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意看着小布熊,笑说:“虽说它能播放你感兴趣的内容,但前提是必须得有这相应的频道才行;另外,现在它的声音识别转换器还不太灵敏,所以有时找错频道也是可能的。”
任莲双手合于胸前,惊叹道:“哇!它真是又可爱又招摇!”
刘意说:“就像你一样。”
任莲说:“像你像你像你!”又问:“它有插耳机的小孔吗?是不是也在肚子上?”说着就弯腰去检验自己提出的真理。
结果,她在小布熊两腿间找到了一插孔。
她又开始爱怜地看着小布熊,问:“该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呢?警报熊?收听熊?震动熊?好像都不怎么好听。”
说着,她就像抱婴儿一样抱着小熊来到刘意跟前,佯装愁苦道:“唉,孩子它爸,还是你来吧!”
刘意哑然失笑,想说什么又不好说。他便决定由表及里:“既然这小布熊是哥哥我送给妹妹你的,那不妨就以我们的名字共同命名?叫‘任意熊’?”
“任意熊?”任莲在口中重复了遍,不禁笑出声来:“好!就叫它‘任意熊’!”
刘意坐回到长椅上,实在地总结道:“其实这任意熊非常普通,所用到的技术也很陈旧,主要原因当然是我现在的知识跟能力都很有限,手头上又没什么高端的材料可供使用,所以只好拾人牙慧。可能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我将这各个元素略显笨拙地组合了起来,以新瓶装旧酒,使之更加美观独特罢了。”
任莲也坐到长椅边,问:“这些都是学校教的么?”
刘意一听这话,立马冷笑道:“这玩笑可就开大了,学校怎么可能浪费宝贵的作业时间在这些无用的玩意儿上?你要当真想知道这些稀奇,有两个步骤,首先当然是看相关的理论书籍,但这倒还在其次;更关键的是你要动手,譬如没事拆拆家里废弃的电子设备,看看它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自己小时候躲在被窝里偷听收音机时,就觉得这太神奇了,怎么会播播按钮就能接收到各类节目呢?甚至是那些让你脸红心跳的午夜档?难道是因为这里面藏着某条秘密通道?于是,在某天深夜,我便鼓足勇气拆散了它一探究竟。结果,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而且到最后我都没能再把它复原。但这件糗事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使我知道,原来保持好奇心和努力汲取知识是一样的重要,两者缺一不可。”
任莲笑说:“你的动力都好猥琐啊!”又问:“哥,你是不是对物理很有兴趣?”
刘意忙摆手笑说:“物理学分支那么多,我怎么有精力和能力都感兴趣?准确的说,我偏爱光电类知识,并对各种传感器情有独钟。”
“传感器?”任莲一脸疑惑。
刘意见任莲来了兴致,兴奋不已,忙说:“对啊,就是各类元器件,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是一种勘探和转换装置,就像你的眼睛、你的鼻子,都可称作是传感器。传感器的奥妙在于它可以实现各类物理量之间的转换。譬如那任意熊,就是在电磁信号与光声信号间不断转换,如果没传感器那怎么能实现?呃…,至少我现在是这么认为。所以说,传感器的灵活运用不仅需要各类知识的有效交融,更需要你想象力与创造力的参与,这…这岂不让人热血沸腾?”
任莲却不由地叹气说:“可我怎么越听越没兴趣呢?”
刘意没太在意,继续自顾自地引申说:“其实你的心灵也该像个传感器,只不过这个传感器是最高级最抽象的。它只接受那些无影无形、时断时续的情绪信号,区别在于有些人的心灵传感器驽钝单一,有些却灵敏复杂。”
任莲问:“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刘意便笑说:“当你身处考场时,你会感到心情压抑;当你漫步郊外时,你又会觉得心情愉悦;最神奇的是,即便有时你的眼睛你的嘴巴甚至你的行为因为种种原因蒙骗了你,但只要你敢于听从自己的本心,那么,它就一定会把你带到最接近曙光的彼岸。”
任莲愣了愣,终于还是站起身,气道:“你到底在说什么?谁要听你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看你一来到这儿就巴拉巴拉地扯了一堆,也不问我是否喜欢,那这跟请个物理教师来给我讲又有多大区别?人家还可以讲得更切实更让我接受呢!”
刘意瞬间愧红了脸,低头不语。
任莲见他这样,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她哼哼着扔掉手中的任意熊,便跑到卧室里专心哭去了。
任意熊则又旁若无人地叫道:“我很疼我很痛吔。”
过了大约5分钟,恰好是下午4点整。刘意于是给了自己一个无语的动力,悄声走进任莲的卧室。任莲正趴在床上,听得真真的,便又哭出声来,只可惜此时情绪已变——光打雷不下雨。
刘意看她四周墙上都贴满了个熠熠生辉的明星照,便笑问:“这个男的是谁,也不介绍我认识一下?”
任莲回头说:“关你什么事?”说完又忙趴回原状。
刘意知道她还在为先前的事生气,便笑说:“对不起啦,刚刚是我这个大笨传感器太过驽钝,所以才没察觉到你情绪上的微妙变化;再加上每个哥哥都有向自己妹妹炫耀才学的本能,自然我也就是这副嘴脸。但有一点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因为我在你这么大时也曾这般认为过——你可以有你不喜欢任何学科的自由;可在你还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时候,就必须要学会承受。”
任莲随即坐起身,仰面笑说:“你说的那么吓人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一点都不听你讲?只是你不要逮着个机会就给我补充知识,逮着个机会就给我补充知识,我的意思是,咱们每天稍微学上个两三小时也就够了,其余的时间,就谈些其他的,好不好?”
刘意看着她那哭花了的脸,忍住笑说:“悉听尊便。”
任莲便开始介绍起墙上的那位花样美男来:“人家可不只是长得又高又帅而已,人家还有一副好嗓音,人家还能跳超炫的舞蹈,人家的个性也相当酷呢!反正…反正我是他的铁杆粉丝!”
刘意边端详着照片边问:“这‘酷’小伙今年多大了?在哪个单位上班?”
任莲望望刘意,诧异说:“哥,你没发神经吧?人家可是当红明星,不用上班的!或者说人家的工作就是唱歌跳舞!”
刘意点点头,欲言,又羞止;欲止,却又大言:“那你觉得…,近在咫尺的我和远在天边的他相比会如何?我有没有…,什么地方稍稍胜出?”
任莲听了这话,禁不住捂起嘴,大笑说:“哈哈,哥,我没听错吧?你还想跟人家比?还要胜出?——你给人提鞋都不配。”
刘意便忽觉得眼前飞过一只鞋来,正砸在自己的脸上。
任莲也是一时护偶心切,话刚脱出口便知有些言重。她现又见刘意沉默不语,便扯扯他的裤腿,说:“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啦,只是…只是我真没想到你敢这么作比较。”
刘意见她开口了,才又笑说:“其实我在问这话之前就已大致猜着你的意思了,只是…只是我也没想到你会把夸张这个修辞手法用得如此精当。说实在的,倘若哪天他真扔下鞋来,那也确实是轮不到我捡,因为自会有你们这一干粉丝争先恐后地去抢,哪有我什么事呢!我之所以要这么不自量力地与他作比较,主要还是想让未来的你在某个瞬间回忆起往事时,有些值得你咀嚼的蝇头小例,以提供那时的你和现在的你作比较的生动素材,从而让你自己去得出最合乎你本意的结果。想想看,这样做是不是还有那么点建设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