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介意什么?我是在你家啊,又不是别人家。”红嫣笑了笑,四两拨千斤地将问题掩盖过去,她不想跟心心说这些事情,觉得心心刚刚受了这么多的煎熬,没道理再将自己的苦水又倒给她。“也是。”心心笑了笑,拿起酒杯豪迈地说:“喝喝喝,喝醉了就在我家睡觉,反正有床。”
两人碰杯,喝酒,笑与泪全部埋在内心,所显露出来的,不过是一层表面。酒不醉人,人自醉,究竟是醉什么?只有彼此的内心才知道。
郑思安在沙发上整整等了一夜,直到迷迷糊糊地睡着。待他醒来之后,发现红嫣还是没回来,不禁蹙眉,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马上又拨红嫣的手机,那边还是关机,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他想了一会儿,拿起钥匙就准备出去找她。
一打开门,红嫣就赫然出现在眼前,郑思安愣愣地看着她,她……好像喝酒了?看起来很憔悴?红嫣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自觉地握紧包包的带子,低着头往里面走。昨晚喝了一夜的酒,就跟心心两人睡着了,今早急急忙忙地赶回来。
郑思安将门关上之后,就见红嫣往房间里走,“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一下吗?”郑思安的声音中泛着一丝怒火,一个晚上,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我……要解释什么?”红嫣不由地嘀咕着,他那天不也是没解释,为什么一定要她说呢,想是这么想,但是在她看到一桌已经冷掉的菜,不由地心口一紧,越来越没底气,甚至不敢看着他,郑思安慢慢地走进她,“你不觉得你很莫名其妙吗?一夜未归,我都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夜,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手机也不开机,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怎么这么自私,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
听到他这么说,红嫣火了,她不顾别人的感受?他有没有顾她的感受呢?如果有,他为什么要跟那个女孩子见面呢?如果有,他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如果有,他为什么经常接那家人的电话?他明明知道她有多么恨,为什么!为什么!“郑思安,你能了解我心里有多么痛吗?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一个外人吗?对你而言,我究竟是什么?”
“我什么不告诉你了,明明是你什么都不说,老是让我猜。”红嫣什么都没有跟他说,每次都在生闷气,他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她的心,比海底针还要海底针。
“你自己心里清楚!”红嫣别过头不看他,生怕一看他,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怎么会变得这么懦弱呢?以前的她,都不是这样的。“我根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明明是你一晚都不回来,还在这里发疯。”
“发疯,好啊,你就当我发疯算了。”红嫣转身进房间,然后将房门狠狠地甩上。郑思安哼了一声,坐到沙发上,从柜子里拿出一根烟,默默地抽着。红嫣靠在门板上,眼泪哗啦哗啦地流出来,怎么会这样,一切竟变得如此糟糕。
这是一场没有预告的战争,两颗心的四周充斥着雾霭,隐隐约约,互相在折磨,谁在厮杀?谁在哭泣?诉不尽……
两人的冷战似乎在打响,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上次是郑思安主动求和,而这次他也生气了,两人越闹越僵。甚至连早饭,他都没有帮她做,只是一个人独自在那里吃,红嫣看都不看他一眼,气呼呼地去上班。
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实在忍不住饿,想叫外卖吃,拿起手机正想拨,却发现没有电了,烦躁充斥着内心,将手机甩到了办公桌上,思绪中闪过郑思安说得话,他说她都没有打电话给他,连手机也不开机……她也忘记手机没电了,最近老是忘东忘西的,有时候,连很重要的文件都忘记看,她……老了吗?
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她做错了呢?也许她该主动地去问问郑思安缘由,说不准是她误会了呢?好烦……这样的日子好难过,就像是将心头放了一把刀,不断地厮磨着。
在下班之后,她冲冲地回家,她知道郑思安今天没什么课,应该会在家里。她猜的没错,郑思安正在厨房做饭,她放下包包,在客厅外踟蹰了一会儿。郑思安在听到开门声的那一霎,就知道红嫣回来了,但是他不作声。
红嫣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说话了:“那个……你在做饭吗?”郑思安在炒菜的手一顿,随即发出“嗯”地一声。两人都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郑思安才问了一句,“你下午怎么回来了,不在公司里吃吗?”
“我……”她不敢问了,有些话,到了唇边仍旧在凝固,是没有那个勇气吧。“我回来拿点东西就走……”她说完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在等,等他是否会留她下来吃饭,但是他却没有任何表示,僵硬了一会儿,她便去房间拿了一个充电器,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让情绪外泄,急急离去。
郑思安看她走了,默默地将两碗米饭的其中一碗倒进了电饭煲里,他不是不关心她,也不是不在乎她,只是心中有一个坎过不去了,这个坎深深地将他攫住,暂时摆脱不了。
明明彼此之间都没有到这个地步,只不过各自占据一个莫名的阴霾,让事态严重化。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两人依旧过着这样的日子,红嫣实在是忍不住了,这种冷战让她恐惧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化解,不敢打电话给好友,好友都有自己的事情,不应该让她们在烦心,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无奈之下,她打电话给心心,跟心心东拉西扯。她知道,倘若没有人陪她聊聊,她会疯的,她不要这样,真的不想要这样。
心心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不禁担忧地问:“你最近还好吧?”红嫣一愣,笑着掩饰着:“我很好啊,怎么会不好呢?”心心转而换了一个话题。末了,她抛给红嫣一句话,“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住的,最近发现附近有小偷,自己也觉得挺害怕的,你有空的话,可不可以来陪陪我?”
红嫣欣然答应了,趁此机会正好可以缓和一下彼此,她真的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弥漫着冰冷。
对于去心心家住的这件事,红嫣在郑思安吃饭的时候,提了一下,郑思安听完之后,不禁微微蹙眉,嘴里喃喃地说:“有必要这样吗?”红嫣默然,她心意已决。于是在当晚,红嫣就准备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提着行李箱离开了家。
郑思安看着她走了,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苦笑,自言自语地说:“这下真的是离家出走了。”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叹了一口气。
当心心见到红嫣之后,笑着给她整理床铺。两人住一个房间,躺在两张床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彼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红嫣在心中暗暗地骂郑思安,该死的,都不会留一下她吗?只要他说一句,不要走,她就会留下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走。
“红嫣,你过得真的好吗?有时候,一个人很多事情都是想不通的。还记得,我最低落的那一段时间,是你和慧慧陪在我身边,我打从心里特别感激你们,我希望你能过得好,所以,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得上,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心心望着天花板,感叹地说着,她也明白,到后来红嫣的消失,为了她的事情,让红嫣失去了一个孩子,她觉得非常的愧疚。
红嫣诧异地看着心心,感动地一笑,“谢谢。”只是这事,真的能说吗?或多或少还是牵涉到心心的……她不能让心心再次受到打击,毕竟离婚已经对她的伤害很大了。心心看了她一眼,“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难道是不想让我知道?”
“不,不是这样的。”红嫣想了一下,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心心,因为她真的已经迷茫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以前慧慧还没怀孕的时候,可以帮她参谋参谋,后来有郑思安陪着她,很多事情他可以帮她想,现在只剩她一个人了,眼前一片雾气笼罩着,失去了行驶的方向,何其茫然。
心心听完红嫣的事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红嫣担心地看着她,“你没事吧?”心心摇了摇头,笑了笑,“只是觉得这事还真的挺不可思议的,似乎冥冥之中都有某些联系。我倒是觉得郑思安另有隐情,你该听听他的说法,不该这么臆测,如果他给不出,才要想别的办法了。”
“他会另有隐情吗?”红嫣不确定地看着心心,她想了好几天,也想不出来,有什么答案是可以解释这一切的。心心淡淡一笑,“那就要问他了,也许有些事情是真的出乎你的预料之外呢?你别跟他杠,这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还有,我觉得你们俩很奇怪,为什么都这么喜欢忍耐,忍得跟闷葫芦似的,你也不说为什么,他也不说为什么,这事情能解决吗?起码也要有一个人憋不住啊,你们是在冷战还是在憋耐力啊?”心心揶揄地看了红嫣一眼,这女人闷也就算了,找了一个比她还闷的人,这事在他们的忍耐下诞生,但是不会在他们的忍耐之下结束吧?看来这事还得慢慢来。百样米养百样人,因而有了百种婚姻。
红嫣不大好过,郑思安又何尝很好过呢?他工作的时候,常常心不在焉。就连上课的时候也经常恍神,思绪一下子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回到办公室之后,在一旁的王老师,好心地问他,“是不是跟女朋友闹别扭了?”郑思安叹了一口气,“嗯,这女人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呢?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无缘无故的闹脾气了。”那几天,他是有些私人的事情,晚了一些回家,可是他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她。
“那她到底在气什么?”王老师这一问,倒是让郑思安愣了,他的确不知道红嫣到底在气什么,只是觉得她气得很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王老师见他说不出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亏你还是教法律的呢?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开始瞎吵,你不觉得很没意义吗?”郑思安一下子豁然开朗,对着王老师不断地道谢。
红嫣听了心心的分析之后,还是没有任何实质性行动,这事说说容易,做做就难了,她很难去走出第一步,就像上次一样,急冲冲地回到家,其实是想问他具体的事情,但是经过那氛围一渲染,看到郑思安的冷漠,整个人的脑袋就像是注水了,傻愣愣地又躲开了这一切。算了,先这么过着吧,她一下子又躲进了自己的乌龟壳里。
她整理着自己的换洗衣服,将晾干的衣服收进来,忽然,一个东西掉到了地上,她顺手捡了起来,这个是郑思安在她生日那天送她的项链。眼眶不禁润湿了,那时候多幸福啊。幸福这个东西就是,拥有的时候没有感觉,一旦失去,竟是如此怀念。
她特别想念以前的日子,犹记得生水痘的时候,他是怎么照顾她的,生日的时候,他又是给她如何的惊喜,她失落的时候,他在她身边安慰她,她事业不顺利的时候,他陪着她一起渡过,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电影一般,在她的脑袋中播放着,即使她想按下暂停键,思绪也不允许,愣是从头播到尾。
不可否认,他对她真的很好,好到她都有些不敢相信,她能够拥有这些。所以即使她看到郑思安跟婶婶的侄女见面,她打从内心,就不敢去面对以及责怪他。
拥有的太过于美好,不忍打破。但是一旦心里有了疙瘩,始终埋藏不了多久,人性本就是如此,忍耐在于一时,而不是一世。她只是害怕知道真相而已,无论结果是好是坏,她都没有勇气去承担。
心心见红嫣老是闷闷不乐,也深知她的感受,于是就提出是不是要出去散散心,红嫣先是没有那个心思,但是在心心几番游说下,还是同意了,去跟公司请假几天,出去旅游。当心心问红嫣准备去哪儿的时候,红嫣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去北京吧。”
说完之后,她自己也诧异,难道是太想念在北京的日子?虽然是以长痘痘回家结束的,但还是很美好。心心想了想,反正去哪里都没差,北京就北京吧。于是两人就踏上去北京的旅途。
而这时,郑思安总算想通了,去红嫣的公司去找她,把事情解决掉,却被告知她已请假,弄得他特别郁闷,红嫣到底去哪里了呢?不会是故意躲他的吧?各种臆测纷沓而来,只能让他叹气再叹气。
红嫣和心心到了北京之后,两人大玩特玩,白天跑各种风景旅游区,晚上跑酒吧。当走到和郑思安一起旅游的过的地方,红嫣总是能将那时欢乐的画面在脑袋中放映。玩累了,她们就去吃饭,心心找了一家比较近的餐馆,两人不顾什么淑女风范,点了很多的菜,埋头吃着。
红嫣抬起头,拍了拍肚子,“好饱啊,你……”她发现心心的目光傻傻地望着一个方向,她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一个原本不该出现这里人?居然是心心的前夫?他正盯着心心看?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出现这里?
“心心……”红嫣压低声音,喊着心心的名字,心心这时候才回神,看了一眼红嫣,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A市吗?”红嫣茫然地摇了摇头,她早就被搞得一头雾水了,“那我们还吃吗?还是……”
心心瞟了那边那张桌子一眼,冷笑了一下,“吃,为什么不吃?我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难不成还怕他吗?”红嫣窘然地暗忖,心心不怕天不怕地的性格在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之后,竟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这个气氛,华丽丽地暴发了。
红嫣不由地望了那边一眼,对方应该也知道心心在这里吧?他会怎么做呢?是装作不知道?还是像个朋友一样过来打招呼?“别看那边了,快吃吧,等下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玩呢!”
“哦。”红嫣点点头。
事实上,红嫣猜错了,对方既没有装作不知道,也没有像个朋友一样来打招呼,而是一过来,就把心心请到另外一张桌子上悄悄话,心心原本理都不理他,但是当他在心心耳边说了什么话之后,心心就不情愿地同意了。
过了一会儿,心心回来了,她的脸蛋红红的,似乎是给气得,她对红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走吧,我们去酒吧。”红嫣看了一眼她的前夫,他俩到底说了什么?本来她俩预定晚上去KTV唱歌的,这下又要不醉不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