“长生知错了,还请前辈教我!”
“哈哈哈,你身怀长生诀,我又能教你什么?你遇到我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记住了,三日后月圆之夜,你要想见我,就去绝天涯最高处等我!”说到这那声音突然中断,再无声息了。
“长生哥哥,你在这吗?”远处突然传来若曦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