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到了，白帝。”盖米尔故意笑着对脚下的人群说。
“白帝！白帝！”
“大将军殿下！”
一双手接住了坠落的白帝的身体，齐空、御也、木寒、牧谣和樱子一时间全都出现在盖米尔的眼前。
“哦，原来你们都在。”盖米尔饶有兴致地看着脚下的一行人，“我还以为你们都死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樱子早已握紧了手中的血樱。
纽约的天空仍然沉睡着，即将到来的日出似乎姗姗来迟。
地上的人惊呆了，望着凭空出现在城市里的几个人，目瞪口呆。
齐空抱着白帝，眼睁睁看着鲜血止不住地从断翼处涌出，在地上汇成了一片血泊。
“血族之、之书……全都在这儿了。”白帝颤抖着手从身上取出包裹的好好的四本书，扔给盖米尔。
盖米尔接过书，笑了。
“怎么样，旅途还愉快吧，白帝？”
“你少废话！”御也走向前，怒目以对。
“我在跟白帝一个人说话呢，你们几个都让开。”
“哼。”白帝不屑地笑了。他推开了齐空，自个儿站了起来。
没有了另一只翅膀，他再也无法飞向天空。
但是，他丝毫没有低下骄傲的头颅。
“你似乎得到了援助。”盖米尔猜测般地笑着，一边抚摸着手中的战利品。
“第二回合我已经赢了。接下来应该是最后一个会合了吧。”白帝伸出手将嘴角的血迹擦净。
“白帝……”牧谣留下了眼泪。
“他不能继续下去了。他会死的。”御也的手攥紧了。
“盖米尔！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小人！”齐空突然腾空跃起。
“怎么，你也想挑战我？”盖米尔不屑一顾。
“齐空，你让开。”白帝静静地说。“这是我和盖米尔两个人之间的战斗，你们不要插进来。”
“白帝！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是根本不可能赢他的。他给你出了这么多难题，就是要置你于死地，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他当然早就看出来了。
白帝默默地摇了摇头。
“你退下吧。”
“可是……”
白帝突然瞪了一眼齐空。
“这是命令。”
一声令下，没有人再敢反抗。
“白帝，你真的让我很佩服。”盖米尔稍微认真了起来。
“我不需要你的佩服。”
“好吧，”盖米尔说着朝白帝扔了个咒语。白帝随即飞了起来，他一直升，直到升到与盖米尔齐平的高度。
“我要你这么看着我。”盖米尔说着放下手中的权杖。“而不是仰视着我。在这个世上，也许只有你才能算作我的对手。”
白帝忍着剧痛，他的身体在帝国大厦的顶端漂浮着。冰冷的帝国大厦头顶上，是看不见星光和日光的灰色的天空。
“你跟我一样活在黑暗中，你深知黑暗的模样。”
白帝一语不发。
盖米尔开始绕着顶端踱起步来。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在黑暗面前表现出和我一样的神态。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心跟我一样黑暗。”
“哼哼，你错了。”白帝突然爽朗地笑起来。“你根本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
“你胡说。我了解所有人的想法，包括你。”
“即便如此，你又能怎样呢？”白帝手持着刀，银发似飞雪般乱舞。
巴别之巅上，他曾是千军万马的统领。但是，此时此刻，他只为一人而战。
“我可以抓住所有人的弱点，然后让他们服务于我。”盖米尔伸出手掌，在脚下画了一个大圈。
“那又如何呢？”
“我可以让整个世界都变成我手中的一粒棋子。”
“这样做，你很开心么？”
白帝的话语像是一根针深深地刺进盖米尔的心里。
“开心？”他哈哈大笑起来，“我从来就不明白开心是什么东西，也不需要明白。”
白帝微弱地笑了。
“你以为你得到了别人的敬畏便得到了全世界，事实上，你什么都没有。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朋友……”
“够了！”一束邪恶火光从盖米尔的瞳孔中燃气，他终于被激怒了。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没错，这些我都没有，然而，我照样可以让人们害怕我，拜倒在我的脚下。”
“你这么做又是何苦呢？”白帝盯着血族之书。“你从那里面学到的，全部都是用鲜血换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是啊，我用我的血换来了别人学不到的东西，所以我强大，所以我要称霸全世界！”
“你真可怜。”
“住口！”
“我跟在你身边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年的大将军，却没有一次看见你因为征战的胜利而喜笑颜开。你从来都是一个表情。没有满足的表情，厌恶的表情，疲倦的表情！你讨厌自己！”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白帝，你很聪明。”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怕么？”白帝突然含笑而问。
“为什么。”
“因为在这场游戏的一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笑话！”
“你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你恨。你恨这个世界。你最恨的，其实是你自己。”
“白帝！”
“你的心中没有爱……”
“你给我住口！”一道毒咒从盖米尔的权杖中发出，稳稳地落在白帝的胸口。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盖米尔气的几乎要将手中的权杖握碎。
“被我……说中了？”白帝喘息着，微弱的笑再次浮上脸庞。
“一个就要死的人了，还有功夫在这里跟我说教！”
“你怕死么？”
一阵沉寂。
“你怕死的。所以你以为别人都怕死。的确，死亡很可怕，但是，你却不承认它。”
“你知道什么。”
“我在答应了你的挑战的时候，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你要知道，我死了，这个世界还在，这场战争也还没有结束，而你，也赢不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么？”盖米尔仍死死盯着白帝，手中的权杖末端发出雷电般的光。
“我不知道。”白帝无力地摇摇头。
“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个世上了。我从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注定了会成为今天的样子。这个世界只给了我一个选择，我别无选择。”
风呼呼地刮着，两人的的白发像是纠缠到了一起。
“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了留在我身边。当初我杀死欧斯王的时候，你也在场，可是你却答应了。”
“因为这件事必须得有人做。”
“所以你选择了别人最不愿意选择的。我也一样。”
“我跟你不一样。”
“你跟我一样！你的内心黑暗、坚硬、无人可以看穿，连我都无法窥探。”
“你失望么？”
“不。我很吃惊。”
“吃惊什么。”
“吃惊你我竟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
白帝默不作声。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如此相似吗？”盖米尔的声音突然淡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
“我一度以为，在这世上，我是独一无二的。可是，当我见到你后，这种想法发生了变化。”盖米尔专注地望着白帝的脸，“有时候，我甚至很想告诉你，但是我没有那么做。因为我是那么的了解你。你的头发，为何一夜之间变成了白色？在那种情况下，你竟然会答应留下来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来，我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你。”
“你似乎忘了你的题目。”白帝突然冷语道。
“别着急，这就是题目。”盖米尔突然语调一转，二人同时消失在帝国大厦的顶端。
“他们？两个？”
地面上的人揉揉眼睛，以为看见了幻觉。
“他们去哪里了？”樱子警觉地问。
“不知道。”齐空愤恨地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