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爷被扶进屋里躺下后就没了兰漪什么事,她也就自觉自愿的灰西苑去了。这其中自然没有人会去阻止她,或者找她什么茬。毕竟今天这事还真不好说到底有没有做好,所以聪明的丫环下人们都没有对这位牡丹姑娘甩脸子。
兰漪一路顺利的回到了西苑,戚大娘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拉着神智有些不清的女儿等在后门口了。
这春日的夜晚还有些凉意,天空却是绮丽的黛蓝,几颗星星缀于其间,配着王家大宅典雅的格局,倒也真显出了那么一点诗情画意来。
只是兰漪三人此刻却根本没有那些多余的心情,因为与兰溯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可是她人却还是没有出现。
兰漪搓了搓手,看看主院那边,又呼出口气使劲跺了跺脚。呆呆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渐渐散开,戚大娘走到她身旁,“牡丹姑娘,怎么人还没到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突地从主院那边炸开好大一声响。兰漪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接着脑袋就被人一摁,拖着跑了。
兰漪原本还以为被人发现她们跑路,王少爷带人来抓她了,刚要扯嗓子喊,就听见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我。”
这两个字含义非常深远,但说出这两个字的人一般都是与自己相熟的人,因此兰漪在第一时间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忍不住颤声道:“司马青衣?”
兰漪极少会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司马青衣,在这危急关头竟然会这么叫出来,顿时让司马青衣一愣,随即他恢复冷静的模样,对跟在身后的戚大娘道:“跟我来。”
这时,整个王家大宅的下人护院们都被惊醒,一支又一支的火把点燃向着主院的位置聚拢。
兰漪看着那边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样子,担忧道:“小溯还在那边,你快点去救救她。”
司马青衣略一迟疑,兰漪却已经挣开他的怀抱跑了出去。然而她只跑了几步,就被地上突如其来的震动所绊倒。司马青衣趁机奔过去捞起她扛上肩,“不用担心,赵兄自然有办法。”
说完,就带着戚大娘两人从后门离开。
一路上兰漪对司马青衣又打又骂,司马青衣生生受了。好不容易回到暂时栖居的客栈,远远的却看见一群官兵将那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司马青衣连忙拉着戚大娘两人躲进一条偏僻的小巷,静静观察那边的动静。
客栈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一脸忠厚老实的模样。此刻看着这么多的官兵围过来,早就吓得脸色苍白,连身形都有些不稳起来。其中一个领头的就拿出几张画像,“可见过这几个人?”
老板仔细看了下那画中几个人,一人容貌秀美,一人脸庞微胖,正是戚大娘母女。那老板自然是没有见过他们,摇了摇头。领头的又扬了扬手,拿出另外两张画像。那画像上画着两名女子,一人清颜绝丽,一人英姿飒爽,虽然画师的功力还有些不足,但还是可以看出画像上的两人就是兰漪兰溯。
司马青衣看了看身后三人,“看来客栈是回不去了。”
兰漪一把抓住他,“那现在怎么办?小溯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说着使劲拍打着他,“都怪你都怪你,要是小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找你拼命!”
司马青衣只是抿紧了嘴唇并没有说话。兰漪原本还想要说点什么,但看他一脸忍耐的模样,只好闭嘴。这个时候正好有一队官兵从旁边走过,几人连忙回身紧贴在巷壁上。待人走后,司马青衣这才看向三人。这么一看,就见戚大娘神情焦虑,不由看向一直被她死死拉住的女儿弱柳。
戚弱柳脸色极度苍白,汗水流下来让头发紧紧贴住了脸颊。她看起来非常虚弱,全身颤抖不已,非常狼狈。
司马青衣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兰漪一看,脸色一变,“糟了,她这是毒瘾发作了!”
“毒瘾?”司马青衣一脸不解,“什么毒瘾?她中了什么毒?我这里还有几颗大还丹。”
兰漪摆着手,“别白费力气,那些都不管用。”她看了看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戚弱柳,道:“看来我们现在应该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才行。”
司马青衣沉吟片刻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等那些官兵走了之后再入客栈。”
果然,那些官兵没有多久就撤兵离开了。他们前脚刚走,司马青衣后脚就带着三人偷偷溜进了客栈。
客栈中,赵毓从早上开始等,一直等到黄昏都没有看到兰溯回来。虽然知道兰溯武艺高强,性格沉稳,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一想起兰溯可能是迷失在了什么地方,他就觉得心里焦虑得犹如火在燃烧。但是在还没有搞清楚这个地盘属于哪个势力的时候,他并不适合现身。所以他只能一直故作淡然的在客栈中转来转去。
突然窗子从外面被人轻轻扣了三下,他先是一愣,接着马上扑到窗边打开窗子,外面立刻跳进来几个人。赵毓定睛一看,这不是兰漪和司马青衣么!
“是你们。”赵毓皱皱眉看到了他们身后的戚氏母女,不由疑惑道:“她们是……”
不等司马青衣回答,兰漪已经一把抓住赵毓,“快去救救小溯,小溯她还在王家大宅里!”
赵毓一惊,心里顿时慌乱起来。但他毕竟不是一般人,很快就恢复过来,看向司马青衣,“司马兄,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青衣苦笑着摇摇头,“我原本只是跟着兰漪去的,去了之后才发现那个王家大宅非常不简单。我在一个地下室里发现了许多近两年来在江湖中失踪的少女。我原本正要把他们放出来,想不到那宅中竟然来了个非常棘手的人物,只得作罢。所以最后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想你求助。至于兰姑娘……”他看了一眼赵毓的脸色,发现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不自觉有些发寒,“兰姑娘应当是遇到了那个非常棘手的风先生。”
赵毓看向他,“那个风先生是什么来历?”
司马青衣顿时觉得身上有两股犹如实质的目光盯住,头皮有些发麻。这种感觉从一个几乎可以算作没有什么武功的人身上传过来,连他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着实让人有些费解。但司马青衣还是忽略了这两道目光的灼热性,只是很平静的说道:“我这次来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追寻少女失踪案件。经过我的调查,这些少女最后都被偷偷运送到了这里。而那个风先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这里来小住几天。我原本想要去试探一下那个风先生,但是他实力实在太强太危险,我只好从其他地方下手查起来。这么一来,我就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那个风先生根本不是中原人!”
“这王家大宅与这个不是中原人的风先生接触,还抓那么多少女,到底在卖什么关子?”赵毓用手撑住下巴慢吞吞说道。
“不会是谋反吧。”兰漪突然插话进来,“我听戚大娘说的这个逍遥散其实根本就是大烟嘛,这种东西用来控制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不过了。”
司马青衣听到兰漪这么大胆的言论,一下子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兰漪白了他一眼,“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电……电视是什么东西?”司马青衣忍不住问道。
兰漪“啊”了一声,猛的醒过神来,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看看其他几个人都看着自己,连忙摇头,“电……电视就是那个什么……额,我家乡对话本的另一种说法啦,别这么大惊小怪。”
“这么奇怪的称呼还真是少见。”赵毓若有所思看了兰漪一眼,司马青衣连忙站到他面前,有意无意挡住了他的视线。兰漪从司马青衣背后露出一张脸,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少见多怪。”
三人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戚氏母女。突然那戚弱柳尖叫一声,一把将戚大娘推倒在地就朝着赵毓扑了过来,“给我药……快给我药,给我药,求求你给我药!”
赵毓与戚弱柳四眼对视,只见那戚弱柳双眼布满血丝,状似疯狂,瞳孔却黑沉呆滞,看起来不像是个活人。他顿时一惊,立刻回想起来当日死在王府中的孔一君。他大喊,“快点把她绑起来,别让她伤害到自己!”
兰漪这才回过神来,“糟了,她毒瘾犯了!”
司马青衣连忙冲上去一指将人点晕接在手中,“现在怎么办?”
赵毓道:“绑在床上吧。”说着他又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哭得肝肠寸断的戚大娘,缓缓道:“现在我们应该先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位夫人可以向我们说说具体情况么?”
戚大娘渐渐止住哭声看向赵毓,便将与兰溯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只不过说完以后,赵毓就一脸沉思的模样,看起来非常高深莫测。戚大娘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赵毓道:“江湖中姓戚的并不多,但是不巧,在下刚好认识这么一位。敢问这位夫人与戚大师是何关系?”
戚大娘吃了一惊,随即看向赵毓的目光隐隐带上了几分戒备,“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毓叹了口气,“夫人不必惊慌,容在下先自我介绍。在下姓赵,在家中排行第八,数年前与戚大师也算有过一点交情,夫人大概不记得在下了。”
戚大娘看着抬起头冲自己微笑的青年,猛的瞪大眼睛,“是你!当年那个八……”
赵毓飞快的接过话,“正是在下,夫人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