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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汇合

这枯瘦汉子姓刘名通,字翔升,雍熙刘村人。且说此人凌弱惧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又因生得丑陋,但凡遇到貌相不凡之辈,皆要凌辱一番,雍熙之内,无论男女老幼,见到此人,无不退避三舍。

刘通出了义庄,保的性命,又因身中剧毒,哪里还不为沈天卖命,天色渐明,刘通一路疾奔十几里,心头稍稍平息,想起义庄内的沈天,左思右想,暗道:“我不如去太守大人那你告发了他,至少也有百两赏银。”转念又想,“如今我身中剧毒,拿了银子也没得享受,待我骗得解药,再告发也不迟。”心念到此,便找了一个地方,忽忽呆了一个时辰,只等天亮,再行行动。

天色大亮,萧索长街,依稀有三五人穿梭而过。刘通走到一家绸缎庄内,那老板眼见煞星到来,哪敢吱声,卷缩在一旁,只等这恶霸取了东西,赶紧离去。刘通随手取了三五件衣服,冷哼一声,冲出铺子,又复投别处而去。

行了数十丈路,但见前方,一座楼阁耸立,极是奢华,楼上写着‘云海间’三个大字,正是一间酒楼,刘通也是心细,暗想,“我便给他带些饭菜,让他对我少些芥蒂之心。”走入酒楼,忽见一小厮迎了出来,刘通大喝一声:“滚开!”大手一拉,那小厮高高飞起,直朝外面摔去。

刘通走入酒楼,寻了一处位置坐下,但见屋内甚是凄清,仅有对面一张桌上坐着三五个人,刘通唤来掌柜,要了十斤牛肉,一只烧鸭,一条清蒸鲈鱼,二十个满头,十斤烈酒。那掌柜不敢不从,只得吩咐去做。刘通志得意满,忽闻对面桌前小声议论什么。仔细一听,原来与昨夜之事有关。

只听一人道:“十几年了,昨夜端的大快人心,你们听说了么,昨夜有一个人单枪匹马冲进城来,连杀守军数十人,就是太守府那些贼厮,也有数十人命丧其手。”又一人低声道:“要是那张扬老贼死了,才当庆幸。”一人道:“只是可惜那人势单力薄,我等实力不济,否则定助他一臂之力。”一人叹息道:“可惜如此英雄人物,又要死了,谁能救得雍熙啊!”

刘通冷哼一声,只想杀了这几个人,奈何功力全无,无法动作,待店里小二送来酒菜,大吃一顿,剩下的便即打包带走,那掌柜也不敢索取酒钱,只是任由他离去,呼呼叹气。刘通走出酒楼,又寻了一家医馆,不分青红皂白,便拉起一人,收刮管内奇药,领着大夫,直朝远处的义庄走去。

且说义庄之内,沈天送走刘通,牵动身上伤口,只是取下挂在横梁上的白绫,包扎伤处,又复运功调息,只等天明,便要杀入太守府内。已过一个时辰,沈天身上疼痛稍稍减去一丝,心里暗道:“如今辰时已过,按理说三位哥哥与潇潇应该来了,为何还不见踪影呢?”沈天心内甚是着急。

便于此时,忽听屋外簌簌响动,传来了四五人脚步声,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三位哥哥,就此这里,哥哥说要我们在此汇合。”一个粗犷的声音道:“好,咱们进去吧,按我说咱们先去宰了张扬老儿,再与小天相会。”一人道:“那太守府守卫森严,必须从长计议,小天智计不凡,先与他商议,再动不迟。”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不错,若我等被擒,岂不害了小天。”

先前那清脆的声音道:“走吧,先看看哥哥在不在。”几人走入义庄,但见沈天卷缩在角落处,浑身是伤,正自调息,抬头望着几人,沈天微微笑道:“几位哥哥来了,小弟受了点小伤,不能恭迎几位哥哥,还请哥哥们见谅。”

望着沈天,潇潇心中一痛,兀自流泪,朝哥哥奔赴过去,泣不成声,抱住沈天胳膊,痛声叫道:“哥哥……”沈天将妹子揽入怀中,道:“哥哥没事,只是没能救出月姐姐。别哭,应该高兴,哥哥找到了那日擒我们的仇人了。”

“张扬老贼……”四人中,一人手握关刀,国字脸形,面容消瘦,魁梧粗壮的少年嘴角一凝,望着沈天,冷冷地道:“二哥三弟照顾小天,待我去取这老贼头颅,给小天报仇雪恨。”少年言罢,闪身一纵,便要冲出。

沈天大喝道:“三哥,勿要冲动!”闪身一跃,拖着伤体,拦在这少年面前,道:“小弟没事,经昨日一战,太守府定必防卫森严,你去只是送死,小弟不想哥哥们为我送命,何况我们这一身行头,势必更引人注目。”

这魁梧少年正是赵庸,赤山之难时,独孤月、赵庸、尚尧、罗乾与沈天兄妹六人结义,赵庸排在第三,是为三哥,此人嫉恶如仇,性子粗暴,眼见沈天受伤,哪里还能隐忍,更何况几人本就是前来报仇雪恨。

罗乾走上前来,道:“小天说的不错,我等非是不死,死有轻如鸿毛,有重如泰山,若逞一时意气,丢了性命,不智。”沈天淡淡地道:“然是,我已知人索取衣服,不时便到,待我伤势略好,借着此人,定可杀入太守府去,取那张扬老贼项上人头。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你我兄弟既已出山,何不创一番大业,拯救天下苍生。”

尚尧三人热血沸腾,闻得沈天的话,皆是感慨。几个兄弟,都是深受乱世之苦,乃底层百姓,最能体会人间疾苦。赵庸道:“既是如此,我便先让那老贼多活一日,既然小天有此大志,三哥愿为五弟先锋,冲锋陷阵,替五弟攻下一个朗朗乾坤。”

尚尧一握手中大戟,激动地道:“二哥也无须多说,只有一句,五弟兵锋所指,便是二哥大戟扫处。”罗乾呵呵一笑,道:“小天既有此意,四哥跟你干就是。”

沈天豪笑一声,道:“好,就让我们兄弟四人,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沈天言罢,走出义庄,长弓一指虚空,射出一箭,朗声道:“苍天不公,黄天当立,我兄弟四人于此立誓,愿借有用之生,讨贼以安天下。”

“好,好豪气,好志气,好威风,如此时刻,怎能少了见证之人,今日老朽便为你们见证。”便在此时,只见前方,一个麻衣老者肩跨一个箱子,快步踏来,身后跟着一人,正是刘通。刘通一望沈天,慌忙恭恭敬敬地走了上去,颤颤地道:“大侠,这是我为你找来的大夫。”刘通说着,又把衣服交给沈天,送上食物,道:“大侠一夜未食,小人怕你饿了,特地给你备了些许食物。”

沈天冷声道:“你且在此地候着,有事再叫你。”言罢,便即领着那麻衣老者,走到屋内。麻衣老者望着眼前四人,只觉个个英武不凡,胸中激昂澎湃,呵呵笑道:“诸位英雄天纵之资,老朽有缘得见,不枉此生了。”

沈天恭敬地道:“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还请前辈替我看看,晚辈伤势可否治愈。”沈天揭去身上白绫,露出一道道伤口,此时鲜血已然凝固,血污满身,却也令人毛骨悚然。只见伤口处,数团污泥粘住,惨不忍睹。

麻衣老者替沈天剥去泥土,清洗了伤口,如此疼痛沈天硬是不哼一声,麻衣老者叹道:“英雄神武,前日我去太守府救一女子,那女子也是神勇非常。”说着又道:“如此乱世,可惜如此奇女子,却成他人玩物。”

闻言,沈天心内又急又喜,道:“前辈说的女子,可是背上中了一箭?”麻衣老者惊疑道:“英雄是如何得知的?”沈天一听此言,顿时确定下来,老者所言之人定是独孤月无疑,顿即道:“敢问前辈,那位姑娘可好?”

麻衣老者叹息一声,道:“已无大碍,我看小兄弟模样,定是为那位姑娘而来吧。”沈天道:“不错,我兄弟四人来此,便是为了救他。”麻衣老者道:“也只有小兄弟如此人物,才配得上她。可惜昨日辰时,那太守大人就已命人将她送出城了。天子下诏,甄选嫔妃,只怕是送到京都去了。”

赵庸大怒道:“又是这老贼,若不将他千刀万剐,我赵庸之名反过来写。”众人义愤填膺,只等沈天一声令下,便即杀入府去。那麻衣老者又道:“说是天子诏书,实则是那南宫宇假天子之名而为,那南宫宇荒淫无道,统九州之地,挟天子以令诸侯,谁敢不从?”

沈天心如刀绞,强自忍住不哭,心知此时纵然追出去,已是徒然,暗自立誓,定要招兵买马,杀入京师,斩南宫宇,救出心上人。沈天隐忍下来,咬紧牙关,心道:“既是如此,我就先取雍熙作立足之地,再途后算。”心念至此,沈天朝麻衣老者跪拜下去,道:“多谢前辈相告,前辈大恩无以为报,若我执掌天下,定为前辈设立医馆,开馆授徒。”

麻衣老者急道:“小兄弟快快请起,老朽担当不起,只要你心怀天下,救济苍生,老朽便感激不尽了。老朽相信小兄弟只能,定能为苍生请命。”麻衣老者替沈天洗了伤口,自药箱取来一颗药丸,唤沈天吃了,便即拧起药箱,走了出去。

这麻衣老者正是不死神医风良。沈天举目相送,直到那道苍迈身影消失,再回头时,只觉浑身伤口竟已渐渐愈合,已无疼痛,唤来几个哥哥吃了食物,又复换上行头,再望天色,已是午时,又朝几位哥哥道:“我伤势已无大碍,该是我等取张扬老贼狗命之时,几位哥哥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沈天思得一计,几人手提刀剑,又唤刘通引路。这刘通身中剧毒,哪敢不从,连连称是。五人走出义庄,将潇潇抗在肩上,面色从容,走出巷子,直朝青石大道之上行去。长街萧索,不是有三五个人,惊奇地望着沈天等人,似恐慌,似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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