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看了她一眼,道:“你别急,我们现在还要准备一些东西,就算他现在就醒了,你也不能走,还是安心住着吧。”
北冥清悠无可奈何,只好点头了。
虽然慕容清尧说让君旻玟自己单独待一会儿,可以让他解开自己的心结,但是南宫锦儿还是放心不下,尤其是从沙箬那里了解到情况后,更是心急地在天下第一楼里找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南宫锦儿终于在茶园发现了君旻玟。看着他那遗世独立般的悲伤身影,她无比庆幸自己来了。
静静地走到君旻玟的身边,小心地瞅了他一眼,见他虽然悲伤,却并无任何表情,摆明了是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里不说出来,暗自微微一沉,轻叹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是再伤心难过,也无济于事呀。旻玟,你还是试着放下吧,否则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也不知道君旻玟到底听没听见南宫锦儿的话,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前面那些长得正繁茂的茶树,许久后才淡淡地问:“这些茶树,都是什么品种?”
“啊?”南宫锦儿顿时错愕,不明白君旻玟为什么突然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些茶树上,但想着这样也好,省的君旻玟再为司徒洢的事情伤神,便急忙道,“这些茶树就是忘忧茶呀。”
“忘忧?”君旻玟微微一怔,“原来,这些就是忘忧吗?”扫了眼满园的茶树,“真没想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它们居然能够长得如此好。”
天下第一楼是穿凿山层而建造的,终年不见阳光,里面虽然有植物,但都是些苔藓之类的喜阴植被。而茶树本就是喜阳植物,从没有一种茶树能够在这种地方生存。
“是呀,这就是忘忧的特点。”见君旻玟有兴趣,南宫锦儿便喜不自胜地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倾囊相告。
“忘忧是无忧师父在二十多年前精心研究出来的,它喜阴,可以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生存,别的茶树都是吸收阳光,而它却是吸收黑暗为乐的。培育它的土壤是酸性的,而每天给它浇灌的不是清水,而是十年以上的状元红、老白干等辛辣烈酒。给它的肥料,则是迷魂散等毒性较低,不伤及性命的毒药,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没有虫子敢吃它的枝叶,倒是省去了杀虫的工序。”
君旻玟闻言,有些动容,“以黑暗为乐,吸取酸、辣、毒等物,却能够枝繁叶茂,最后泡出最为独特的味道,令人心醉而忘忧。”
君旻玟突然有些明白了无忧这么种植茶树的原因了。人的一生,往往就像这茶树的培育过程,被无边的黑暗所笼罩,看不到一点希望的曙光,还要饱受世间的一切辛酸与剜心之痛,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保持一颗积极乐观、顽强不屈的心,才能够坚持下去,长出独一无二的花叶,成就无可匹敌的功绩。
突然之间,君旻玟有种想要尝尝经历几多磨难才终于做成茶叶的忘忧的滋味。“锦儿,我想尝尝这忘忧,可以吗?”
“你要喝忘忧?”南宫锦儿一愣,因为君旻玟是个不讲究口腹之欲的人,从来都不对任何吃食感兴趣,纵然是面对他母亲遥兮和义妹逸眉的手艺也一样,提出要喝什么,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南宫锦儿还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了,雀跃地道:“好好好,我这就去无忧师父的房里拿,亲自给你泡。”
两刻钟后,在茶仙南宫锦儿的精心炮制下,一杯飘散着异样清香的忘忧茶便摆在了君旻玟的面前。
君旻玟凝视了桌上的忘忧茶一会儿,便端起茶杯,细细品尝了起来,味道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清香甘滋醇爽之余,又有烧酒般的辛辣冲鼻,似茶非茶,似酒非酒。
南宫锦儿仔细小心地观察着君旻玟的神情,见他露出细微的喜色,心头顿时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我还担心你会喝不惯这个味道呢。”说实话,这个味道,我第一次喝的也不能适应,因为太像酒和茶的混合体了,感觉很怪异。
君旻玟没有接话,只是又拿过茶壶倒了一杯,喝得津津有味,有种喝上瘾的趋势。
南宫锦儿见君旻玟如此喜欢,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君旻玟喝茶的样子,她又不由得想起了那次她离开暗影阁的时候对他说的话,心头微热,感觉怪怪的。说起来,今天还是他们从那次之后,第一次独处呢,虽然君旻玟什么都没有表示,一副把那件事给忘了的样子,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为那天的冲动感到羞赫。
“那个。”南宫锦儿犹豫着,还是决定旧话重提,只是女孩子的矜持让她不自在地眼神闪烁摇曳,不敢再直视君旻玟。“上次我和你说的话,你应该还记得吧?那你,决定要怎么办?”是接受呢,还是拒绝,你总得给我一个答案,好让我做出决定嘛。
南宫锦儿等了好半天,却没有听到君旻玟的回答,心头顿时一堵,一改之前的女儿娇羞,怒气冲冲地拍着桌子站起,冲君旻玟吼道:“君旻玟,你哑巴了?是好是歹,你总得……”
看到面前刚才还在喝茶的人居然趴在了桌子上,一副昏睡过去了的样子,南宫锦儿吓得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急忙跑过去摇他的胳膊,“君旻玟,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呀!”
叫喊了好半天,可是君旻玟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南宫锦儿突然想起那天去阎堂的时候,君旻玟知道沙箬就是司徒洢后,一时刺激过大,急火攻心地大开杀戒,最后伤了自己的心脉,虽然服用了灵药,但是现在应该还没有好完全,担心他这是内伤发作了,更是心急。
“旻玟,你快醒醒呀,千万不要有事。”看着昏过去了的君旻玟,一直都很坚强的南宫锦儿不由得红了眼眶,生怕他出事,再像那天一样,突然昏过去。“只要你醒来了,我就不逼你给我答案了还不行吗?”
无忧从北冥清悠房里出来,路过茶园,却见到这一幕,顿时诧异,“旻玟他怎么了?”
南宫锦儿见无忧来了,顿时大喜,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拉着无忧过来,“无忧师父,你快给旻玟看看,他是不是内伤复发了?为什么突然会昏过去,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呀?”
无忧伸手为君旻玟把脉,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眉头不由得微皱,瞥见桌上的茶水,心疑之下将茶壶拿起,放在鼻下嗅了嗅,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无忧有点无奈地看了眼着急上火的南宫锦儿,“他没事,只是醉倒了罢了。”
听到君旻玟没事,南宫锦儿便松了口气,可是无忧后面的话却让她惊异,“醉,醉倒了?”看了看君旻玟和桌上的茶壶,“这怎么可能?我给他喝的是茶,又不是酒,怎么可能会醉?”再说了,他的酒量和瀛翾一样好,简直就是千杯不醉,除非是柴逸眉的酒,否则怎么可能会醉得倒他?
“你给他喝的茶并不是忘忧,而是我新研究出来的醉生梦死。”无忧只好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