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正是江湖。”
“还请韩相指点。”
“自平定西夏之后,边关战事渐少,百姓安居乐业。此时西夏虽然内有蠹虫,但尚不足以发生内乱。若得知我朝有此意图,李元昊一方怕是耐不住寂寞。北方辽国一直对大宋虎视眈眈,一旦和西夏动武,辽国怕也会参和进来,我大宋边疆便会不得安宁,百姓流离失所。所以此事应该派朝廷之外的力量去,最好的选择莫过于武林中人,就算事情败露,我们也可以一推不知道,大不了就是损失点面上的利益罢了,给点甜头也闹不起多大的风浪。不过据闻那些所谓名门正派人士,自命清高,眼高于顶,怕不易指挥。依我之见,最好是找那种只认金钱或者利益的人。
“韩相所言令本王茅塞顿开,容我考虑考虑。”
看着韩琦远去的背影,成亲王严重露出复杂的神色。心道这韩琦能在这大堂之上屹立多年不倒,官场坊间且口碑俱佳,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
“王爷,王爷?”
“哦,子风,无极你们来了啊。”
“惊扰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无妨,无妨。深夜将你们叫来,是我有事想要问与你二人。”成亲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慢条斯理的说到。
这吕子风平日无过多言语,似乎没有太多的面部表情,在王府上下地位无二,下人们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倒是催无极,刚刚被“收编”,忍不住和吕子风套套近乎,但吕子风时刻板着脸,又一言不发,催无极在心里暗叫了几声驴子风,苦瓜脸之类的话。
“江湖之中,有哪些势力,能办事?”
“这个,”崔无极稍作思考,“不知道王爷要找的是哪一种?”
“有实力,有胆量,有信用。”
“恩,符合这样的江湖中大概有四五个。”
“哦?”
“西有唐门,北有天机阁,东有青沙帮,南有青云镇。”
“如果要去刺杀一个外盟首领,谁去好?”
“青云镇。”
“哦?无极,你说说。”
“这青云镇鱼龙混杂,为首的楚文龙心机颇深,手下高手不少,办事老练,如果放入朝中,怕也是将相之才。”
“子风,你以为如何?”
“我也认为青云镇可以,听闻三年前,星宿海中星宿派便是为这青云镇所灭。”
“哦?本王倒不太熟悉这青云镇。你二人所言当真?”
“句句属实。这青云镇可谓介于黑白之间,如果真的说起来,他们可以说是武林中的商人。所以在武林中他们既没什么仇家,但也没什么朋友。”
“恩,本王对他们也略有耳闻,容我再思考思考,你二人且行下去休息。”
待二人走后,成亲王独自一人到院中,吩咐丫鬟端来点心,倒是自斟自饮起来。
“楚文龙,想不到多年后又要和你打交道,你准备好了吗?”
…………
“姐,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从成亲王府出来,尹霜便找到了在外焦急等待的弟弟尹构。此时已过二更,街道上冷冷清清,深巷之中偶尔传出的打更之声,悠远而深沉。
“构儿,此时你我已沦为丧家之犬一般,如今爹娘去世,这世上仅剩你我相依为命,虽然不用受牢狱之苦,怕暂时也无出头之日。虽说目前暂已说明爹爹被害无人指使,但却是死因不明,尚需查清。”
“嗯。”尹构轻轻应了一声。
对于这位姐姐,尹构相处时间甚少。幼时分开,一习文,一习武。虽说尹构也稍有练习武艺,但却只是皮毛而已。尹霜平日也极少回家,但此次变故之后,尹构对尹霜却产生了少许依恋。
“嗯?”
“姐,怎么了?”
“我的水云令丢了。”
“水云令?”
“水云天的腰牌,对我门弟子甚为重要。怕是刚刚在成亲王附内,过多纠缠不慎掉落其内。你先回客栈,我去去就回。”说完,纵深一跃,已奔出几丈。
“嗯?”正在斟饮的成亲王突然察觉有所异动,将手中酒杯一丢,顺势打出,只听啊的一声,一黑影便落于地面。不过到未受伤,稳稳的站在地上。
“为何你又去而复返?莫非另有所图?”
“王爷多虑了,刚刚行事匆忙,将水云令丢于王府,这才冒昧再次归返,打扰了王爷的雅兴,还请王爷恕罪。”
“你果真是水云天的弟子,下午你使出雁荡剑法,本王就猜测有八九分了。”
“王爷好眼力。”
“水云天虽全是女流,但武功自成一派,倒是让人不得不重视。而且有问剑山庄在其身后,那问秋水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师。”
“下午交手之时,你虽为我所擒,只因你修为不够,若是那问老婆子来,本王怕是也要吃亏。”
“王爷过谦了,不过家师清修多年,素来不在江湖走动”。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成亲王管她师傅叫老婆子,这尹霜心中也有小小的芥蒂。
虽然师傅平日对他们极为严厉,但是门派众人对问秋水倒是尊敬的很。但是转念一想,成亲王叫自己师傅老婆子,怕是他们互相认识,这下心里又多了几分疑惑。
“这问老婆子倒是眼光不差,手下徒弟倒是无平庸之辈,不像五岳剑派那样参差不齐。问老婆子最近怎么样?”
“家师一切安好,烦劳王爷挂念。”
“刚刚本王正有一事忧虑,想刚好你来,突然柳暗花明。”成亲王眼睛一亮,又露出微微的浅笑。
“是吗?”
“正是,我且问你,想不想为你父亲早日洗脱污名?”
“当然想。”
“好极了,我这里正有一事,如果你能办好,日后将为你父正名埋下大大的好处,我想你你可能会愿意听听。”成亲王略有深意的一笑。
“王爷但说无妨。”
成亲王便将刚才和韩琦催无极等人的谈话内容一一向尹霜道来。
“你可听明白了我说的事?”
“大意小女自然明白,不知王爷想让我做什么?”
“让你去联系青云镇,并且和他们一起去完成任务。”
“王爷怕是让我去监督青云镇吧。”
“果然是聪明人,此去只要你完成任务,你父之名自然可得恢复,并且加封你母亲为诰命夫人。并且本王答应,只要你弟弟尹构能中举,会力荐他主政一方。此去也并非一定要诛杀李元昊,皇上的本意是让西夏国内变得更乱一些,这样我朝就可以略加恩惠,将其安抚,卸下那李元昊的不臣之心。当然,如果能诛杀李元昊是最好的,大功一件。当年他公然辱骂圣上,虽然圣上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可是记恨的很。如今又再度反水,天威盛凌,也该让他吃吃苦头!”
“请容我考虑考虑?”
“当然。本王希望你不要考虑太久。”
此时尹霜正在低头思索,成亲王随手抛出一本小册子,眨眼就到尹霜手中。
“这是?”
“本王多年前偶然得到的本尘心法,乃是问剑山庄前辈逍遥子所创,与你雁荡剑法可谓珠联壁合。我听说这心法只能传于立过大功的弟子,你年纪尚浅,怕是还未立什么功劳。此心法颇为神奇,本王略作参详便有极大的好处,但是与本王所练刚烈武功不相符,所以便搁置多年,今日就送与送你。他日若有大成,也算你一份福气。”
“王爷送此厚礼,我怕受之有愧,还请王爷收回。”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尹霜还是极为想要的,这本尘心法在水云天乃至高之物,只有少数人能够修习。
“不妨,不妨,秘籍本就该送有缘之人,今日与你交手,你的武功虽是问老婆子的路数,但是与她的又有些精妙变化,想必是你自己领悟出来的,本王很是欣赏。到时候即使是师傅问起来,我想她也不会怪罪你的,毕竟你水云天的规矩里还没有这条。”
尹霜更加疑惑,成亲王竟然对水云天的条规也这般熟悉,但也好开口直接询问,怀揣心事,悻悻出门,顺带回头望了一样王府的屋檐,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出现,被积雪一照,在夜晚之中给人一种金镶玉的美感。
…………
…………
“姐,你回来了,去这么久,好生让人担心。”
“没什么大事,遇到一点麻烦而已。”
“京城虽大,如今已无我二人容身之地。下来我们该往哪里去?”
“这段时间我打算去办一些事情,这京城中现在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投奔。虽说爹爹好友、部下不少,这些年,我也看清世事,锦上添人花多,雪中送炭者年已绝迹,我们凡事还得靠自己。我想你不如去大相国寺暂住,准备明年秋试,考取功名。”
“我这里有些银两,当香火钱给予寺里,一年时间就不成问题了,毕竟那相国寺中常年有人去清修,也不在乎多你一个。事不宜迟,明早你就动身过去,我也好安心去办事。”
“为今之计,暂且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