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攘北城到寒山镇所在的群石半兽人自治区,全程约2000公里。如果走直线全速赶路,并且多带几匹替换的马儿,十余天就能走完。不过菲娅的体质较弱,无法长时间承受马儿急速奔驰的颠簸,再加上薛克在北部地区兜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整个行程被延长了不少。
大概两个月的时间里,薛克经过大大小小的城镇30余个,主动或被动伸张“公平与正义”十几次,丢出从死对头薛恩那里得到的手套相同的次数,储物手环里的金币由5万暴涨至33万7千。
收获最大的一次,是一名子爵继承人垂涎菲娅的美色,搭讪不成竟想强抢。直到薛克丢出那只手套,艾琳娜也“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伯爵小姐的身份,那名子爵继承人才知道自己惹了不能惹的人。试想一下,连一位伯爵小姐都得给他当跟班的薛氏子弟,那得有多大来头?为了赢得这位大人物的原谅和“友谊”,子爵继承人诚惶诚恐奉上十万金币修复双方因“误会”受损的“友谊”。
至于那7000金币的零头,则另有缘由。薛克一行经过一处男爵领的时候,领主大人大概想钱想疯了,在自己领地上设卡收费,其名目之繁多简直是要从石头里榨出油来。薛克一行五人走了不到20公里的路,便被男爵的手下先后6次拦下收走了总共500金币的通行费。薛克哪吃过这种亏,干脆亮明身份住进男爵家。
起初男爵很高兴,这种小地方何曾来过这么尊贵的客人?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迎来的是一个瘟神。因为薛克的魔力总是“失控”,动不动就让城堡里某只名贵的花瓶震碎,或是让马厩在半夜失火等等。
男爵碍于贵族礼仪,加上没这个胆,不能强行送客,但是捱了三天后实在忍受不了,委婉地提出地方简陋不适合长久招待贵客。薛克也很同意这一说法,但是要离开的话,没有路费不行呐。那么他们的路费上哪去了?当然是被男爵的手下收去了。
话虽然没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你手下把我们当肥羊宰,不管你知不知情,不连本带利吐出来,这事咱们没完。
这事表面上男爵占理,在自己领地上他愿意怎么收费都可以,但是真要在贵族圈里传开,名声就臭了。为了送走瘟神,男爵还上所有通行费不说,在一番讨价还价中,还肉疼地奉上7000金币用以“资助”薛克一行接下来的旅程。在交出这笔钱的时候,他的表情简直比死了亲儿子还悲伤,让薛克等人差一点就动了恻隐之心。
当然,这一路上薛克除了绕圈路“伸张公平与正义”,还干了不少别的事情。每到一处,他都会考查当地的物产、风俗,有寒山镇发展急缺的物资,比方说生铁、粮食、农具、药物等,马上甩出现钱下单,让商家直接送到寒山镇。
这些物资单买的话所费不多,但大宗交易时简直就是无底洞,所以薛克到达寒山镇时,几乎又恢复了一穷二白的状态。
当踏上一年前带领半兽人们修筑、扩建的碎石道路,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低矮丘陵后面,隐约露出的房屋拱顶,薛克终于觉得一直漂泊着的心安定下来。在这里的一年生活,让他在失去家族庇护后,不知不觉把这里当成了第二家乡。
在圣辉联盟北方边境上,群石半兽人自治区与人类聚居区艾克马尔郡就像两只拳头,牢牢扼住更北边兽人王国图腾王座南下的铁爪。寒山镇则坐落于群石自治区与艾克马尔最南端的交界处。
名义上自治区的半兽人服从圣辉联盟管理,但很少有人类在自治区能吃得开。这大概也就是薛克一年多前揍趴了官二代薛恩后,被派到这里进行行政测试的原因。只不过谁也没想到,薛克不但得到了这些认死理的半兽人的认可,还变戏法般将一个破落的村子变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小镇,最后凭借这一高难度的测试获得了罕见的高评分。
“我回来了——”薛克终究还是少年心性,回想起自己在寒山镇令人瞩目的成绩,以及将来要在这里做出一番更大的事业,不禁振臂高呼。
“少爷,快看快看。那些傻乎乎的半兽人全都跑出来迎接你了!”
“没这么神吧,我才刚到他们就集体出迎,难道他们一直盼着我回来?”
“那当然,谁手里捏着一张巨额欠条不盼着欠债的早点还钱。”
“……”
在前方约摸两里的弯道处,确实出现了大队身影,但随着双方距离拉近,薛克渐渐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很快,一副令他吃惊的场景出现在他面前。
只见两百多名半兽人被铁链锁住双手,前后相接连成长长一串。三十余名人类骑兵持枪握戟,虎视眈眈地在一旁监督,有哪个半兽人走得稍慢一点,抬手便是一鞭抽下。更奇怪的是,半兽人队伍里还夹杂着一些人类囚犯,看身上残破的服装应该是边防士兵,不知怎的和半兽人混在了一起。
“殿下——”队伍最前方的半兽人看到薛克,突然叫了起来:“大家快看,殿下救我们来了。”
这句话像水花溅进烧沸的油锅里,在半兽人队伍里引起一阵骚乱。后面的人往前挤,前面的人看清薛克后又哭又叫,却因为太激动完全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负责押送的骑兵们顿时紧张起来,可是任他们怎么鞭打,这些半兽人都不再像之前那么老实。
“再敢乱动,杀!”
骑兵队长手起刀落,最先发现薛克的那名半兽人顿时身首异处,至死两眼都牢牢盯着薛克所在的方向。
鲜血染红了饥渴的土地,也映红了薛克的双眼。那名半兽人叫特纳?比石,是寒山镇有名的大力士,一年前薛克亲自任命他为石工队长,还在脚下这条碎石道路扩修完毕当晚,和他一起围着篝火边跳兹撒舞,一起痛饮半兽人自酿的甜果酒……
半兽人队伍里惨叫不断,一眨眼的功夫,又有几名不肯安静下来的半兽人倒在血泊中。几乎每一张面孔薛克都认识,那都是当初最拥护他的半兽人,也是几个月前的告别晚宴上喝到烂醉后哭得最大声的半兽人汉子。也正是这些半兽人,在得知人类最尊贵的称呼是“殿下”后,带头用“殿下”来尊称薛克。
薛克摸摸断眉,打马上前朝半兽人们发话:“安静!”
薛克的声音并不大,在风语传音的作用下却足够送到每一个半兽人的耳中。面对人类骑兵刀剑都不肯妥协的半兽人,一瞬间都静了下来。
骑兵队长脸色变了变,他深知这些半兽人有多么难对付,没想到这位断眉少年居然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全部变得老实。在这样一个超出他常识的情况下,连薛克远超这个年龄水平的魔法修为都被忽略了。
“继续启程,耽误了到达营地的时间,所有人都得受罚。”骑兵队长狠狠地挥了挥手中长剑。
囚徒队伍中的人类边防士兵麻木地低着头开始移动,但却被连在半兽人身上的铁链拉住——所有半兽人望着薛克,没有一个前进,仿佛士兵在等待长官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