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彻底瓦解。程傲雪返回白雪宫,深为域族前途忧虑,一夜不寐,白发如雪。翌日早朝,群臣皆惊。
程傲雪将严峻情势说明,群臣议论纷纷,有的主张讨伐蓝雾,认为原非恨得寸进尺,视橙雪如草芥,安能隐忍?有的则反对,橙雪实力偏弱,一旦劳师出征,恐遭黄风军偷袭。
程傲雪道:“虬统领对橙雪奉献之巨,有目共睹,现下羁留蓝雾,凶多吉少,如何尽快解救,已成当务之急。众位爱卿,谁有良策,快快献上。”
欲救虬弑魔,必然动用兵力,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关涉重大,单是军需便耗费巨大。为一个异部人质,似乎不太值得,上下臣工均不做声。
文琅道:“虬统领代我域练兵固防,率军讨伐青云,拔得头筹,扬我橙雪之威名。虬统领有恩在前,如今落难蓝雾,我域岂可作壁上观?‘人不失义,国不失信’,此乃涤浊羊君之圣训。焉能以惜小物而丧大德?”
虽说道理不错,可毕竟耗费繁巨,何况路途遥远,鞭长莫及。原非恨背信弃义,随时可能对虬弑魔下毒手。
文琅看出众人心思,继续说道:“解救虬统领,万万不可以大军旗号出征。”
此言一出,完全出乎大家意料。程傲雪道:“为何不可?”
文琅道:“原因有三,其一,虬统领是前赤霞之人,我们因此讨伐蓝雾,出师无名,寡助也!其二,军费开支颇大,增加域族百姓的负担。其三,声势过于浩大,容易打草惊蛇,原非恨一旦狗急跳墙,反坏了虬统领的性命。”
程傲雪问道:“那么依你的意思,该如何行动?”
文琅道:“挑选数名大内高手,尤其轻功要好,秘密前往灵猿城蓝颐宫。首先摸清楚虬统领被禁地点,然后相宜行事,避免正面冲突,以智取,可多胜算。”
群臣莫不称善,程傲雪微笑赞同,当即宣锦衣卫队长上殿,将任务交代下去。
下朝以后,文琅回到崇文馆,辅导龙岳读书。及至午时,撒木矸的家奴前来传信,请文琅到府上一叙。
文琅欣然接受邀请,来到撒木矸府邸。撒木矸正在书房挥毫泼墨,文琅见其笔法苍劲,不禁赞道:“撒老先生的字,真是炉火纯青,浑然天成,可否赐教心得一二?”
撒木矸道:“书,心画也!今人不见古法,不见古帖,妄以小慧,杜撰为书;或体式恶俗,或锋劲侧戾,邪气洋溢。只有坚持临摹古帖,由技进乎道,方日臻完美。”
撒木矸拿出古帖,又将自己的字与之比较,果然一模一样,可见非一日之功。
文琅道:“习字当从临摹开始,但能象撒老先生一样,临摹古帖,几近乱真,确是罕见。”
撒木矸道:“不怕文学士笑话,老夫模仿笔迹,就连亲书者都未必识破。不过,这是雕虫小技,真正的书法大家,都是自成一体,风格鲜明,老夫差之远矣!”
文琅道:“撒老先生,太谦虚了。”
无意间,看见案头放着一副字,看笔迹有些熟悉,好象是虬弑魔的墨宝。文琅略思片刻,淡淡问道:“撒老先生,也曾描摹过虬统领的字吗?”
撒木矸忙辩解道:“非也!这是虬统领的真迹,上次虬统领造访,高抬老夫,希望做些指导。老夫不才,倾以毕生所学,有误导之嫌。虬统领错爱,将此真迹赠予老夫。”
文琅道:“原来如此,那……”
未等文琅把话说完,撒木矸道:“看我都老糊涂了,光顾着谈书法,还没请文学士喝茶呢,休怪怠慢,休怪怠慢……”
家奴端上两杯热茶,两人坐下开始叙谈。
文琅道:“撒老先生,饮食起居可否习惯?我感觉这里环境幽雅,加以老先生的墨香熏陶,真是唯吾独馨啊!”
撒木矸道:“蒙橙王厚爱,赏我一片宅子栖身。老朽晚年幸福,内心感激不尽。听说联盟大会上,原非恨公然分裂,以致联盟解体,不知橙王今后作何打算?”
文琅微笑道:“撒老先生对国事也这么关心?”
撒木矸干笑道:“老朽实在为橙王担心,如果事关机密,文学士不便说出,那老朽也不好勉强。只可恨岁月不饶人,老朽徒有报恩之心,却无能为力。”
文琅道:“联盟已经解体,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橙王正为域族前途而忧虑,我等臣子也是食君俸禄,无所作为。相信橙王高瞻远瞩,一定会带领橙雪走出困境的。”
一番话滴水不露,撒木矸似乎有些失望,一种不自然的表情瞬间闪过,文琅的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分。
撒木矸道:“却不知马千里又作何打算?”
文琅道:“紫烟拥有绵延数百里古城墙,前后呼应,攻守一体。马大王自然无须顾虑了。”
撒木矸附和道:“自然!自然!紫烟安然无恙,我们橙雪便有了强大的后盾。”
文琅道:“听说三十年前,撒老先生出使我部,突患急症,呕吐便溏,生命垂危,幸得神医以单方药救起,撒老先生还记得那味药是什么吗?我有一亲属同此病症,正苦于无药可救。”
撒木矸支支吾吾,继而摇头道:“这个……三十年太久,老朽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文琅略带遗憾道:“我明白了!看来我的亲属运气不太好,只好听天由命了。”
离开撒木矸的府邸,文琅匆匆赶往白雪宫,求见程傲雪,要破解一个惊天秘密。
蓝雾天牢,阴森可怖。青石地面的缝隙渗出湿露,隐隐约约空气之中,血腥味左右奔突。铁栏、铁链、铁夹、铁铐……到处都是冰冷的刑具。
程傲雪派出的救援队,乘着月黑风高,飞檐走壁,如入无人之境潜入天牢之内。越过重重关卡,来到最里面的外侧铁门。锦衣卫队长见无人看守,便撬开铁锁,几人迅速转入里侧。没想到拐角入口处,两个光头武士正在喝酒,见有人闯入,也不惊讶,慢慢放下酒杯,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锦衣卫队长心下明白,这里一定是关押虬弑魔的牢房,所以才会有武士把守,看来一场恶战不可避免了。
先下手为强,锦衣卫队长一个箭步冲上去,率先出招。其余几名大内高手也一齐扑了上去。两个光头武士好象早有准备,一个铁拳如锤,抡得虎虎生风;一个钢腿如剪,扫得飕飕贯耳。救援队要奋力闯入,两个光头武士如门神一般,始终将几人拒之门外。
冲击!反击!出击!搏击!
杀!杀!杀!杀!杀!
格斗异常激烈而残酷!
虬弑魔在牢中昏昏沉沉,听见外面有打斗声,可是他被绑缚在柱子上,动弹不得。忽然闪过一个身影,进入牢中,虬弑魔定睛一看,竟然是石琢璞。
虬弑魔大喜,问道:“二弟,你怎么来了?”
石琢璞道:“这里不便说话,等出去再说与大哥。”解开绳索,背起虬弑魔,翻墙越院,如履平地,悄然逃离天牢。
一直跑出灵猿城外,石琢璞才停下脚步,将虬弑魔放在一棵大树下。石琢璞一声哨子,一匹独角马飞奔而来,犄角洁白如玉,通体鲜艳的红毛,好似熊熊火焰。
虬弑魔赞叹道:“好一匹宝马良驹啊!”
石琢璞道:“这是西域黄风的纯种麒麟驹,万里难寻一个。小弟特意送给大哥,以为坐骑之用。”
虬弑魔道:“这等宝马,实在难遇,还是二弟留着吧。我还有几匹战马备用。”
石琢璞道:“大哥不必推辞!一般驽马性劣笨拙,怎配得上成为你的坐骑?”
虬弑魔内心涌上一股暖流,多次遇到危险,如果不是石琢璞相救,自己早就死于非命了。结识这个八拜之交的兄弟,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正思忖间,虬弑魔看见麒麟驹背上驮着自己的大夏龙雀,便问道:“我的大夏龙雀被原非恨夺下,如何到了二弟这里?”
石琢璞道:“正因为这把刀上的紫荧石,时断时续的信息,我才知道大哥落难蓝雾,所以前来寻找大哥。大夏龙雀被藏于皇宫地下第三层,我以为大哥也被困于那里,可是那里除了珍宝以外,并未有大哥踪迹,我便顺手取回大夏龙雀。后来知道大哥在天牢最里面,就偷偷潜入,可是有两个光头武士把守,一直没有下手机会。我不敢硬拼,一旦纠缠起来,反而坏了大事。这两天我一直在房梁之上等待,今天不知哪来的一伙人,好象是来劫狱的。与光头武士大打出手,我便乘机救大哥出来。”
虬弑魔点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伙人一定是橙王派来救我的,不知道他们现在脱身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