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呦!心挺细啊!将来谁要是娶了你……”话说到一半,卡了壳,张新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正努力的与盘里的排骨作战,才稍稍放了下心。
她憋着呛住的眼泪,噎住的喉咙,默不作声的灌下一大口热水。
整个饭店,张新都是提心吊胆的吃着饭、搜肠刮肚的找着笑话,直到她坐在对面被他逗的哈哈大笑,才放下心送她回家。
见她微笑的挥手跟他道别,上楼。她拎着包,拿着钥匙开门,换鞋,进门,“嘭!”门被大声关上。
她踢掉脚上的鞋,光着脚走了进去,将包随手扔在沙发靠背上,拿出一大瓶红酒,照例倒出满满一杯,抬头一饮而尽。麻痹了的心才稍稍重新镇定。
张新意外发现她的外套落在车上,开出去没多远,便又折了回来。走到门口,敲了下门。没人应。他拿出备用钥匙,开门,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他皱着眉见她正在吧台自饮自酌的痛快,急急忙忙走过去,抢下晶莹剔透的酒杯,“江渃晴,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人前一个样,人后又是一个样吗?
白日里像个没事人一样,轻笑玩闹,晚上了,才露出真正面目吗?
江渃晴!
她夺过酒杯,“对啊,蜉蝣不是还有一天自由的生命吗?我为什么没有?”
“我为什么没有……”她喃喃的重复了一句。
“凭什么!张新,你少管我!”
“我少管你?呵,我真懒得管你,”张新气愤的将酒拿开,“要不是——”他顿了下,“江渃晴,你这是作践给谁看?”
一手阻挡她抢夺酒瓶,一手摁住她肩膀:“他知道了,会开心吗?”
“他?他是谁?他开不开心该我什么事?”
她拧了下外套,“他肯定会开心,知道有一个人这么爱他,怎么会不开心?他得多骄傲、往日里不可一世的江渃晴成天哭天喊地的疯狂想念他,他得多骄傲!”
见她痛苦的样子,无助的捂着脸,张新软着声音,“渃晴,我该怎么才能帮到你?你再等等好吗——再等等——”
“再等等?再等等他就能回来吗?”江渃晴嗤笑。
怪不得她这几日去他办公室,总站在离他远端的地方,偶然一次他闻到酒味,问了句“你喝酒了?”
她掐着手指,抬头明媚一笑,“对呀!刚刚学生给了块酒心糖,怎么小新也想吃?”
张新仔细见她并无异样,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没想到!
按说三个月到了,可他那边却完全没了消息,张新也不敢完全保证,只能敷衍道,“你再等等!”
摇摇手机,祝自己生日快乐。
正说着,客厅的门突然再次打开,风尘仆仆的他快步进来。江渃晴扭头笑了下,说,“张新,你看,醉了多好,醉了他就来了……”她嘴角虚无的惨淡,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任由眼泪狂妄的在脸上排兵布阵。
在街头看到一两个醉汉,行人们纷纷嗤之以鼻。她浑浊的大脑里还想了口气:幸亏没在马路上撒疯,要不然会很丢人。
“张新,我现在真的是体会到了。”江渃晴瘫倒在地上,靠着白色的吧台,“有了情绪没得发泄,不喝酒干什么?”
“又不是小孩子,不能找爸妈。”
“找朋友?一个朋友一个词,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一个成曲成调。”
她吱吱呀呀的说着,拽着不知谁的裤脚:“想要在清醒的头脑里搭建一个浑浊的世界,除了把我敲晕,”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就剩下醉酒了,世人皆醉我独醒,我这却是世人皆弃我,独我话伤悲啊!”
她说的话断断续续,张新早在看到他进门便放下心,无力的冲他挥挥手,“你总算来了!”
陈璨忙扶住她将要躺下的身子,“多亏你!”
“感谢的话以后再说,你先照顾她。”
当周漠生一同搬进三人办公室时,当周漠生和他们一同走出办公室时,他差点站不稳,踉跄的差些碰上桌子。
“万达惨败!”周漠生在全体员工会议上宣布消息的声音仍在耳边回响,公司的欢呼声也在脑中盘旋。他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欢愉,在众人理解而又苦涩的目光中飞快地跑出公司,开着火速般的汽车回到公寓。
张新将门关上,站在门口静置了十分钟,任凭笔挺的西装靠在灰暗的墙上,转身离开。脚步说不出轻快、说不出沉重。
难以名状的感受。
爱人之间多磨难,这句话是没错。
可两人的……
真是孽缘!
在漫天风沙里,她歇斯底里的跌倒在雪地,脖子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围脖,一遍遍嘶吼。脖子被白色蟒蛇缠着,蛇体火热,她弓着身子使劲搅和地面的尘土,肌肤磨破了皮,可脖子上的长蛇却依旧死死的缠着。
他也依旧还是不顾一切的往前走,连衣角都不曾回过头。
梦中的情景总是真实到极高的像素,许久未勾起的回忆一下子清明了个干净。
“酒、酒、”她迷迷糊糊地喊着,有了酒就好了,大蟒蛇也死了,右腿上的伤疤也不痒了。干涸的嘴唇泛着青白,喃喃喊着要喝酒。
耳畔若有若无的传来一声叹息声,江渃晴死命的睁开左眼,只看了个大体轮廓。她脑子里迅速展开一张人影,他!毵海里,她苦苦求他别走,他!大蟒蛇恶心的皮囊附在她肩膀上,她求他别走,他!她费力的抬起右胳膊,将唇边递来的水杯打翻,水温落在肌肤上,不烫不凉,舒服的紧。
她睨着昏黄的台灯看他,挑衅的看他,见他低下那高贵的脖颈捡起木质地板上的杯子,再抚上她清凉的眼睛,离开。
江渃晴想真是痛快、爽快,只可惜水不够烫。要不然,滚烫的热水扑到棉被,棉被带着撕破皮肤的温度,现在左肩定是会如愿的狼狈、血红。如同臧红花般的红,心里才会开出清凉的薄荷。
就在她再次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她唇边又有了一丝湿润,她挣扎的想要打开眼睑,可没能成功。全身动弹不得,连发丝都一丝不乱的钉着。江渃晴从不是个认命的主,再次试了下全身上下,突然发现舌尖还灵活。她将舌尖探到上下齿的空隙,一用力,血腥带着清醒如愿而来。
江渃晴妖冶的笑着,带着唇角的蔷薇血色,灯光下直直的盯着他。
他将她的头抬起,将水杯抵到她唇边,她笑着拼命的扭着头,眼神里的桀骜那样明显。当不长的指甲终于将食指的指纹划拉破,她夺过杯子,用力的扔向窗边,棕色的瓷杯终究是抵不过铝合金和地面的反复击打,碎了。
当眼角看到杯子七零八落,她只想让他赶快消失!永永远远的消失!
窗外风煦煦的刮着……
不多久,沉着身子的她被他再次惊醒,嘴里干涸已久的沙漠被甘霖浇灌,她睁眼,陈璨的俊容就在眼前,他俯着身子靠在她的胸口,嘴贴着她的唇,她挣扎着头,想要闭紧双唇。可他即便是被她锋利的白齿割碎了舌尖,也未曾离开她唇半分。一挣一扎之间,不少水流入她的口里。水流入唇间,滋润了舌尖。
沙漠中看到一点嫩绿,嗓子不再火辣的冒烟,身上都有了一丝力气。
江渃晴“呵”的一声用力将他推到床上,动作大的让她不由恍惚了下。她颤着指尖将杯中剩余的水喝尽,俯身看他,缓缓将衣衫褪尽。横跨在他小腹间,发丝散落如雪的锁骨下,她媚着眼线,“璨——”他不自觉的颤抖了下,她笑的更加欢快,将唇凑近他。
他却挣扎着将她拂下,见她羸弱的躺在一旁,又忙将她抱起,替她掖好被角。
江渃晴,别再折磨自己,也别再折磨我……
其实,他这才是真正的乞讨。
乞讨被自己扔掉的爱情。
人出生两次吗?是的。头一次,是在人开始生活的那一天;第二次,则是在萌发爱情的那一天。——雨果
陈璨说,我已经死了一次了。他眼里难掩的悲伤、难懂的荒凉、难解的心事、难念的迷茫,她痛苦的见他皱着眉头硬说下去,“是不是只有我再死一次你才会原谅我?”
“我早就千疮万孔、魂飞魄散了,你就算死了、我也谈不上原不原谅你。”她细碎的沙泪像啐了鸠毒的长剑,洒着剑花向他刺去。
她拼劲全力,和他一同倒在梧桐叶色的床铺上,平整的被单变得扭曲、褶皱,就如同床上死命纠缠的两个人。
第二天醒来,望着****的胳膊,她无比清醒的看了眼神色清明的他:
为什么所有人都能看清,唯独你不能?
陈璨沉默,说不后悔是假的。
她的诘问很在理,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在乎虚荣,唯独他以为只有物质才能保护好她?
他不是不自责的。
可是,培根却也说过,就是神,在爱情中也难保聪明。
恍惚间,好像断了一段情。
窗帘阴影里,江渃晴穿好衣服,“陈璨,我们早就分手了。”
丝毫不去理会耳后的声音,她逼自己快速离开。
ps:2pps:可能会在最后贴上完结感言,随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