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古鲁丹道:“如今,乌河大地,黄风肆虐。英王义军本可养精蓄锐,徐图进展,扭转乾坤。却不料自毁前程。日后,还有哪一支力量,可与黄风抗衡?”
虬弑魔道:“我赤霞少主聪颖过人,深受赤王教诲,心系天下,足堪大任。不知诸位愿意拥我少主否?励精图治,以成大事。”
糜特仲起身,走到龙岳跟前,单膝跪地,凄然道:“我兄长被狼无形害死,临终前,曾嘱我要杀死狼无形,为橙王,为域族亲人,为天下冤魂,报仇雪恨!我愿追随少主,只要为黎民苍生计,仲粉骨碎身,绝无二心。”
马金凤突然说道:“如果能回到紫烟之域,我愿以公主之名,召唤父王旧部,助龙少主一臂之力。”
龙岳被这番豪言壮语感动,更感使命重大,拳擂石桌,说道:“必屠恶狼而后快!”文琅与麻日烈皆愿辅助龙岳,更无异议。
申不屠、石琢璞、狄莫达几人坐在一起,小声低语。申不屠说道:“我等乃散淡之人,行走江湖,无拘无束。恕难亲赴疆场。不过,少主若有困难,我等自当尽心竭力相助。”
虬弑魔点点头,转而对道长古鲁丹说道:“世人皆知,道长是旷世奇人,高才捷足,若能再度出山,则大事可成!我恳求道长,念顾苍生疾苦,共谋屠狼之计。”
道长古鲁丹捻须颔首,微微笑道:“我素闻赤王龙有渊爱民如子,是一代贤明君主。而少主壮志凌云,令人佩服。乌河遭受劫难,老朽岂敢顾惜残年?”
众人一听,无不欢颜。纷纷举杯向龙岳敬酒。龙岳本不喝酒,见盛情难却,便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道长古鲁丹问道:“下步作何打算?”
虬弑魔道:“义军只剩韩陵少帅与廖猛将军,现已退至晋州镇,控制黑隆沁镇、鸡林甸镇与沉阳堡镇。我打算先回紫烟之域,争取二人加盟。只是苏拉察关失守,想要取道,难上加难。正不知如何是好。”
马金凤道:“确实! 进出我紫烟之域,必经苏拉察关,如瓶瓮之口。其余千里,皆是高山峻岭,古城墙防御,绝无穿越之可能。传说,此等建域结构,乃是我域圣祖斩鬼马君设计,初衷便是拒鬼魅于域外,保一方平安。”
虬弑魔叹道:“确实如此!想当初,英王进入紫烟之域,以数万之众,尚且费尽周折,方才突破古城墙防御。以我们区区数人之力,绝难逾越。”
石琢璞道:“虬兄难道忘了,那黄风太子就绑在洞外,何不将人挟去,逼黄风撤兵或让路,岂不简单?”
道长古鲁丹与文琅几乎同时摇头,二人观点基本一致,狼迫天虽是黄风太子,但不得人心,很多部下与他貌合神离。而黄风有名的谋士悍将俱投三皇子麾下。苏拉察关虽被狼迫天占据,但将领之中难免有存二心者。如果胁迫不成,一旦倒戈,非但狼迫天小命难保,就是众人安全也岌岌可危,结果适得其反。
狼性残忍,狼心难测。一时间,众人无语。洞中滴答水声,愈显响亮。偶尔传来火烛灯芯的噼啪声。朱灵儿放下筷子,突然说道:“我小时,曾随父亲走过一条山路,就在后山,可直达紫烟之域。凭记忆或可找到。可是积雪深厚,崎岖坎坷,不甚通畅。”
道长古鲁丹眼前一亮,说道:“不错!我也曾听师弟说起此路,只是未曾亲自走过,事到如今,只好试一试了。”
虬弑魔喜道:“如此再好不过。”
朱灵儿诡谲一笑,说道:“让我带路也可,但我有一个小小要求。这橙玉环,我着实喜欢,再让我戴一个月,到期完璧归赵。”
虬弑魔怀揣龙夫人所遗的锦盒,另有缴获的青云之域重宝青石。本打算找到少主,一并呈上。但在这种场合不便拿出。橙玉环是橙王所赠的无价之宝,不容有何闪失。虬弑魔焦急地等待少主态度。
龙岳爽快答道:“既然灵儿姐姐喜欢,多待一些时日无妨。却记一点,不可轻易摘下,被歹人掠去。”
朱灵儿道:“尽可放心。”
道长古鲁丹笑道:“我这侄女天生顽皮,就连师弟也拿她没办法。好吧,如果大家没有问题,在此歇息一夜,明晨出发。我的病多亏申先生妙手回春,已经康复。爬爬雪山,尚可支撑。”
申不屠、石琢璞、狄莫达起身告辞。大家苦留不住,送出洞外,依依惜别。
朱灵儿给文琅、麻日烈和糜特仲安排房间休息,又特意给虬弑魔找了一间上屋。屋内馥郁芬芳,床单雪白洁净,桌上备着新鲜水果。墙上挂着几幅丹青水墨,构图大势逼人,笔墨法度严谨,意境清远高旷,显为名家所绘。
朱灵儿笑问:“这间屋子如何,满意吗?”
虬弑魔道:“多谢灵儿姑娘!”
朱灵儿道:“不必客气。那天,我把你的头发和眉毛都烧焦了,算是补偿吧,咱们两下扯平。”
虬弑魔回想那日情景,不觉莞尔,问道:“我有一事不明,灵儿姑娘为何扮作酒店老板,麻翻过往旅客?”
朱灵儿摆弄手指,说道:“你不知道吗?我是怪老叟的女儿,当然行事古怪,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莫说麻翻几个人,就是取几条性命,也单凭我的心情。”
虬弑魔讶然,愣在一处。
朱灵儿瞟他一眼,咯咯笑道:“害怕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喜欢四处游玩,那日途径一镇,听说三个土匪明火执仗,打家劫舍,我便在驿站借下酒店,准备守株待兔。不想你们偏偏来到。我以为你们三人就是土匪,便在酒中下药。没想到是误会一场。”
虬弑魔恍然道:“原来如此。灵儿姑娘侠义心肠,令人钦佩。后来那三个土匪可曾抓到?”
朱灵儿笑道:“本姑娘要抓的歹人,岂能逃脱?”
两人闲聊几句,朱灵儿走出房去。虬弑魔和衣倒在床上,虽感疲倦,却辗转难寐。一想到与少主重逢,心中依然激动。过了午夜,迷迷糊糊睡着,忽听急促的敲门声。虬弑魔翻身下床,打开房门,却见龙岳一脸焦急。
龙岳说道:“那个狼迫天挣开绳索,已经逃掉了。”
虬弑魔急忙去隔壁叫醒文琅,麻日烈和糜特仲闻声,也走出房间。几人来到户外,见道长古鲁丹正站在树下。绳索丢在地上,狼迫天早已不见踪影。
道长古鲁丹道:“看样子逃出很久了。”
虬弑魔道:“我骑麒麟驹去追。”
文琅道:“撤退的黄风士兵,据此最多五里。狼迫天年轻力壮,半个时辰便能找到救兵。我们不能在此久留。不如现在就动身吧。”
这时,马金凤跑过来,说道:“灵儿姐姐不见了。”
道长古鲁丹眉头一蹙,说道:“全凭灵儿引路,在这当口不见,真是急人。”
话音未落,只见前方出现一道红线,大批黄风士兵举着火把,向山上奔袭而来。战马的嘶鸣声,杂沓的脚步声,在山谷间回荡。麻日烈抽出战刀,说道:“虬将军,你带着大家先走,我来对付他们。”糜特仲也亮出兵器,说道:“我与麻将军合力阻击。”
虬弑魔道:“敌人众多,不可硬拼。灵儿姑娘曾说,道路就在后山。我们暂且先向后山撤退。灵儿姑娘回来,必会朝那个方向追赶我们。”
道长古鲁丹见无数火把映红了山下,说道:“事不宜迟,就按虬将军的话去做。”
几人迅速向山后跑去。道长古鲁丹大病初愈,身体虚弱,骑上麒麟驹,在前面探路。后山没有明显的路线,只能凭借月光,依稀分辨树木草丛、石块沟渠。道长古鲁丹见马金凤一瘸一拐,行走艰难,便将她拉上马来。龙岳与虬弑魔、文琅走在中间,麻日烈、糜特仲断后。走下一段山坡,穿过一片树林,前面已无道路,脚下是陡峭的悬崖,对面的平地据此数十丈之远,只有一棵粗壮的老树,横卧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