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黎昕低低的压下帽檐,找来一块干净的灰色毛毯将佟净初裹好,放在汽车后座,他的动作很轻,让唐灵惜心里涌起一阵潮气,这些天的事情,让她明白人的善并不像她原本以为的那样容易,太珍贵了,些微的好意,都让她觉得宁静。
唐灵惜坐在副驾驶,荷黎昕亲自来开的车,他的驾驶技术很好,平稳而快速,汽车开进老屋,凶神恶煞的门卫见是辆陌生的车,山一样的围了过来,领头的看到是大小姐回来了,脸色惨白,表情阴郁,忙放了行。
唐灵惜下了车,自然有小弟已经凑了上来,二话不说抱着佟净初进了老屋,老屋里有最好的跌打损伤骨科大夫,黑道的人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倒也见惯不怪。唐灵惜自己也下了车,探寻的看了眼荷黎昕,他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浅笑。轻轻摇摇头,唐灵惜没做逗留,淡淡说了声谢谢,合上车门,走进了老屋。
站在卧室窗台前看着的沈挽霜心里揪了一夜的心终于算是放下了,可是新的问题,又让她不敢动,她被动的等着唐灵惜来找她。
唐灵惜进了门就打了电话到古珍斋,是陈不输接的,只听陈不输急吼吼的问:“喂喂喂!灵惜吗?灵惜吗?”
陈不输很少用电话,看不到人就费劲巴拉的喊,唐灵惜把听筒放远了一米,也大声说道:“是我,掌柜的怎样了?”
两人仿佛在山的两边,对着话筒狂喊:“掌柜的流了很多的血,他先天不足,一直没有醒过来,医生还在找原因。”
唐灵惜愣了愣,她很想去找金辰逸,可是她又没办法面对他,唐灵惜捏着话筒沉吟半晌说道:“你们先盯着,有事立马告诉我!”
“放心,我们在没问题的,灵惜,你没受伤吧,发生了什么吗?”陈不输着急的问,声音里是满满的担心,那是共事那么久一起经历了生死的情谊。
“我。”唐灵惜声音懒懒的说:“我这边有些事,晚点过去。”
“灵惜,你要有啥事,吱声啊,我们立马过去。”陈不输声音爽朗的说,唐灵惜诺诺的应着,便挂了电话。
唐灵惜吩咐了家里伶俐的丫鬟在卧室给她的房间续好了满满一池洗澡水,松开了全身的舒服,在微微有些烫的水温里,蒸腾着所有让人奔溃的记忆。
泡着泡着,唐灵惜过度紧绷的神经渐渐松了下来,老屋啊,这是家,不管外面多么凶险丑恶,这里都是安全干净的,可那是唐荣轩在的时候。
唐灵惜就这样安静的睡在浴池里,不知过了多久才醒了过来,她太累了,她渐渐的醒转过来,懒懒的不想睁开眼睛,她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正在帮她擦湿漉漉的头发,她睡在干净温暖的被子里,就像无数次小时候闯了祸,被人抱回来的景象,沈挽霜身上混着饭香的香水味,不伦不类的灌进了鼻子里。
“醒了就别装睡了。”沈挽霜叹口气,手脚麻利的给唐灵惜擦头发。
唐灵惜依旧闭着眼犟嘴道:“我累!”
“起来先吃点,吃饱了再睡。”沈挽霜好脾气的说。
果然佣人们端着餐盘鱼贯而入,在唐灵惜的小床上支起一张精致的小银桌子,唐灵惜给自己倒了杯牛奶,满足的喝了口。
“你见着她了?”沈挽霜看唐灵惜气色渐渐回转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唐灵惜咬了口小点心,点了点头。
“灵惜,你……”
唐灵惜不耐烦的招招手,喝了一大口牛奶把慢慢一嘴的点心顺进去,看着沈挽霜目光清明的说:“干妈,我是谁的女儿都不能改变我是唐灵惜!虽然有些事我现在还弄不明白,但是,我信老爹说的话,黑道第一法则,永远相信你的伙伴,何况是一把手把我带大的你们。”
沈挽霜眼眶红了红,咬着牙说:“你这个讨债鬼。那你有什么计划?”
唐灵惜的嘴一刻都不得闲,抄起一碗精致的冰凉凉的布丁吃了起来:“我要去问问金炎,弄清楚我的身世,弄清楚黑玉扳指的秘密。”
唐灵惜信心满满的说。
“金炎。”沈挽霜震惊的问。
唐灵惜无所谓的点点头,沈挽霜心里却五味杂陈,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唐灵惜,悲哀的摇摇头,轻叹一声:“作孽啊她。”
“所以,你让六叔住进老宅,他在这,我就放心走了。”
“你就别管我了,你什么时候走?”沈挽霜紧张的问。
唐灵惜脑海里突然就想起来躺在病床上的金辰逸,叹口气:“再等等。”
“是在担心金少爷吧。”
唐灵惜没吭声,丢下手里吃空了的补丁又去拿了个鸡腿啃了起来。
“原本,我和你六叔想瞒着你,自己想想办法,可是既然你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也就告诉你吧。”沈挽霜细细的柳眉微微攒在了一起:“金少爷体质不好,怕不是先天不足。”
唐灵惜愣了愣,紧张的看着沈挽霜放下手里的碗。
“恩,听说,金辰逸不是现在金家大奶奶的亲生儿子,是一个姨娘生的,金少爷自幼天资极好,金大奶奶怕自己地位不稳,给他下了一种慢性的毒,希望永远把住金家的大权,晋雨欣那次来就是送解药来的,可是晋雨欣被气跑,药也没给,金辰逸又非要撑着陪你去轮回巷,用了强药把身体掏空了。”
豪门里的恩恩怨怨唐灵惜没心思掰扯,可是她无端的就很心疼金辰逸,一直以为他那样骄纵的性子是大富之家娇生惯养的结果,可是却有这样的童年,在儿时就被人算计着,迫害者。
“那现在怎么办?”
“你六叔找了道上几个有名的医生,这几天一直在观察。”沈挽霜缓缓道来,舒出了一口气。
唐灵惜抓起自己的衣服,一面往外走,一面往身上套,一会便消失在了老屋里,司机毕恭毕敬的将唐灵惜送到了医院。
唐灵惜的头发散着,还未干,一下车,冷冷的潮气,吹得人凉的刺骨。进到单间的豪华病房,古染月搓着手着急的在外间等着,祥叔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陈不输估计还坚守着大本营。
“灵惜,你怎么来了?”可能是因为太过疲惫,向来妆容一丝不苟的古染月头发有些凌乱,灰灰的脸色,看着唐灵惜的脸眼睛慢慢的放出光来。
“怎么样了?”
“哎,还在观察。”
祥叔打量着灵惜也忙问:“你都还好吗?”
“恩!”唐灵惜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