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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玄天神魔

第二卷 第六章 颠倒神魔

这一天,游云龙正自想着这谜一样的东西,突然听到“唰唰”之声,如老鼠钻洞一般,不由心神一凛,顿时凝神侧耳。

声音是从对面墙壁中间发出来的,而且愈来愈大,显然不是老鼠,游云龙屏息观看,忽听“咯”的一声轻响,一块岩石竟然动了一下,接着地下的岩石缓缓向后退去,“空”的一声,墙角现出一个尺半左右的洞来。

惊骇之余,游云龙倏地坐起身来,还未来得及下床,洞口倏地现出一张人脸出来,清瞿轩昂,目光灼灼,脸上挂着微微笑容。

游云龙失声叫道:“冯狐!”

冯狐呵呵一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头前脚后,如一只箭从空洞中射进来,到了离游云龙三尺远,身子蓦地在空中停住,双足一动,他身子如同安了机关一般,已垂直站在游云龙面前,身法竟是诡异之极。

游云龙心想不管怎么说,是钗儿的爷爷辈的人物,怒声道:“冯前辈,你为何要害我?”

冯狐眉开眼笑道:“游公子已然知道了,我怎么害你来了?”

游云龙一时语塞,说道:“你说钗儿在这里,却将我骗到这鬼地方,将我囚在这里!”

冯狐傲笑道:“我冯狐如害你,你小子早就不在这里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游云龙道:“这不就是你说的枫叶山庄吗?”

冯狐忽地面色肃然,长叹一声道:“唉,真是情孽,大小姐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浑小子,就是一个木头人,也知道的。”

游云龙不在乎冯狐言语中对自己的贬损,不解道:“知道什么?”

冯狐道:“你进庄见到的就是钗儿的父母‘黄袍鹰王’肖来昌和‘白袍花典’骆燕萍!”

游云龙“啊”的一声,脑海中闪现和两人相见两次的情景,以及所谈的话,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说道:“他们怎么在这儿?”

冯狐道:“这可是本教中的大秘密,你小子也不要知道,只是你小子在青石镇将大小姐让别人掳去,后来又和慕容家的女娃子在一起喝酒,以大小姐的脾气非得给你点苦头吃吃,但见你小子还算君子,将慕容家的女娃子送进房里,还算规矩。”

游云龙惊道:“钗儿全都看见了?”

冯狐道:“大小姐被葛阎王掳去,就被我救了下来,大小姐担心你,就命我回来找你,却见你和慕容家的女娃子在一起,在外面站了很久,可你小子却浑然不觉,等你回门,我和大小姐就进了房,可刚一进房,就被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围住,那几个人兔崽子个个武功不弱,但和我冯狐斗还是嫩了一点,突然他们从怀中掏出东西,发出强光,将慕容家的女娃子抓着就不见了。”

游云龙急道:“那钗儿现在在哪里?”

冯狐笑道:“看来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大小姐当然是在庄上,但少主人不会让你们相见,大小姐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和你一样,也被少主人囚禁起来,我老头可是冒天大的风险,在酒楼上通知你的,幸好,你在少主人面前没提到我。”

游云龙满腹狐疑,问道:“在青石镇后来怎样?”

冯狐道:“后来的事,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反正韩老叫化子叫你到南方来是没错的。”

游云龙道:“那你带我去见钗儿。”

冯狐道:“你说见就见呀,时机还不到,这石屋里,我可是费了九龙二虎之力,打地洞进来的,就是为大小姐给你传一句话,让你先在这里安心呆着,她自会想办法让你出去。”说完长身而起,从那洞口钻了出去。

游云龙一连十几日的阴霾尽出,没想到钗儿真在这里,可静下心来一想,又觉不对,韩伯伯怎知钗儿在江南,那肖来昌身为秃鹰教的少教主,不在飞云峰,却跑到江南住上这么一个隐蔽而又神秘兮兮的庄子,还将自己的女儿关在这里,不知是在弄什么玄虚,可那冯狐似不象是在骗自己,既然钗儿叫自己安心呆着,自己就呆着吧。

可呆了两天,游云龙不觉心烦气燥起来,吃过那哑巴老者送来的晚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望着那墙角的洞口呆呆出神,心想:不管怎样偷偷溜出去再说。

心念一动,再也按捺不住,人从洞口钻下,地道挖得甚是狭窄,别说站起来,蹲下去也是不能,游云龙只好腿上使劲,半躺着向前蠕动,好在没多久,出口已在头上。

游云龙纵身出洞,闪目四望,见自己所站之处竟是一处杂草丛生荒芜的花园,四周静悄悄的,杳无人迹,明月皎皎,亮如白昼,夜风吹拂而来,带着荷叶的清香,萦回鼻湍,久久不散,游云龙深吸了一口气,直觉胸腑之间如被香气洗过,极是舒畅,不由精神一振,他被关在石室中近二十天,每天气闷已极,此时突地身在天地之间,感受自然之 气,只觉身边的一草一木都说不出的可爱。

再看出来的洞口,却是在一片花丛之下,极是隐蔽,心想:这冯狐作事如此不露痕迹,其间似乎有极大的苦衷,不知他还能害怕什么?!

游云龙将花丛掩了掩,信步向前走去,突然,游云龙听到一阵“叮咚,叮咚”轻脆悦耳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在静夜中听得十分清晰,游云龙缠声而去,却不知那声音来自何处,在一片水榭“叮咚”之后就在自己左右,可就是找不到,伸手一摸水榭中的假山,奇怪的是假山竟是铁的,触手冰凉。

假山上的亭台楼阁,栩栩如生,其间弯曲的山道上还有一个红衣少女,红衣少女雕刻虽小,但身材娉婷,容貌娇好,实在精致,红衣少女站在山峰上,玉手遥指向对面的山峰,被指之处是一个峭壁,峭壁上挂着一只铜环,夜风吹来,铜环敲击铁制的峭壁,“叮咚”作响。

只听说假山是奇石垒成,哪有铁作的,并且在孤峰峭壁上安一个铜环是什么意思,游云龙心中一动,伸手一拉铜环。

随着他一拉,“轰”的一声,那假山双峰突然从中间分开,露出黑乎乎的洞口。

游云龙吓了一跳,忙纵身向后倒跃,可伏在地上半天,竟没一点动静,再次跃上假山,身子一矮就钻了进去。

石阶斜斜向下,里面黑古隆冬,游云龙在洞中住了十五年,对这种环境太熟悉了,但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不知这庄上怎么还有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硬着头皮往里走。

弯弯曲曲的走了很久,地道的尽头竟是一间大房子,一扇石门矗立面前,门楣上写着“集成阁”,推开石门,游云龙打亮火折子,迈步进去,四下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只见大屋中密密层层的全是木头架子,每个架子俱都是从地到顶,有一人多高,架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长短宽窄,新旧俱各不一,有的书背上都已发黄,一排都隔开,分门别类,上面写着少林、武当、华山等各大门派,游云龙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翻开一本,竟是少林寺的“须陀掌”秘笈,还有许多画像,全是少林寺的自掌门方丈以下的十八罗汉,各人擅长什么武功,有什么嗜好,哪里人……可谓一一俱全。

游云龙大惊,这间石屋里可谓是天下各大门派的微形档案,内容之详尽,只怕就是本派自己中的弟子也不知道,各派的武功秘笈,皆在书架之列。

规模如此之大,数量如此之多,搜集的各派的秘闻,不由令人咋舌。

游云龙大惊,这破旧的庄园,搜集各门各派的东西,真是集天下之大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可以说坐在这石屋之中,只要看透了这些书,就能足不出户,而知天下武林之事,可当之无愧地称得上“武林万事通”。

九大门派之后就是“宇内三圣”的位置了,游云龙好奇地走了过去,见父亲游明宇的名字,“宇内三圣”共有三本,一本一个人,游云龙抽出父亲的一本,打开封面,里面有父亲的画像,似是父亲二十年前,四十岁左右的画像,虽说不是逼真,但也神态十足。

再翻一页,上面写着“游明宇生平简介,游明宇,字东川,小名游三石,四川大叶山人,年青时生性风流,娶一妻,生子游飞鸿,九岁时离家出走,下落不明,后娶妻芬吉,并生有一子游云龙,也生后不久,对外称已死,不过此点极为可疑。”

“游明宇性格潇洒,胸襟坦荡,颇具君子之风,但做事迟疑不决,以‘凤舞九天’轻功和‘大弥剑法’独领风骚,称宇内三圣之首,但近几年行为和性格颇为怪异,待查!”

游云龙惊叹不已,这书上记载的可谓太详尽了,后面就是父亲的独门轻功和剑法以及行功的主要方法,一招一式,甚至连同运力转折的法门,无不清清楚楚,就如同父亲亲自作笔录下来的一般。

游云龙越看越是心惊,连韩伯伯的丐帮三大九袋长老,七大八袋长老都记录的详详细细,真不知这些是怎么搜集到的。

游云龙在石洞里住了十几年,父亲从未教过他一招半式,只是让他习练了“凤舞九天”的轻功,然后就是练如何躲避流星锤的夹击,每日加一根,直到加了一千根,现在看到这些让他眼花缭乱的武林秘笈,也不由心动,可这些武功秘笈一时又不知从哪里看起,心想:自己是使剑的,就从剑法开始吧。

就这样,每天夜里他都独自到这石室里翻看,白天再回去睡觉,越看越入迷,他心无旁鹜,记性奇好,不到十几天,就将什么少林的“达摩剑法”,武当的“太极剑法”,“华山剑法”……全都记下。

将所有的门派的剑法看完,归回架上,蓦地发现木头书架在后壁上竟嵌着一只铜环,与假山上的铜环一模一样,比铜钱略大,甚是小巧。

游云龙想也没想,伸手一拉,果真书架后轧轧作响,竟露出一个暗格,伸手进去一摸,“呛”的一声,似是机关声响,心知不妙,疾地往后一仰,“刷刷”数声,四支短剑从他鼻尖上面寸许处掠过,钉在身后的木板上。

这短剑突如其来,事先毫无征兆,速度又是奇快无比,饶是他应变奇速,还是险些着了道儿。

游云龙额头微微涔汗,心里怦怦直跳,当下再不敢伸手去摸,到屋角找来一根竹棍,远远的伸入暗格中四处击打探查,等了半日,见再无动静,这才伸手进去,从暗格里捧出一个锦盒子。

这盒子只有一本书大小,由檀木做成,外面包着一层锦布。

这锦盒放的位置,以及锦盒的作用,无不一显示它的价值不同凡响。

游云龙心里格外紧张,站的远远的,伸手慢慢地打开盒盖,“砰”的一声,四支银白色的小箭从锦盒里激射而出,并射向四个方向。

游云龙闪躲不及,百忙之中,只得张嘴一咬,将一支小箭咬在嘴,还半天,还兀自心惊肉跳。

见再无暗箭射出,这才从锦盒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这本书册页子均已发黄,颇有残损,字迹转黑,地角处磨得乌亮,显是百年以上的古物,不知经多少人摩娑参详,书页的封面上以小篆题写着“听音剑法”四个字。

游云龙的父亲游明宇名列三圣之首,主要是使剑,从小的时候,游云龙就听父亲说过百年前,中原武林出现一个异人,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他叫“天下****”。

传说天下****自小得了麻疯病,且相貌长得奇丑无比,因此父亲就将他扔到一个山洞里让他自生自灭。

没想到这丑儿在山洞里得一千年灵猿哺养,并创了一套剑法,就是“听音剑法”,这套剑法无招无式,但他能根据对方招式中的声音而动,以无招胜有招,几乎无坚不摧。

丑儿习得了听音剑法,就出了山洞,他的行为无所谓好坏,只要看得相貌长得英俊的就全死在他的剑下,为此激起了武林公愤,但从未有人在他剑下走过三招,九大门派连络天下各武林豪杰在天目山下与他一斗,结果虽将他逼下悬崖,但参加围攻的各路豪杰都无一幸免,从此以后,中原武林,百年以来冷落萧条,所有的基业基本上毁在他手里。

那“天下****”也销声匿迹了,父亲谈到这段传闻的时候,心中慨叹不已,说如果能一睹听音剑法,就是死了也情愿,没想到自己却在这里发现了听音剑法。

游云龙血脉贲张,心情激动不已,不知这书所载的是真是假,翻开扉页,只见上面写道:

“万物皆有音,只是常人不能察,眼观灵台而视内心,人动而音生法,音之断点,就是招式间的破绽所在,一击而成……”

游云龙惘然不解,心想那天下****久住山洞,与自己的身世还颇为相似,只是自己有父亲每日到洞中教习自己文武谈心,可他在山洞中,终日与千年灵猿为伍,怎会识字,还著有听音剑法?

再看落款竟是“丑夫”二字,心想:这天下****难道收了一个传人不成,这听音剑法是他的传人所写?

册子很薄,只有三十页,后面记录的全是听音神诀,分为拳音、掌音、刀音、剑音……记录得十分详尽,可游云龙参详了半天,却不得其解,想到那哑巴老者送饭的时间到了,忙将册子放到怀中,关好暗阁,回到石室中。

以后的日子,游云龙就坐在石室中,废寝忘食参详那听音剑法,可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他仍无头绪。

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却一无所获,人不由感到烦燥起来,心想,这听音剑法是百年来武学至高的法典,连九大门派的掌门人都死在剑法之下,凭自己这猪头猪脑的人,是不能理解的,不由又心灰意冷起来。

突然,头脑中灵光一闪,他记起在天山石洞中听那天簌之音,那滴水之声浑然天成,不正是因为水滴石穿,终年不断,前后余音相接这才贯通,没有音之间的断点,想到这里游云龙激动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幡然领悟了听音剑法的要旨。

时间一晃而过,游云龙又在石室里住了一个月,但这一个月他觉得比之前十几天要短得多,他已将听音剑法熟记于心,但还是不能达到听音剑法上所说的境界,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虽然在石洞中十五年,父亲也传了他内功心法,后来又得了韩天乞的“龟息神功”,可以说内功已达到一流高手的境地,但却与听音剑法上的要求相差甚远。

将听音剑法通篇看完,心里明白听音剑法的旨要,但内功不行,就无法作到内视灵台,万物声音不存,只有对方招式之音,结果还是徒劳,翻到最后一页,突然一行小字“看完秘笈,撕之揩屁股,一天一页。”

游云龙看完这一行字,不觉菀尔一笑,心想,这不知是谁开玩笑,这么武学的至高明宝典叫人揩屁股!?

可再看那行字,字迹与前面内容上的字一模一样,显然这字迹是出自一人之手,这一下游云龙就糊涂了,心想这丑夫为何有这惊人之言。

转而又想,既然是丑夫这么说,必有深意,再说这本书自己已烂熟于心,留着别人看了,是心黑手毒的人,还会为祸武林的,不管怎样,照书上所与的去作。

揩了几天屁股,突觉自己股间的“三焦”穴有一股热流上升至丹田,人倍感舒畅,心中大惑不解,以前从未有这种感觉,后来每天揩一次屁股,这种感觉日益增强,半月过后,游云龙感到一股浩瀚无比的内力在全身各穴道游走不已,穿奇经八脉,每揩完一次屁股,这内力就增加一分,并在全身游走一遍,游云龙感到这书页的纸张大有蹊跷,难道这是什么神丹涂在书页上,然后通过屁股服入。

刚好一个月,游云龙将一本听音剑法全作揩屁股用了,一运内力,身上的七经八脉已通,心喜不已。

要知道,武学的最高境界就是打通自己的奇经八脉,有人穷尽一生,也不能打通,据说少林方丈是唯一打通了奇经八脉中的七脉之人,游云龙没想到机缘巧合,居然在短短的一个月就打通了奇经八脉,真不知那自号丑夫的人在书页上弄了什么玄虚。

可游云龙不知,任何东西欲速则不达,天底下没有一蹴而成的神功,这为他以后也埋下了隐患。

丑夫的确是天下****的唯一传人,天下****在百年前被九大门派和各路豪杰逼下了万丈悬崖下,凭自己的盖世神功而没死,但心脏移位,功力尽失,已成为一个废人,幸被一个饱读诗书的富家子弟救起。

这富家子弟虽然饱读诗书,但却手无缚鸡之力,且人长得风流倜傥,天下****个性已完全变态,见到模样长得俊美的男子就有杀人之心,竟管这富家子弟救了他。

可天下****却从未受过任何人的半点恩惠,他又有一个有恩必报的原则,为此,天下****十分痛苦,最后他想了一个方法,用剑将那富家子弟的一张俏脸划得面目全非,奇丑无比,并将富家子弟收为唯一的传人,取名为“丑夫”。

丑夫尽得天下****的真传,但他却不愿再出江湖,在山谷里与天下****终老一生,但心知听音剑法乃武林绝学,不愿将其毁在自己手里,于是就用千年参筋混合十几种珍药采集日月精华之灵气,制页成书,笔录下“听音剑法”。

虽然后来这书虽被“秃鹰教”获得,但谁也不会想到将这本绝世秘学作用揩屁股纸,因此就被束之高阁,没想到被循规蹈矩的游云龙照作了,不仅得了至高剑法,而且内力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激增两个甲子的功力,当然这些游云龙自己却浑然不知。

游云龙只觉得体内的真气如海如潮,生生不息,但同时也感到有洪水决堤之危,习练一会儿,就感觉到体内真气澎湃,人就突觉头大如鼓,忍不住找人厮杀一番,忙又屏息敛心,稳住心神,盘膝坐地,五心向天,才慢慢将一股如洪水般的真气压回丹田,但还是感到心里“空空”直撞,就象是丹田太满,潮水涌出,拍击礁石一般,心里十分难受。

游云龙镇慑心神,正自专意行功,忽听墙角处岩石一松,一只秃鹰头一拱钻了进来,游云龙惊喜叫道:“黑箭!”

进来的就是秃鹰黑箭,黑箭上前一拉游云龙的衣角就往外走,游云龙急道:“黑箭,你这是干什么?钗儿在哪里?”

黑箭不理,只管猛力将游云龙往墙角的洞口处拽,一出洞口,就听到前面传来兵刃呼啸之声。

游云龙心中一动,心想:黑箭是一头灵禽,难道钗儿已遇上了什么危难,当下不再犹豫,一拍黑箭的秃头,领头向发声之处疾奔。

打斗声是从一幢别致的小楼后传来的,七个人各持兵刃将一个绿衫少女和一个老者围在中间,圈中两个一高一矮的蒙面人,赤手空拳相斗在一起。

仔细看那绿衫少女正是日夜思念的钗儿,而那正自激斗的老者似乎是送饭的哑巴老者,那老者穿着员外服,游云龙心中一亮,这哑巴老者不正是在古庙中和钗儿合演戏的笑面神魔范竹楼么,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他竟已如此苍老了,难怪自己无论问什么,他都不答,原来他的舌头已被自己咬下,哪还能答话。

再看那两个蒙面黑衣人,便即大惊失色,只见那矮胖的中年汉子拳发如电,法度严整,气韵悠长,出手之际,劲风激荡,拂面如刀,正是武林中极为罕见的高手。

外围的七人,兵器固然古怪,招数更是驳杂,兼有少林、武当、华山等各大门派的招数,游云龙在秘密里对各大门派的武功都有所涉猎,虽都是各个门派的剑法,但触类旁通,一看就知是哪个门派的。

钗儿和那笑面神魔左拦右挡,虽暂时没有落败,但已是隐象环生,游云龙正要印证一下自己的听音剑法,大喝一声,道:“钗儿,我来了!”抬手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人刺去。

剑到中途,游云龙突觉手臂一麻,“当啷”一声,长剑落地,接着全身一阵冰冷,如沉冰窖之中,只觉体内本来缓缓流动的气息忽然如疯了一般,乱冲乱撞,所至之处,如万针攒刺,奇痛入骨,自己却从头不到脚一点也动弹不得,就象突然间被人点了穴道一般。

游云龙眼前一阵发黑,全身气力正一点一点地离自己而去,而体内真气如洪水肆虐,毫无章法。

离游云龙最近的那人猛听身后一声大喝,不由吓了一跳,用右手的锤子向后荡去,却荡了个空,回头一望,见来人莫名其妙盘膝在地,摇摇晃晃,脸色发青,一下子不明所以,摸不着头脑。

游云龙一声大喝,钗儿和笑面神魔当然听见,两人虽在重围之中,头脑却是清醒之极,转念之下,便知不好,钗儿一声娇叱,连攻几掌,道:“范叔叔,快救龙哥哥。”

范竹楼双腿连出,势若奔雷,眨眼之间,已连攻出三十六招,那矮胖汉子大惊,手脚齐出,见招拆招,连退了三十六步。

范竹楼反身一弹,已闪电般向外围七人各发杀手,七人各挺兵器一挡,范竹楼已高高跃起,身形在空中一个转折,落在游云龙身边。

外围七人见范竹楼亮了这一手绝活,一气呵成,所使招式,无一不妙到毫巅,身法又美妙至极,奇快无比,眨眼间出了重围,此举非武功已臻化境的人,谁还能办到?七人情不自禁齐声喝彩,浑然忘了是敌我拼命。

范竹楼跃到游云龙身侧,二指疾伸,搭住了游云龙的左手腕脉,一探之下,只觉脉象紊乱,正是走火入魔,内气反噬的征兆,当下不及细想,右手劲力陡发,一股锦锦密密,沛然莫御的力道自游云龙“内关”“外关”两穴直入。

游云龙突得一股强大的内力,全身一震,神知也清明不少,忽地明白范竹楼是在拼了性命助自己,情急之下,开口道:“范前辈……不可……”他这一开口,体内真气马上又横冲乱撞,人差一点又昏死过去。

范竹楼不能说话,当即大急,嘴里呀唔乱叫,右掌加力,左手连动,已化解了那矮胖汉子的十余招猛攻。

游云龙见范竹楼额上青筋突冒,脸涨得红紫,情知此时不应有妇人之仁,否则,死的可能就是两人了,当下牙一咬,心一横,猛地镇慑心神,约束体内真气,慢慢将其导入丹田,片刻之间,便已天人合一,神游物外,对眼前的恶斗已不闻不见。

这片刻,范竹楼以一只左手对抗矮胖汉子还有七名外围高手,虽是凶险,但范竹楼已是豁出去了,竟然将八人拦在一起。

钗儿力斗瘦长大汉,几次想冲过来帮范竹楼,但已被瘦长汉子死死缠住。

矮胖汉子见自己久斗不下,甚是焦躁,当即长啸一声,招式突变,连发九掌,空地方圆十丈的地方,顿时寒意弥漫,泛人骨髓。

范竹楼忽感对方掌力排山倒海而来,更有一股怪异的寒气夹杂其中,知这是“寒冰掌”这掌非常歹毒。

范竹楼知道这掌利害,不敢硬接,当下五指齐出,尽拂对方要穴,想叫他掌上发不出力来。

他这一全力对付矮胖汉子,周围的防守便出现了空隙,“砰”的一声,后心着了一记链子锤,接着左腿吃痛,已被一人用弯刀砍中。

范竹楼大怒,右腿踢出,挡住了那矮胖汉子五掌进击,左手“砰砰”两掌,迅雷不及掩耳,一掌击在使链子锤那人的前胸,一掌击在使弯刀那人的右肩上。

那使链子锤的人只觉掌力着体轻柔,才松了一口气,一股大力直撞而来,如一记大锤敲在胸口,喉头一甜,鲜血狂喷,人已萎顿在地。

那使弯刀的蒙面汉,肩骨碎裂,他痛吼一声,弯刀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可这人生性悍狠,重伤之下,却反手弯刀“刷刷刷”砍来,全是不顾性命的杀着。

范竹楼斜避三掌,也觉胸中气血翻腾,“哇”的一声,也喷出一口鲜血来。

矮胖汉子心中暗喜,哈哈一笑,猱身而上,已无声无息在范竹楼胸前印了一掌,疾退之时,只觉得脸上一痛,伸手一摸,竟血肉模糊。

原来范竹楼一掌扫去,虽没打到,但掌风所带,已将矮胖汉子的蒙面黑巾扫落,并刮了五道血肉模糊的手指印!

范竹楼嘿嘿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华山派的扬大掌门,没想到名门正派的扬大侠竟能使出‘寒冰掌’,并蒙着面作出这等偷鸡摸狗的来,嘿嘿,有意思,有意思。”

矮胖汉子眼睛里凶光暴闪,也不答话,又是一掌拍了过去,劲拍范竹楼的顶门。

手掌离范竹楼头上三寸之时,矮胖汉子突然眼前一花,斜刺里一把长剑向他掌上削来。

矮胖汉子大惊,右掌疾撤,胸腹一缩,怪叫一声,向后倒翻出去。

落地时,只觉右手钻心的痛,一看见自己的小指被削掉,十指连心,奇痛无比。

游云龙仗剑而立,原来游云龙屏息用功,本已不闻外物,只觉体内奇热无比,仿佛要炸开一般,但被范竹楼的强大内力压制,虽没再横冲直撞,但体内奇热难当,正在这时,忽觉范竹楼手上传来一股奇寒之气,如凛冽冰雪,迅速与体内的热力交融合一,气机顿时变活,瞬间在全身连走三周天,奇经八脉霍然贯通,全身毛孔无不舒泰之极,还未睁开眼,就听耳内掌风急至,听风辨音,一剑削了过去,饶是矮胖汉子见机得快,应变奇速,但还是被削掉了小指头。

游云龙俯身察看范竹楼的伤势,只觉得他身体奇寒,面色泛青,已是生命垂危,游云龙心知就是一掌,决不会伤他至此,而是他将真力大部分输给了自己,大耗真元,才致如此,心中大痛,叫道:“范前辈,范前辈!”

正呼间,耳听身后一把长剑,两把短戟夹带风声向自己背后疾攻而至,游云龙头也不回,“刷刷刷”三剑刺出,别看他随手刺出,招招指向三人的要害和破绽,只听见“哎哟”三声惨叫,三人翻滚在地。

钗儿见游云龙,满面惊喜,叫道:“龙哥哥……”但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游云龙放下范竹楼,挺身而立,说道:“钗儿,我来杀了他。”他心中怒火万丈,一出口就用了一个杀字。

刚向前迈出,“呼”的一声,一个黄金禅杖向自己左肋横扫而来,听声音就知是少林派的“力扫千军”,一看果真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和尚。

游云龙一吸气,腹部猛地后缩三寸,让开这一击之力,右手剑平平递出,指向和尚的眉心,竟是后发先至。

和尚见长剑来势奇急,连忙向左一闪,游云龙听风一动,长剑左指,一剑将和尚左臂切下。

那瘦高汉子见大势已去,突从怀里掏出一物,在钗儿面前一晃,钗儿突觉眼前一黑,那瘦长汉子一掌印了过去,游云龙大惊,飞身而上,反臂一抄,将钗儿抱在怀中,身子一转,那瘦高汉子的一掌已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后背,游云龙只觉眼前金星乱窜,摇晃几下,再也支撑不住,仰面跌倒,人事不知。

……

不知过了多久,游云龙悠悠醒转,鼻中先嗅到一股淡淡的馨香,似麝似兰,清幽雅淡,不由心中一荡。

低头一看,身上盖着一床大红棉被,被上绣着一幅百花图,花朵色泽娇艳欲滴。

环视四周,所躺之处竟是一架素雅的帐子,透过轻纱望去,对面一桩淡红色的妆台,上面一架铜镜奕奕生光,竟是一处闺房。

游云龙心中一动,叫道:“钗儿!”,屋中空旷,无人作答,他大叫一声,只觉背部一痛,这才想起背部已然中掌,运了一口气在胸间略转,觉得气息流畅,心中当即一宽,掀开被子看时,却见自己上身****。

他行动不得,精神却健旺,睁大眼睛满腹疑团,这时肚中忽地“咕噜咕噜”猛叫起来,只觉饥饿难当,心道:不知我昏迷了多久,大慨也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房门“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透过轻纱朦胧望去,进来的人身穿绿衣,体形婀娜,手中托着一件东西。

游云龙大喜,叫道:“钗儿!”纱帘撩开,现出一张雪白娇嫩的面庞,清秀端庄,梨涡浅浅,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

女孩看他一眼,突道:“钗儿,钗儿,这几天你不知叫了几千几百声,现在好不容易醒了,也不肯住嘴!”回手将纱帘挂上。

游云龙道:“我昏迷了好几日么?这是什么地方?”

女孩嘻嘻一笑,说道:“不多,昏迷了三天三夜,这是大小姐的卧房,我叫小娥,你肚子饿了罢,这碗参汤刚刚熬好的,快趁热喝了吧。”

小娥手脚伶俐,左臂扶起游云龙的头,右手将枕头立起,将游云龙后背靠在枕头之上,成半躺半坐的姿势,动手之际却是小心翼翼,显得体贴入微。

扶着游云龙坐好,她回头取来托盘,里面有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参汤,香气扑鼻,小娥将汤匙在碗中搅拌了几下,舀起一匙,吹了一口气,送到游云龙嘴边。

游云龙着实饿得狠,一闻参香,食欲大振,再也顾不得东问西问,张口吃了下去,几匙吃过,但觉初入口微微苦涩,再过一刻却是浓香满口,肚中暖融融的甚是舒服,不一会儿,已将一大碗参汤喝得一干二净。

小娥见他吃得香甜,甚是开心,巧笑道:“啊哟,你吃得这么快,我可再也没有啦。”声音甚是动听。

游云龙重伤在身,所吃的参汤是大滋补的,身体仍是虚弱,先是硬撑着与小娥说笑几句,这时药力入体,但觉头脑昏沉,渐渐睡去。

再睁开眼时,首先见到的却是一双含泪的秀目,苍白俊秀的脸蛋儿上挂着凄楚之色,有如梨花带雨,幽兰泣露,倍惹怜惜,却不是自己日思夜想,刻骨铭心的钗儿,还是谁?

游云龙精神大振,喜出望外,一挺身坐了起来,握着钗儿的玉手,欢叫道:“钗儿,钗儿,真的是你么?”

钗儿一侧身,缩回自己的玉手,冷冷道:“这位公子,你别认错了,我可不是慕容夜月!”

游云龙知她对自己有误会,大急,向前一扑,抓住了钗儿的裙摆,这一下用力过大,后背奇痛,禁不住闷哼一声。

钗儿听他痛哼,全身一震,当即停了下来,任他抓住裙摆,却也不肯转过身来。

游云龙黯然道:“钗儿,你误会了,我游云龙心里只有钗儿一人,这你也是知道的。”说到这里游云龙心头一酸,热泪滚滚而下,再也压抑不住,哽咽道:“钗儿,这几个月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钗儿全身又是一震,双肩微微的耸动,低声道:“我就在这里,有什么好想的!”口气虽然已有所缓和,但仍还是冷冷的,就象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游云龙松开双手,缓缓坐回到床中,双目朦胧,犹如梦呓一般讲起了与钗儿被掳,自己如何着急,又遇邪教两妖女,如何逢上了慕容夜月,以及在石室中对她无尽的相思……他这番话讲了大半个时辰,却始终语气平淡,仿佛所说的都是在极远的地方发生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一般,泪水却是一行一行的缓缓流下。

钗儿转过脸来,双眼已是哭得通红,面色却依然冷若冰霜,说道:“你已说完了,我也全听到了,好啦,你现在可以走了。”

游云龙嘶声道:“钗儿,你真的……不肯听我解释吗?你不相信这是个误会吗?”

钗儿擦了擦腮边的泪水,缓缓地却极是坚决的摇了摇头,说道:“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看你坐在床边,凝视别人的样子,我就……”

游云龙长叹一声,说道:“我游云龙此心可对天表。”说完牙关一咬,已从床上挣扎站了起来,忍痛一步一步挪到钗儿身边,凄然道:“钗儿,我不怪你,我游云龙一生孤独惯了,自小应没人疼没人爱。”心中又是一酸,别过头去,擦了眼角的泪水,缓缓向门口走去。

钗儿伤心欲绝,看他凄凉无助,艰难前行的背影,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伤感和矜持,低声叫道:“龙哥哥……”

游云龙如中雷击,蓦地回过头来,叫道:“钗儿!”

钗儿温香软玉的身子已扑进他的怀中,脸上满是泪水,游云龙欢喜的头脑一阵昏眩,双手将钗儿抱在怀中,温暖无比,心神俱醉,仿佛找到了一处人生的港湾,任世事苍桑,风雨飘摇,再没什么让他觉得可怕的!

钗儿突然破涕为笑,仰起泪脸,嗔道:“人家只说了一句气话,你就真的爬起来就走,瞧瞧你,弄得满头大汗,也不顾人家心不心疼。”一边埋怨着,一边为他拭去额上的汗水。

游云龙憨笑道:“当时……当时我见你伤心,不知该怎么办!”

钗儿笑道:“什么当时,就是刚才,说我伤心,不如说我不可理喻,你头疼了是吗?”

游云龙双手连摇,忙道:“没……没……”

钗儿笑道:“看你紧张的,其实女孩子都是这样的,不单单是我,只要知你是对我好,这也没什么……”

过了半晌,钗儿忽又问道:“龙哥哥,你怎么到江南来的?”

游云龙将韩天乞留字的事说了一遍,钗儿道:“幸好那韩老……伯伯告之你的去向,不然我钗儿在这里住上十年八年的,你也不会找到这里的。”

游云龙这才想起心中有无数的疑团,问道:“钗儿,韩伯伯怎知你在江南?”

在钗儿的心中没什么好恶,在她心中只要是对游云龙和自己好,就是亲近,当她得知韩天乞留字游云龙叫他到江南,找到自己,所以就改口韩老叫化为韩伯伯。

钗儿说道:“韩伯伯看见我,并知道我要到南方。”

游云龙奇道:“我也见了韩伯伯,为何不见你……”

钗儿道:“我被葛阎王掳去,心里思索脱困之计,招呼黑箭,可那葛阎王却甚是狡猾,伸手点了自己的哑穴,专往密林里钻,这样黑箭就找不到我了。”

游云龙道:“怪不得黑箭在空中盘旋,似乎是失去了目标。”

钗儿假装一撇嘴道:“我是什么目标?!”

游云龙一笑道:“我又说错了。”嘴一咧,不觉又是背上一痛。

钗儿见他脸现痛苦神色,忙扶他在床头靠好说道:“你就不用说话,听我说就行了。”

游云龙点点头,钗儿道:“葛阎王夹着我三拐两拐,就向对面的山坡奔去,刚上山坡,就被我那‘幻影神魔’冯爷爷一掌打死,冯爷爷救下了我。”

游云龙忍不住想问,冯狐怎知你在那里,但想到钗儿叫自己不要说话,问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钗儿一见他这般神情,妩媚一笑,伸手抚了他一下,笑道:“乖,当时,我也感到奇怪,冯爷爷怎知我在这里,原来冯爷爷随父亲出来有事,见黑箭惊叫,就跑了过来,十大神魔中他轻功最高。”

“你也许又要问,我爹怎到青石镇,这可是我们秃鹰教的秘密,二十年前,中原武林各大名门正派围攻飞云峰,我爷爷被你爹打伤后被救,爷爷突然要归隐江湖,原先想一统江湖的雄心泯灭了,说是报你爹爹救命之恩。”

“爷爷归隐江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在天山脚下,我见爷爷可怜,孤苦一人,就在那茅屋里陪爷爷,爷爷虽然性情怪异,但极是疼我。”

“说起来,正因为爷爷疼我,我才救了十大神魔的性命,十大神魔见爷爷雄心不再,以为是你爹害的,说你爹是借用爷爷的报恩心极重,故意和九大门派的人合演了苦肉计,于是就悄悄地带人血洗了九龙堡。”

游云龙一惊,忍不住脱口道:“有这事,我怎么未听爹爹提起过?”

钗儿道:“那次十大神魔只是想给你爹一点教训,并未将事情闹大,饶是如此,爷爷为此大发脾气,说秃鹰教虽是魔教,但任何事义字当先,教中的大义是有恩必报,这一点可含糊不得!”

“说实在,我从未见爷爷发这么大的火,爷爷命十大神魔在祖师爷灵位前自尽而死,十大神魔纵横江湖,但秃鹰教教规极严,教主的权力至高无上,有生杀大权,任何人不得违抗,眼看十大神魔就要死在灵位前,我于心不忍,说道:‘爷爷,任何事不能死扣教条,他们虽违背教义,但游明……伯是伤你在前,叔爷们去给点教训也是应该的,致于游伯伯后不顾与名门正派翻脸救了你,我们以后再报恩,这也是一理。”

钗儿脸上微微一红,因为当时她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的确是称游明宇,可当着自己的心上人面怎好直呼其名,所以改称“游伯伯”。

游云龙知钗儿的个性,所以也不在意,他只想后来的事,急问道:“后来你爷爷饶了十大神魔没有?”

钗儿歉然一笑道:“爷爷执意不肯,说大人作事,你小孩子不要在旁边插嘴,并决意要执行,我道你身为教主,任何事要以理服人你要是这样,我也死在你面前。”

“爷爷还是不肯收回自己所说的话,我一掌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游云龙一声惊叫道:“钗儿,你……”

钗儿心中极甜,笑道:“没事,伤是伤了,爷爷还是饶了十位叔爷,为此,我养伤达一年之久,几乎吃尽了世上所有的大补药品。”

游云龙心想:怪不得十大神魔对钗儿如此忠心耿耿,为了钗儿相信,竟割了自己的舌头,眉头都不皱一下。

钗儿又道:“爷爷从此归隐江湖,心如止水,但爹爹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秃鹰教几百年的雄心不应因爷爷的一念之差而放手,要知秃鹰教为了一统江湖,励精图治,几乎耗尽了教中几代教主的心血。”

“秃鹰教在爷爷的手上势力如日中天,为了灭了名门正派,一统江湖,秃鹰教搜集了江湖上稍有名气的名门正派的武功秘笈,以及他们中一些重要人物的一些情况,以作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当然,这些重要的书籍,名门正派和其它的一些邪教也都知道,为此他们千方百计攻上飞云峰。”

“要知道,无论是谁,只要取得那些秘笈,假以时日,就会成为一个绝顶高手,并对各门各派的事了如指掌,这就是一个极危险的事,因此,谁都想得到这些秘笈。”

“为了保护这些珍贵的秘笈,秃鹰教没少流血,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爹爹就想了一计,在南网地煞的地盘作了这一个枫叶山庄,将那些书转移到这里,谁也不会想到,这些珍奇书籍竟会在这不起眼的庄园里。”

“爷爷归隐后,爹爹就成了秃鹰教的第十七代教主,爹爹雄心勃勃,想在自己手上实现秃鹰教几百年来的夙愿,于是就带着十大神魔再战江湖,爷爷当然也知道,但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明白爷爷的心意,打心眼里,爷爷也期待这一天。”

游云龙心里默然,想不到自己无意闯进的石室,竟是秃鹰教的禁地,秃鹰教搜罗这么多秘笈和各门各派的简介,内容之详尽,涉及门派范围之广,的确令人咋舌,这些书籍任谁得去,都对武林是一个致命的威胁,这不知耗尽了魔教许多人的心血。

钗儿见游云龙神色侧然,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这样打打杀杀,秃鹰教与各大名门正派都是死敌,犹如两国交兵一般,不是你灭了我,就是我灭了你,力强教旺,但无论正派和魔教,哪个人的手上,不是鲜血淋漓,唉,这样作人又有什么意思,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愿出来呢。”

游云龙大为感慨,钗儿这番话似乎说出了他心中一直没有说出的话,激动道:“钗儿,等我找到真凶,报了父母之仇,我们就远隐于市,再不理江湖是非,这样岂不是很好。”

钗儿叹了一口气道:“那是不可能的,人一入江湖就身不由己了,既使有此心情,再过一段时日,就一切面目全非了,心情自是不一样,你还记念着父仇未报,这就注定了你以后的道路了,我不想你如何,只想你还记得你在那竹房子说的话,无论天涯海角,只要能带上我钗儿就行了。”

游云龙心里触动很大,说道:“钗儿,只要你不嫌苦,我会的。”

钗儿道:“女孩活着就是一个情,只要和自己心……和你在一起,又有什么苦的呢!”说到这里,钗儿脸上微微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忙又一掠额上的秀发,话题一岔,又道:“我爹爹接任教主后,再战江湖,这事不知怎地让韩伯伯知道了,他就约爹爹到青石镇一谈。”

“当时双方都心存戒意,爹爹就带上了十大神魔,而韩伯伯与带上了三位八袋长老和几百名丐帮弟子,谁知被幽灵教的两位神使给先搅了。”

“冯爷爷救了我之后,跟我说了这事,我对此不感兴趣,急着要追你。”

“却看到你和慕容夜月双双走进了青石镇,并还坐在一起喝酒,并还厚颜无耻的将她扶进房里,还为他盖被,坐在床边傻傻的看着她,那样子……哼!”说到这里,钗儿忍不住情绪又激动起来。

游云龙心惊不已,想不到自己与慕容夜月自走进青石镇,钗儿就看到了,可自己却为何一点也觉察不到呢?

游云龙道:“钗儿,这其意我有许多疑团要问你呢!”

钗儿诡秘一笑道:“是不是想问我,那慕容家的小姐为何喜欢你?”

游云龙脸一红,说道:“这也不完全是……”

钗儿笑道:“这事其实很简单,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是不需要什么理由,也许只为一个笑容,或者是一句话,一个行动,她就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你,这事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当然,这其间有许多巧合。”

游云龙似懂非懂,问道:“钗儿,你当时为何不叫我?”

钗儿似怒非怒道:“我看你怎么作,幸好还算得上是个君子,不然,我叫冯爷爷给你好看的,我一气之下到了那破庙之中。”

“事实上,我爹和其它九位神魔叔叔早已到了,但事出突然,所以一直未露面,那两个蒙面人竟是你哥哥和南网地煞的儿子小宝,没想到两人已加入了幽灵教,幽灵教想雄霸天下,这一点爹爹早有所闻,爹爹不愿插手这事,这里有他的私心。”

“后来,你露面了,并追那突然出来杀人灭口的蒙面人,韩伯伯正准备起身拦你,这时我爹爹出面了。”

“不知我爹和韩伯伯在一起谈什么,韩伯伯素与我秃鹰教为敌,但爷爷和爹爹,及至十位神魔叔叔都对他颇为尊敬,可以说,这是对任何人没有的事,就算佛法无边,德高望重的少林掌门方丈智兴大师,以及仙风道骨的武当派掌门长云鹤道长,我们也叫他们为秃驴和牛鼻子老道,唯对韩伯伯一向器重和尊敬。”

“我因心里不高兴,就说是韩伯伯将我抓起来并和你一起合伙来欺服我,爹听了勃然大怒,说道韩帮主我们一向敬重你,没想到你却欺服我女儿,原来你故意约我在这里谈些洒油盐的问题,背地里却让人抓了我女儿,并和慕容家那小妖女勾结起来,哼,你的条件我本来可以考虑,但就冲你这一手,我们之间就没得谈了走,我们走!”

游云龙搔搔头道:“钗儿,你真的不该这么任性,怎说韩伯伯抓了你,慕容夜月和韩伯伯又有什么关系?”

钗儿道:“还不是因为你,我心情不好,就这样,我可不管那么多,你不高兴,以后我向韩伯伯道个歉不就是了。”

游云龙道:“当时你爹爹和韩伯伯肯定是在谈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钗儿道:“具体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推测得到,韩伯伯大慨是说目前幽灵教已为祸天下武林,叫爹爹和正道武林联手,将幽灵教灭了,其实这事也不怪我,人说知子莫如父,爹爹怎不知我的脾气,他是心里不肯韩伯伯提出的条件,但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所以借题发挥,就找了个这个理由和韩伯伯翻脸。”

“当时韩伯伯也怒了,说道肖亚昌我敬你是一条汉子,约束武林各派不与秃鹰教为敌,你秃鹰教元气大伤,我正道武林如乘虚而入,你们还不是灭教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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