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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父子囚徒——北宋(1)

真的,到了北宋,外戚当政没有了,女性干政也没有了。不过,一个朝廷没有内争就安稳了并可能长久了么?非也,和谐是执政的第一要务。就和谐而言,一要有内和谐,即皇上与朝臣互相信任,互相依重,互相制约;二要有外和谐,即要有有权有实力的边将能抵御外来的侵犯;三还要内外和谐,一方面要有才能非凡的边将抵御外来的侵略,另一方面又要求边将能忠于皇上,听命朝廷。无得力边将不行,有才能大却权力欲也大、尾大不掉的边将也不行。“和谐”的文章,从有了封建王朝就开始做,做到宋朝时却做走了样,做出个重文轻武来。一篇“杯酒释兵权”,造就了一个王朝的致命伤——宋王朝内部和谐解决了,皇上睡觉无忧了,却没有了外部和谐——边将无才,保边无力,最后,竟因为是外和谐没有做好,导致外侮,两位皇帝及皇族宫人一万五千余人被外族掳去了,行走三千里,吃尽当奴隶的苦头,最后命丧夷邦。

为此,北宋王朝因不和谐而灭亡,原因当从开国皇帝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找起,从宋徽宗赵佶造成的内外失衡荒淫无道说起。

§§§第一节 十年皇袍两加身

后周显德七年(公元960年)正月初一,全国上下都沉浸在春节的喜悦中,后周的朝廷也笼罩在喜庆的氛围中。

突然有急报传来:河北边关,北汉与契丹(辽国)联合入寇。皇帝还小,才继位,宰相王溥不想在春节中打扰小皇帝,自己便作出处置:令殿前都点检赵匡胤点起兵马,率军出城迎敌。

赵匡胤,祖籍涿州(今河北涿县)人,其父为后唐将领时举家迁往洛阳。天成二年(公元927年)二月,赵匡胤生于洛阳夹马营。十二岁时,他全家搬到东京(河南开封)。

少年时,父亲教他学习儒学。但他不好文而爱武,练就了一身武艺。不过他二十一岁前,朝代两度更迭,其父受到朝廷冷落,赵家也开始衰落。二十一岁时,为谋一个前途,他辞别父母和结婚已三年的妻子,外出闯天下。

他先投奔父亲昔日的同僚、复州(今沔阳)节度使王彦超。但王彦超看到他落魄的样子,竟没有收留他,给了他几贯钱就打发他走了。后来赵匡胤当了皇帝,问王彦超当年为何拒己于门外?宋史载,当时太祖问:“卿曩在复州,朕往依卿,卿何不纳我?”彦超降阶顿首曰:“当时臣一刺史耳!勺水岂能容神龙乎!使臣纳陛下,陛下安有今日?”上大笑而罢。王彦超的意思是说:“臣当年是一个小刺史,一勺水的地方如何能容真龙天子。如果当年臣留下陛下,陛下还会有今天么?听了这话赵匡胤一笑就原谅了他。

赵匡胤由王彦超处出来,拿他给的几贯钱去赌,竟大赢。不过输了钱的赌徒竟欺负他是外地人,一拥而上,将他一顿暴打,抢了他的钱而去。

之后,他到了襄阳一座庙里。院中住持和尚一眼看中他非池中之物,便给了他一条毛驴,指点他北方正在战乱,向北走就会乱世出英雄。于是他骑驴北上。

后汉初年,时为后汉枢密使、后为后周开国皇帝的郭威,在今河北大名县东北招兵买马,赵匡胤就投到了郭威的旗下。乾佑三年(公元950年)十二月,赵匡胤参加郭威在澶州(今河南濮阳)的政变。郭威建后周,称帝,为周太祖,赵匡胤为后周开国功臣。郭威养子柴荣为开封府尹时,赵匡胤与柴荣又是结拜兄弟,可以说,赵匡胤是北周两代皇帝的亲信。柴荣继位后为周世宗,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为禁军最高统帅。后周显德六年(公元959年)六月,三十七岁的周世宗英年早逝,其儿子柴宗训继位,是为周恭帝,年仅七岁。赵匡胤仍为殿前都点检,掌握着禁军。

赵匡胤接到宰相王溥要他出征的指令后心里就有了一个盘算。赵匡胤知道少数民族也过春节的,此时一般不会有战事,这“战事”来得太蹊跷。他料定他的谋士赵普一定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他也知道,宰相王溥为两朝三代之宰相,学问极好,著有多部史书,但始终不谙政坛的门道。赵匡胤想,如果这事放在自己手上处理,那一定会再派一个得力的人去探探虚实,然后朝中大臣共同商议一番,再作处置,决不会那么勿勿轻易地就将一支军队交给某位将军的。

想了一阵,赵匡胤还是领命出征了。初三,赵匡胤率军走到开封东北四十余里处的陈桥驿时,将军李处耘、李汉超和军中书记赵普便要将预先准备好的黄袍朝赵匡胤身上披。

赵匡胤知道,将士们如此做法不是第一次了。大家还是在后汉共同服务于郭威时就有一次。

郭威,字文仲,邢州尧山(今河北隆尧)人,是赵匡胤的恩人。郭威父亲在后晋时当过刺史。十八岁那年,潞州割据者李继韬招兵,郭威入伍。郭威为人胆气过人,闲时又爱看书,人缘不错。他与李琼等十人结拜,相约“它日富贵毋相忘”。

后来郭威又投到了刘知远麾下。刘知远建后汉开国后,郭威成了开国元勋,担任枢密副使。在汉隐帝时,郭威率兵平河中李守贞、凤翔王景崇、永兴赵思绾三地之乱,汉隐帝却在都城开封杀了三名元老重臣及郭威全家并封锁消息,再派李太后之弟李洪义去杀郭威。不过李洪义没有杀郭威,而是将开封发生的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郭威。郭威带兵杀回了开封。他向全军许愿:“若克京城,听任你们剽掠十日。”朝廷军不是郭军对手,郭军攻入开封,汉隐帝被乱兵所杀。十天后,郭威恢复了京城的秩序,让李太后临朝收拢人心。不久,朝廷也是接到军报称有契丹来犯,李太后也是要郭军率军去抵御契丹,郭威率军走到澶州,郭威的结拜兄弟便领军哗变,将黄袍加于郭威身上,三军高呼万岁。于是大军回了开封,郭威于乾佑三年(公元950年)当了皇帝,开国为周,史称后周。这个兵变,赵匡胤就参加过的。想不到时隔仅十年,同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而后周仅传了三代。

赵匡胤知道后周两代皇帝出身都很苦。他很敬佩他们。他回忆着两代皇帝的做为,在想如果接受这些将士们的请求,自己当了皇帝后该怎么做。

周太祖是吃苦耐劳型的皇帝。他一登基就说:“朕起于微寒,备尝艰苦,遭时丧乱,一旦为帝王,岂敢厚自奉养以病天下!”意思是说,我是苦孩子出身,现在当了皇帝了,我怎么能为了自己享受而让天下人受苦呢!

他还是出身行武却重文化的皇帝。他没有多少文化,但正因为没有文化就格外尊重文化人。他说:“朕生长军旅,不懂学问,未知治天下之道。文武官员有益国利民之术,各自上书论说,宜直书其事,切勿玩弄词藻。”正因为他起用了不少文化人,在他与文化人的共同治理下,后周很是清明。他登基四年去世,留下遗诏是,务必薄葬,不要强征民力,不要伤人性命,不要宫人守陵,不要石人石马,只需立一石碑,上面刻着:“大周天子临晏驾,与嗣帝约,缘平生好俭素,只令著瓦棺、纸衣葬。”意思是,大周天子临去世前,和要继位的皇帝约定,我因平生喜欢俭朴,所以只让用瓦棺纸衣下葬。如果违背此言,阴灵也不相助。

周太祖的儿子被汉隐帝杀光了,所以养子柴荣继位,是为周世宗。周世宗是弄州龙岗(今河北邢台西南)人,父亲是平民百姓。

周世宗继位后,立下宏愿,要争取三十年时间来大展宏图。他说:“寡人当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他推行均田令,实现了耕者有其田。对正税外还多收百姓“耗余”的大将军孟汉卿处于极刑。他还让官员每人写一篇《为君难为臣不易论》交给他,谈谈自己为官的体会。接着他三次亲征,开始统一中国,得南唐十四州,将西部原属中原的州收归了后周。就在他准备北伐契丹时,他病逝了,身后留下了事业未竟的无限遗憾……

回忆着自己所敬重的皇上的做为,赵匡胤似乎有些知道自己当上皇帝后该如何做了,那就是亲民爱民。他走出了中军大帐,《宋史·本纪第一》载,赵匡胤对拥护他的将士们说:“如果你们能听我的号令,我就当这个皇上,如不听,那就算了。”在众将表示都肯听他的命令后,他说:“太后、主上,吾皆北面事之,汝辈不得惊犯;大臣皆我比肩,不得侵凌;朝廷府库、士庶之家,不得侵掠。用令有重赏,违即孥戮汝。”他说这番话潜台词是,改朝换代,虽然都说是天命,其实在于人心的向背。如果我们回开封,能约束好自己的部队不掠略,不扰民,就能得民心,这个政变就能成功。所以他说,你们搞政变,无非是图个富贵。如果你们不抢不杀,日后我定重赏你们。如果纵兵抢掠,就得杀你正法。众将官表示服从赵匡胤指挥,唯他令行事。这时,赵匡胤穿上了黄袍。

§§§第二节 为内和不惜舍大将

赵匡胤大军回师开封,秋毫无犯,后周政权和平过渡,让于赵匡胤。该年正月初五,赵匡胤宣布建国。因赵匡胤任节度使的地方是宋州(今河南商丘),便将国号叫了“宋”。

当了皇帝第一件要考虑的事是如何坐稳龙椅。唐朝边将兵权过重,最后导致朝代灭亡的教训就发生于五十三年前的天佑四年(公元907年),现在谈起来仍历历在目。这让赵匡胤睡不好觉。《宋史·赵普传》上记载,在正月里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宰相赵普刚上床睡觉,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赵匡胤一行站在了雪地中。他迎进了皇帝,问皇上有什么事非要在大雪天的深夜里出来。赵匡胤回答:“我睡不着呀,除一张床铺之外,其他还是别人所有,所以才来找你。”当时赵匡胤的焦虑由此可见一斑。

赵普是个文化不高的好宰相。他幼年读书不多,但后来手不释卷,有空就读书,还拜河洛儒学大师聂崇义为师,学识不断长进,最后达到了博古通今的境界。他传世至今的一句学习体会是:“半部《论语》治天下。”意思是说,孔子的论语读了一半就可以治理天下了,如果全部读完了那会是一个什么效果呢!

赵普也是一个直臣、忠臣。他推荐了一个官员,但宋太祖赵匡胤不同意用。不用他再上奏,赵匡胤气得把他的奏章撕了。他不愠不火,把碎纸一片一片拾起来,回去拼贴后再奏,一直奏到赵匡胤看了他的奏章,明白了他为什么要用此人的意思并任命了此人才罢。还有一次,有官员有功该升职,但赵匡胤出于个人好恶就是不肯提拔他。下朝后赵普来到赵匡胤身边,仍请求赵匡胤提拔此官员。赵匡胤恼火地说,朕就是不提拔他,你能把朕怎么样?赵普回答说:“刑罚惩治罪恶,奖赏酬谢功劳,这是古今的普通道理。况且刑赏是天下共有的刑赏,不是皇帝一个人的刑赏,岂能一个人专有,喜欢时一个样,恼怒时另一个样呢?”赵匡胤没有话说了,气得一转身回宫了。赵普就跟着,一直到了宫门口并就这么站着,最后赵匡胤同意了他的要求他才回去。

现在,赵匡胤在夜深人静时,来找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大臣商量朝廷的大事了。他问****:“天下自唐末以来这几十年,帝王换了八姓,战争不息,百姓肝脑涂地,这是为什么?我想消除这种干戈不息的状况,让国家长治久安,有什么办法呢?”赵普回答:“唐末以来,战斗不息,国家不安,其原因无它,只因节镇太重,君弱臣强而已”。于是赵普提出了将禁军最高指挥权一分为三、统兵权与调兵权分开等措施,并出了一个历史上著名的“杯酒释兵权”的主意,和平地解决了将权过重的问题。

一般人以为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只用了一次,其实是用了两次。

第一次是建隆二年(公元961年)七月,宋太祖依计宴请大将们宴会。会上假借酒喝高了诉说了自己睡不着觉的苦衷:“假若不是你们的力量,我哪能当上皇帝。你们的功劳真是太大了。然而做天子真不如当节度使快乐。我天天担心黄袍加身的故事会再发生在另一个什么人身上。”众将听了皇上这话都心惊肉跳。赵普指点他们说,你们还不如向皇上告病假回乡,交出兵权,皇上自然不会疑心你们,你们就会有不尽的荣华富贵享受,何乐而不为呢?于是,第二天将军们纷纷递上了辞职书,交出兵权,回乡享受去了。

第二次是开宝二年(公元969年)十月,宋太祖再度设宴招待几位掌握有重兵的节度使。酒酣中,宋太祖对节度使王彦超等说:“卿等都是国家功臣宿将,戎马一身,本已辛苦。如今还不辞劳苦驻守大镇,实非朕优待贤士之本意。”当年愚钝拒绝过赵匡胤的王彦超这次不愚钝了,他一听就理解了宋太祖话中之话。他马上说:“臣本无勋劳,久冒荣宠,今已衰朽,乞骸骨,归丘园,臣之愿也。”他一带头,其他节度使不愿意也没有办法,第二天全部交出了兵权。由此,朝中无大将,边镇也无了大将。

宋朝,从太祖赵匡胤开国就如此解决了君弱臣强的问题。在杯酒释兵权后,得到的一个好处是,宋朝各朝代内部是和谐的,皇权一直是高于相权、将权的,经济也一直是发展的,文化也是辉煌的。但付出的代价是,国少良将。遇战事,将领是临时派来领兵的,不能与士兵相熟相知互相信任,不能在军中树立威信,当然打仗就败多胜少。在对少族民族的战争中也老是吃亏,老是赔款。

§§§第三节 守内虚外

宋太宗赵匡义是赵匡胤的弟弟,在史称“斧声烛影”的疑案中接班做了皇帝,为宋太宗。他当上宋帝后,一度很有雄心想收复燕云十六州。无奈在太祖皇帝造成的无大将的国运下,他一事无成,最终只好奉行起“守内虚外”的政策来。此政策最后一直沿用到北宋的末朝。

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六月宋太宗赵匡义(为避太祖讳改为赵光义)进军燕京(今北京)。但他首战败北,在与辽军大战中,竟身中两箭,乘着驴车才逃脱。史载宋军丢弃兵器、印符、辎重无数。当时朝廷一度以为宋太宗阵亡了,已在谋划另立皇帝的事了,他却回来了。不过在宋太宗败绩之时,山西雁门关却传来了捷报:大将杨业以少击多,取得了成功。

杨业就是戏曲、小说《杨家将》里的杨老令公。

杨业是麟州(今陕西神木县北)人,父亲杨信是五代时抗辽名将。后汉时,杨信乘天下大乱,占据了麟州,自称刺史。后汉皇帝刘知远也就任命他掌管麟州。

杨业在父亲的熏陶下,自小练就一身好武艺。二十岁后,杨业先在后汉,后又附于后周,最后成为北汉有名的战将。

公元979年,宋太宗兵临太原城下,杨业随北汉归降北宋,北宋由此得到一员重要的战将,但北宋没有重用武官的习惯,给杨业的官品为五级,已大大小于他在北汉时二品节度使的官价了。

同年,杨业被调至北宋大将潘美手下。潘为三交都部署,杨业为代州刺史兼三交驻泊兵马部署。代州和三交都在山西,为抗辽前线。形象地说,潘美此时为抗辽总指挥,杨业为前线指挥官。

第二年,辽军犯雁门关。辽兵当时有十万,而杨业手下只有几千人。不过杨业凭着自己地形熟和非凡的勇气,从代州北面的西陉寨出发,走小路绕到雁门关的北口,突然出现在了辽兵的背后。五十多岁的杨令公挥大刀冲在第一,军士各个努力争先杀敌。辽国驸马萧多罗被杀,马步军都指挥使李重诲被生擒。杨业一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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