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遥望着忘川宫的方向,洛亦辰心中有说不出的惆怅。此刻的她是否已经入睡了,有没有想过自己,天灵的死她必定很心痛吧,毕竟她那么疼爱过这个妹妹。出殡那天她称病没有去,是不忍去吧,不忍看到那个自己疼爱过的人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了。曾经的欢声笑语还阵阵的回荡在耳边,依稀可见,可如今竟然天人永隔,想想人的一生是何其短暂啊,天灵死时的画面还一幕幕的回放在眼前,想来她对自己与絮儿还是不放心吧,否则也不会临死之前千方百计的想要自己与絮儿和好。如今想想又何不是呢,人生苦短又何不珍惜眼前人呢?暗笑自己真是太糊涂了,为何现在才想明白这些,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聪明的人,又怎会范如此糊涂的错误。爱一个人不是要相信她的全部吗?自己那么爱絮儿,又怎么会不了解她的为人呢?以她的性格,这么做一定会有自己的原因,又怎么会无故这么做呢?自己真是糊涂啊,糊涂!暗自责怪自己怎么不早些想明白这些,事到如今只希望絮儿可以原谅自己,不要怪自己当时的冲动。
想到这里,洛亦辰再也坐不住了,騰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殿外唤道。“来人啊……”
“皇上……”听到殿内洛亦辰的呼唤,守候在外的贺连赶忙快步进了寝殿,静候在一旁,等候他的吩咐。
“摆驾忘川宫……”
“是……”听到皇上要去忘川宫,贺连稍稍迟疑了一下,暗想皇上定是已经想通了,才会想要去忘川宫见皇后,想到这里,贺连不敢耽误,赶紧转身出去准备妥当。
洛亦辰一边向着忘川宫走去,一边暗自踌躇着,一会儿絮儿会不会原谅自己。如果她不肯原谅自己可怎么办,都怪自己太过糊涂,事到如今只能祈求上天了。快要道到忘川宫门的时候,却见安海匆匆来报。“启禀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何事如此匆忙?”略微不解的看着安海,暗想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发生,竟然惊动了安海前来。
“启禀皇上,为荷妃娘娘诊治的大夫泰林死了。”
“死了?怎么会呢?何时的事情,是谁发现的。”听到这个消息洛亦辰大为吃惊,不由追问道。
“这几日泰林都称病未去淑荷宫为荷妃娘娘请脉,晚膳时送饭的宫女见午时送去的饭菜都没有动过,便去他的卧房查看,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刚要离开的时候,发现了倒在屋前红松树下,早已没有气息的泰林……”
“带朕前去看看……”思索片刻,洛亦辰转身冲着安海说道。此时的洛亦辰却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与萧清絮便再也回不去从前了,一转身恍如昨世,从此便隔了千山万水,遥遥无及……
……
走进泰林所居住的偏殿,看到红松树下已经逝去的人,面容安详,极为平静的样子。因为等着洛亦辰前来查看,所以太监宫女们都没有擅自碰触任何东西,生怕一不小心便破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启禀皇上,经诊断他是死于中毒!”一旁早已守候在此的太医,看到洛亦辰的到来,赶忙上前禀报道。
“是什么毒可有查出?”
“这个还不得而知,只是此毒颇为奇怪,微臣也不太清楚它的来历,只能待臣回去细细研究一下,方可禀报皇上...”
“可知他是怎么中的毒?”
“回皇上,奴才已经派人到处都找过了,并未发现什么盛有毒物的器具……”听到洛亦辰询问,一旁的安海赶忙上前禀报道。
听完安海的禀告,洛亦辰略微点了点头,似是早已了到一般,没有在问什么。迈步进了屋子,屋里的摆设都很整洁、并且很有条绪。干净的床塌,叠的整齐的被褥。一旁的桌子上摆放着整洁的茶具,端放在桌面上。整个屋子里没有什么装饰品,都是一些简单实用的日用品。抬眼看到墙壁上的那幅旧画,洛亦辰不由愣了一下。那是一幅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画,画纸因为常年的保管不善,使得受到了潮气的侵蚀,变得发黄发旧。如此老旧的一幅画怎么会被悬挂在正厅当中呢?况且,以泰林如此讲究整洁的人,又怎么会容许这样的失误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看着墙壁上的这幅画,洛亦辰觉得十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上前抬手触碰了一下,却未想到从画的后面掉下了一张信件。见此安海上前将地上的信件拾起,递给了身后的洛亦辰。从安海手中接过信件,洛亦辰缓缓打开,这一看却不想感觉山崩地裂,浑身的温度瞬间冷却。良久,洛亦辰面无表情的收起信件,转身对着已经退到一旁的安海吩咐道。“传旨下去任何人不得将此事宣扬出去,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传事者斩!再从现在开始将这个地方封起来,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
“是,奴才遵旨……”
没有理会身旁的安海,洛亦辰转身出了屋子。走在宫道上,身旁诡异般安静,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一旁紧紧跟随的贺连,小心翼翼的跟着皇上,虽然此时洛亦辰的表情平静无奇,但却让贺连感到说不出的危险,好似这平静的面容下面,是怎样的惊涛骇浪。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会这般奇怪,但是贺连猜测一定是与那封信件有关。一路上贺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自己的一条小命,甚至就连想问皇上去哪里,都没敢问出口,只是低头一路随着他安静的走着。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忘川宫的门前。抬眼看着宫门上的匾额,那是自己亲自提上去的。忘川,忘川...曾经的种种浮现在眼前,历历在目,挥之不去。如今看着着紧闭的大门,心却不知如何去面对。紧握着双手,洛亦辰示意身后的贺连上前敲门。吱的一声,宫门被打开,开门的正是碰巧经过的小旭。
“参见皇上……”看到面前的洛亦辰,小旭微微行礼。心想皇上这么晚了还来忘川宫,定是有什么事情吧!从与主子那日吵架后,皇上还从没踏入过忘川宫,如今现在前来想是已经想明白了吧。想到这里,小旭心里不由得替主子高兴,若是主子知道了,就不会再为此郁郁寡欢了,她一定会开心的。刚要进去回禀主子,却不料被洛亦辰打断。
“你们先退下,朕有要事要与皇后商量...”
“是...”低头应着,小旭暗笑,这皇上怕是害怕下人们笑他,才会把所有人都支走,想着小旭便带着一行人等都退到了偏殿,连同与洛亦辰一同前来的贺连等人,都一块退到了一旁。
走入寝宫,这个曾经日日踏入的地方,如今却像隔了千山万水般,让人觉得熟悉又陌生。寝殿里灯火通明,想必里面的人还没有休息。迈步进入内殿,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睑。清丽的背影倚靠在窗边,窗外的月光倒影在那绝色的容颜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感。似是感觉到了被人所注视,萧清絮慢慢回过身子,本以为是小旭,所没想到是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寝殿里格外安静,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注视很久,谁都没有打破平静,好像谁要是事先惊动了,眼前的这份安逸的画面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良久,洛亦辰上前,走到了清絮的身旁,抬手抚摸着她的脸庞,轻轻的像是绝世珍宝。猛的将她抱入怀中,用尽全身的力气,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与自己融为一体,久久的不愿放开。
发觉到了今日洛亦辰的不对,萧清絮挣开洛亦辰的怀抱,静静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人儿,像是要从她的眼中找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许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洛亦辰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那正是从死去的泰林居所里发现的那封信件。将信递给清絮,洛亦辰呆呆的看着她...从他手中接过信件,清絮打开一看,瞬间,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瞒不住了。将信合起,萧清絮平静的看着洛亦辰,等待着他的询问。
“这信中说的一切可是真的?”
“若我说是,你会杀了我吗?”
此刻的洛亦辰多么想听到萧清絮否认信上所说的事情,但是当他看到此刻萧清絮看完信的表情,心便渐渐冷了。“李鄂是你的外祖父?”
“是。”
“你来到我的身边是受了他的指使?”
“是。”
“很好...很好...”双手抑制不住的在颤抖,洛亦辰猛的上前一步,抬手将萧清絮死死的掐住。狠厉的眼神中泄露了他的愤怒,其中还有说不出的落寞。
静静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猛然间感觉到了他的放手,萧清絮挣来眼睛平静的看着他。
“你可有...爱过我?”像是不死心般,洛亦辰满是期望的看着她,可是,未等到萧清絮的回答,洛亦辰又自嘲的笑了起来。转身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直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朕不会让你死,朕要你继续做你的皇后,朕曾说过今生你是朕唯一的皇后,朕不会食言。你不是不愿意为朕生孩子吗?那你就看看有多少女人自愿的为朕繁衍子嗣。哼...你不是李鄂派来接近朕的吗?那朕便让你看看,朕是怎样将你们那些党羽除之而后快。你就好好守着这个忘川宫吧,从此这便是你的冷宫...”说完,洛亦辰迈步决绝的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萧清絮的心仿佛也跟着他一起走了。小旭慢慢的走了进来,看着自家主子失心落魄的样子,不由得轻声一叹。“主子您这是何苦呢,为何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皇上呢?这样下去皇上只会恨您而已,最后苦的只是您自己而已啊!”
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这样又有什么不好,恨又怎样,也省的最后失去要好的多。”
“您不希望让皇上伤心,所以宁愿让他恨你,最后忘了你。可你又怎么知道,你这样做皇上不会更伤心呢?”
“这只是暂时的,总好过一世的!”转过身不再理会身旁的小旭,萧清絮走到窗前,抬眼望着这满天的星空,思绪又不知飘向了哪里。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