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墨头痛的按按头,转头对我解释:“大人间的一些玩笑话,殃还是小孩,就信以为真了。我一直当她是妹妹。”
我依然温柔的笑,“我明白,其实你不用向我解释。”
那边殃已经快要跳脚了。“什么小孩,我跟离差不多大。凭什么说我是小孩。而且我就是喜欢你,我以后就是要嫁给你。”
墨转头看着她,“如果你在这么无理取闹,就请马上回家。”
“你……不理你们了。我喝茶。”殃一双大眼里渐渐蒙起了水雾。
墨也些不忍。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说。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茶壶给殃斟茶。殃站起来一把夺过茶壶,赌气道,“不用你假好心。”
我歉意的笑,“殃,你别生气,墨没恶意。”
殃拿着茶壶转头瞪我,“我知道墨对我没恶意,不用你假好心。啊……”殃一个踉跄,茶壶一低,滚烫的茶水就势洒在我的大腿上。我整个人跳起来。
墨一把夺过茶壶,朝殃吼到,“殃,你……滚。”一把抽了一大包纸巾递给我,焦急的问“痛不痛。有没有事……”
殃红着眼争辩,“我不是故意的。刚有人踢我的脚我才站不稳的。”
墨抬头看她,“殃,你太让我失望了。今天闹够了没?你走吧。”
殇恨恨的看了我一眼,转头离开。
我依然不停的擦着裤子。在墨看不见的地方,湛开一抹得逞的微笑。
望着殃远去的背影,我轻轻的,自嘲的笑,真的是好狠心呢,离。我在心里说。对自己也不肯手下留情吗?
半夜里又惊醒过来。汗湿的头发粘在脸上。抱着被子大口的呼吸。然后跳下床,打开房门去厨房开冰箱。灌下一杯冰水后,我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多久,没有做这种梦了。
头上的吊灯亮起。殇倚在厨房拐角处。不说话,脸上一贯的微笑。我却觉的有丝悲伤。
我不看他。放下杯子,若无其事的穿过他的身边,准备回房。
“你又做梦了?”
我的脚步停住。转头看他。深深的望进他的眼里。可是,除了平静,我看不出更多的东西。
闭上眼又睁开,我淡淡的开口:“皮鞭,重重的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我趴在地上不敢动。继父绝望的脸,带着哭腔,伴随着鞭子,一遍遍的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突然笑起来,“我其实真的很想告诉他为什么。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我喃喃着:“到处都是血,继父开始颤抖的抱着我哭,我很想抬头跟他说我没事,可是我已经没力气了。过度的酒精已经使他失去理智。只有血才能让他清醒。”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殇,他把手放在我头上,轻柔的掠过我的头顶。我看不清他的脸,“其实我不恨他的,真的。可是我已经厌倦,皮鞭,哭泣,后悔,绝望,血……我们已经只剩彼此可以依靠,可我终于在他再一次喝醉酒挥起鞭子的时候,逃离了那个窒息的家。我是个叛徒。呵呵,叛徒。无论怎么说,我的骨子里还是流着和她一样的血,一样的卑鄙……”我越笑越大声,有温热的液体滑下脸庞,耳边是殇的叹息声,他紧紧的搂着我,他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还有我。相信我,没人可以再伤害你。
我茫然的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子。在我落魄的时候,抱起我。用十年的时间告诉我,他可以依靠,可是这种依靠,还可以拥有多久。
我望着他认真的眼,殇,我们还可以这样幸福多久?泪,在脸上肆无忌惮的流。殇,你不会知道,有些你以为隐藏的很好的秘密,其实我早已知晓。
“那天……是怎么回事。”你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我笑的妩媚,脸上犹挂着来不及收敛的泪水。“我看到殃了,她好象很喜欢墨呢。”
“所以……你烫伤自己。”殇的口气有丝不确定。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茶壶又不是我拿的。”我推开他,靠着墙壁,笑的支离破碎。“我至多只是让她更加认清楚事实而已。不是只要她要的,她都可以得到。”
“可是你不喜欢墨啊。”殇的声音轻柔的,无奈的,淡淡的,忧伤的。
“可是他喜欢我啊。”我用诱惑的语气说。“他喜欢我,我至少不反感他。也许我们会慢慢喜欢。谁知道呢。至少我给他机会。”
“离,不要太执着。”
“我不执着。不执着。”我突然烦躁起来。“我再执着也换不回什么了。不是吗?”我认真的,认真的看着他。我说:“殇,告诉我,告诉我,你到底是我的什么人?恩人,债主,监护人,还是……亲人?”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终于殇涩涩的开口,他说:“你还是听到了。”
“是,”我的语气急速起来,“你以为我跟墨出去,没那么快回来,可是一点意外,我提前回来了。本不在你的预计之中。那个中年人是谁?他为什么会说如果知道她怀孕了,决不会让她离开?为什么会说,离其实是最无辜的?为什么会说,他对不起她,还有我?还有他看到我,为什么那么匆忙的离开。他到底是谁?你又是谁?你们到底是谁?我又是谁?你说,你说。……”我歇斯底里起来,那些隐藏着的阴影终于摊在了太阳下。我不停的喘息着。
“离,对不起,我以为有些事不知道会对你比较好。却忘了你的感受。那个人,是我爸。我们偶尔会联系,只是你不知道。爸觉的亏欠你太多,还是不跟你见面的好。相信我,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忘记好不好。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煮一杯咖啡,你闻着香气,我喝着咖啡。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去。我们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殇抱着我,轻轻的说,声音低沉的好似呢喃。
我又恢复了淡淡的表情,冷冷的看着他,我说,殇,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