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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南鹰

回宫的路上,清絮的思绪还停留在竹林中,那所竹木搭建的小屋里。垂坠在地上空荡的袈裟,如此触目惊心般烙印在清絮的心口。回想着初遇时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那个满面银白胡须的老和尚,面目慈祥的问“你是叫清絮对吗?你愿意与老和尚一起走吗?”

“不,我要等娘亲回来。娘亲从不骗我,她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稚嫩且倔强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没关系,你好好考虑一下,三天后老衲还会再来的...”

静静的闭上双眼,回忆像潮水般涌来。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是那样的夺人心腹,让人痛彻心扉,虽是往事伤痛却从没有离去。

慢慢的睁开眼睛,酸涩的眼睛却再也流不出泪水。“去西郊”清絮看了眼身旁的小旭,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半晌,马车缓缓地停在了西郊的一处山坡下。“主子,到了。”

独自走下马车,远远的看见山坡上那一座孤坟,在这荒凉的山坡上显得格外凄楚。坟旁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却没有刻下名字。呆呆的望着墓碑,久久不曾移动。此时的坟旁早已长满杂草,让本就荒凉的坟墓更显凄凉。慢慢的蹲下身,一点一点的拔出那些杂草,并不在意那些长满倒刺的草,会割伤那白皙光洁的玉手。血液在手指上蔓延,诡异的黑色让人忍不住颤栗。世人只知倾城泪乃世间奇毒,却不知中毒者的血液会变成黑色,而且剧毒无比是炼制毒药的绝佳材料。想一想若不是那个满面脓疮面目狰狞的男子,自己也许永远会被娘亲蒙在鼓里。记忆中自己只是一个先天不足的孩子,虽然自小娘亲便带着自己到处寻医问药,却也断然不会去想自己竟是中了失传已久的剧毒。血液每流到一处,周边的杂草便瞬间枯萎,抬手抚摸着那块墓碑,冰凉的温度从手心直达心底,久久的不曾挥散...

缓缓地顺着来时的小路返回,不再理会身后的景象。娘,若有一天可以在天堂相遇,我想告诉你,我很幸福!

……

一个人独自的坐在屋顶,望着漫天的星空。小旭回忆着初见主子的场景。人生就如同天上的星辰瞬息万变,让人永远也预料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想一想若是没有遇到主子,自己如今又会是怎样一幅际遇。微微的轻叹一声,本想起身离开,却不想被一个声音所惊扰。

“什么人?”刚刚从御书房议完事的南鹰,发现了屋顶上的身影,飞身来到了小旭身旁。“原来是旭姑娘,不知姑娘深夜为何在此?”

“看星星啊!大人不觉得这千变万化的星星很神奇吗?”冲着南鹰淡淡一笑,抬头仰望着星空。“听说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地上逝去的亲人变幻而成,不知是不是真的?”

看着小旭专注的望着星空,南鹰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天真的声音询问着自己,“阿哥,听说天上的星星都是由地上逝去的亲人变幻而成的。你说阿爹、阿娘是不是也会变成星星,在天上守护着我们?”

“南大人?”从思绪中被拉回,南鹰歉意的看着小旭。“在下失礼了,敢问姑娘,刚刚那句话是从何处听来?”

微微一愣,彼时冷静的南大人,何时如此失态过。并没有多问,“是很久以前听一位故人所说。”

“原来如此.”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真是多虑了。“夜已深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点了点头飞身下了屋顶,转身向着宫外走去。

小旭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良久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絮姐姐...”

翌日一早,清絮正端坐在镜前,由小旭为自己梳洗,便听见殿外离天灵的呼唤。墨绿色的身影宛如林间跳跃的仙子,欢快的朝着清絮跑来。

“絮姐姐可有想我?”紧紧地环绕住清絮的手臂,天灵仰头撒娇的问道。

“你这个皮猴儿,病可好些了?”看到这个如从前一般活泼的丫头,清絮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调笑的问道。

“姐姐这话说的,都叫我皮猴儿了,能不好嘛。只能说啊,姐姐您派去的太医简直是太厉害了,这不灵儿的病呀全好了!”

“娘娘休要听小姐胡说。”刚刚进来的秋水,听见自家小姐大言不惭的吹嘘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向着清絮身行一礼,嗔怪的说道“她啊,一看到太医开出的汤药,死活就是不喝,还是我们家大人好说歹说这才硬着头皮喝了一碗。这不刚好些了,说什么也不喝了,非嚷嚷着要到宫里来!”

秋水是从小跟在天灵身边的,年纪比天灵要大上三岁,一直如姐姐般照顾天灵,二人虽说是主仆却情同姐妹,从来不分彼此。因为天灵的关系,秋水经常陪同进宫,一来二去也都熟了,便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了。而秋水也很喜欢眼前这个绝色的女子,虽说贵为皇后却从没有皇后的架子,待自家小姐也是真心真意,体贴入微。

“你这丫头,竟是胡说。絮姐姐莫要听信秋水的话。”被自家丫头揭了老底,天灵红着脸详装恼怒道。

“还敢狡辩,莫不是被人揭了老底,不好意思了?”看着天灵红着脸,表情甚是可爱,清絮不由逗趣道。

“啊呀,灵儿这不是想姐姐了吗,这才一大清早的赶过来,你看一见到姐姐灵儿的病就全好了,姐姐可真是灵儿的治病良药呢!”

“贫嘴的丫头!”嗔笑着抚了抚天灵的头,看到她好好的清絮便觉得心里满满的幸福...

……

南相府,回想着昨晚与小旭的对话,南英觉得仿佛又见到了,小时候那个天真的妹妹。若是阿妹还在,应该与她一般大小吧!暗暗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似走火入魔般,总是把小旭当成是阿妹,脑海里二人的影响在不断重叠着。可是现实却容不得人想象,那场大火整个村子的人都已经消失了,若不是阿妹吵嚷着让自己为她去抓鱼,自己也不会逃过了一劫。抚摸着手里的玉笛,抬头仰望着天空,小的时候阿妹最喜欢听自己为她吹的曲子,如今怕是永远也听不到了吧!

……

御花园中——

“姐姐莫送了,我们自己走吧!”天灵看着跟在身后的小旭,不好意思地说道。

“离姑娘不必客气,娘娘吩咐一定要奴婢亲自送姑娘出宫。”

“那有劳姐姐了,每次都麻烦姐姐真是不好意思。”

“姑娘哪里的话,这是奴婢本分。”犹豫了一下,小旭看了眼天灵详装随意道“昨日看见南大人愁眉不展,不知可是家里有什么事情?”

“姐姐多虑了,南大哥是个孤儿,并无亲人。家里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哦?南大人竟是个孤儿?怎么没听人提过。”

“听哥哥说南大哥的双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不在了,后来村子里发生过一场大火,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连他唯一的妹妹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妹妹?原来南大人还有一个妹妹啊!”

“是啊,听说南大哥很疼她这个妹妹,因为她喜欢听南大哥吹的笛子,所以南大哥的玉笛从不离身,即使现在也是如此。”

“原来如此,看来他真的很疼这个妹妹。”

“嗯”赞同的点了点头,天灵继续道“其实也算他这个妹妹救了他一命。”

“离姑娘为何这么说?”疑惑的看着天灵,小旭不由问道。

“大火那天,他妹妹非要嚷着让南大哥去河边为她抓鱼,南大哥拗不过她便去了河边,正因为这样才使南大哥逃过了一劫。”深深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小旭,天灵暗暗发笑,悄悄的凑了上去“姐姐可是喜欢南大哥?要不要灵儿帮忙从中牵个线啊?呵呵...”

“离姑娘休要胡说,宫门到了奴婢就不送了。”说着向着天灵行了一礼,小旭慌忙的转身离开。

看着小旭匆忙离开,天灵调笑的冲着她的背影大喊“若是不行,我让辰哥哥赐婚可好?”

没有理会身后的二人,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此时小旭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回想着那个挺拔的身影,英俊的面容,非凡的地位,处事不惊的风度,这样的男人是多少女子钦慕的对象,又怎会娶一个婢女为妻。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又何必为了不可能的事情而忧心苦恼呢?深深的吸了口气,抬头向着忘川宫的方向走去。

风儿吹动着树梢,垂坠在地上的枝条随风摇摆。平静的湖面被微风吹起了阵阵涟漪,鱼儿却仿佛感觉不到般,依旧在水中尽情遨游。宫女和太监们都在匆匆的忙碌着,每个人都在为了心中的目标所迈进,而我们今日之事还没有做,又何必为了明日的事而庸人自扰呢?当新一轮太阳从东方升起,一切都会有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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