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抹青衣,配方都是不同的,配方不同,自然解药的配置也会不同,一旦用错了,反而会促使毒性加剧,中毒者会死的更快。”
“你给冰泉下的青衣,配方是什么?”
麒麟脱口问出,眉目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那些担忧,令章帝看的清楚,嫉妒非常,当即就狠狠的掐起旗麟的下颚,质问道:“这个同你什么关系,旗麟可要认清楚现下你的身份,你是朕的皇后,是穆梁国的皇后,听清楚了吗?”
旗麟错愕着章帝陡然展现出的暴怒,怔怔的良久,见章帝松开了手,她言:“我不是自愿的,都是给你逼得,求求你给冰泉解药吧,如此,我便真心臣服与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旗麟的哭诉,着实刺痛了章帝的心,却又诱惑非常,这令后者开始徘徊,沉思良久,言:“朕讨厌你这副嘴脸,你听着,朕于公于私都不可能救万俟冰泉,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章帝……”
旗麟失落极了。停了良久,她赌气道:“你若不给他解药,我也不会将解药服下,我自是会同冰泉上穷碧落下黄泉,生不能长相守,死也要长相守。”
章帝怒气骤升,两只拳头紧握着咯咯直响,遂大喊:“来人。”
旗麟眼见着几名宫女出现在自己眼前,遂听得章帝言出:“给朕按住皇后……”
“你……不要……”
旗麟开始挣扎,似乎是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结果正如自己所料,他果然是强行把药灌入了自己口中,待了解她将药服下,章帝才命人松开了旗麟,命人退下。
哭泣声随即响起,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章帝曾今也曾有过。该是父亲死去的那一年吧,他刚好十四,因为体质的关系,不曾婚配,同龄的几个王子已然是妻妾成群,独独他,一个人孤独的同母亲生活在一起,过着被人鄙视的日子。特别是余林诗的母亲,常以各种理由来羞辱他的母亲……
“救救他,救救冰泉,求求你,求求你……”
旗麟哀求着,她竟是那么无视自己从床榻上跌下,只顾得爬向章帝,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袖祈求着。
“知道吗?你越是如此,朕就越是不会救他。你当真是个蠢女人,不知道男人的嫉妒也是会害死人吗?别忘了,朕同万俟冰泉可是情敌,朕怎么可能回去救他,特别是,看到心爱的女人为情敌求情,若你是朕,你会怎么做?”
“若我是你,我一定救他。”
旗麟仿佛只听到了最后一句,前面的种种她似是都给忽略了。
章帝仰头一笑,泪水蕴在眼角,随即下令:“将皇后软禁于宫中,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探视。另外,宫中的利器都要收起,窗户加栏……”
‘他竟堵死了我所有的退路,连死的机会都不给我,他真是太过分了……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天脊皇宫。眼看着天脊国君奄奄一息,万俟清风终究是决定要代皇兄去死。最后一夜,他选择同路千金度过。
“王爷。”
“你身怀六甲,快些坐好。”
如此的温馨,如此的温柔,远不像叱咤风云的尤清尘。
“嗯。”
路千金非常受用。
由于时间紧迫,万俟清风将该交代的全部交代清楚,路千金很快就傻眼了,方才升上心头的喜悦一丝都没得,转为无尽的担忧和挽留:“王爷,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听话。本王相信本王不会看错人,你完全有能力管理好华音阁。照顾好你我的孩子。”
这等决绝的诀别,令路千金悲从心生,言:“旗麟不是在穆梁皇宫吗?章帝对她那般喜爱,她不应该能够弄到青衣的解药吗?”
“章帝不给。”
“她不会去偷吗?”
万俟清风冷冷的闭目,言:“她不是杀手,没有一丁点功夫,况且,青衣的解药是单方面配置的,如果服用了别个青衣的解药,皇兄会死的更快。她已死相逼反而被章帝软禁了起来,想来章帝是要定了皇兄的性命,他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卑鄙。”
路千金很是失落,言:“总之我不会让王爷死去。”
这话留的很有玄机,路千金该是猜到了吸毒的时间,很淡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或是想要为万俟清风留下些什么念想吧。
面对着路千金柔弱远去的背影,万俟清风鼓足勇气的离去,这一刻,他的脑海没有旗麟,独有一个路千金。待向华音阁众高手说明自己闭关,由路千金代管华音阁之后,他便匆匆感到天脊国君的寝殿,来到万俟冰泉的床边坐下,一语一语的说着:“皇兄,纵然你我为同一个女子挣扎过,但臣弟从不曾恨过您,您永远都是臣弟的皇兄,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亲骨血。所以,无论如何,赴汤蹈火也不惜,臣弟一定会救你。”
或是隐隐约约的听明白了言语,万俟冰泉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的挤出一句:“不可以。”
但是,万俟清风不会听他的,很是执着的将内力冲入了其的体内,随着一波一波温热的气流涌入,万俟冰泉只觉得身体里是波涛汹涌。
寝殿外,高庸拦下了路千金:“风王妃,您不能进去。”
“我只想看着王爷。”
路千金言语温和,不带任何的凌厉,自是示意高庸跟她走到了一处角落。遂听得高庸说道:“王爷有云,特别是王妃,不得入内。”
路千金听罢,闭目良久,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随即一手将高庸打晕,悄然进入寝殿。
正在运功吸毒的万俟清风感觉到了第三人的进入,收起一分内力投向目光,当看到路千金时,他一惊,以为她会出手阻挠,却发现她呆在一边,只是静静的看着。
良久。
万俟清风对路千金彻底的放下心来。却不曾想,在不肖多时后,他感觉身体的内力被封了起来,整个人僵硬了,故而诧异的凝目看向路千金,后者淡笑,说道:“王爷可以有很多王妃,将来会有很多的孩子,但路千金,只想拥有王爷一个。”
原来,是路千金点了万俟清风的穴道。后者被移到了一侧,路千金则接替他为万俟冰泉吸毒。
女人的爱,可以到舍弃亲子,万俟清风不知道路千金她要下多么大的决心。这一刻,他的心因路千金而痛,是那么的清晰明了,泪水运转在眼眶,偶然的对视上路千金回过来的目光,他看到她在幸福的微笑。
是的,这一刻路千金是幸福的。究竟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她不清楚,她明白的是,从今天开始,她会扎根在万俟清风的心里。
她的想法没有一丝的错误,确实如此。往往遗憾与愧疚,会深深的埋藏心里,永生不忘,至死不渝。
次日,朝霞映红了半边天,似乎也在为得不到爱,却为爱而死的人儿哭泣。万俟清风的穴道顺势而解开,他自是匆忙的来到倒地不起、奄奄一息的路千金身边,将她揽入怀中。
路千金有千言万语,奈何身体力气如斯,她唯有凝目相望,牢牢的记下这个这辈子她唯一真爱的男人。而后,淡淡的笑了,微笑的闭上了眼睛。
“千金!……啊!”
如此刺耳的喊叫声,痛彻心扉的刺出,将万俟冰泉唤醒。他侧目恰看到了万俟清风哭泣着悲鸣,自是娓娓的闭上双目静静的聆听着,他会将悲痛记载心里,会将章帝万劫不复。
“章帝,我杀了你……”
万俟清风一如天脊国君心里的想法。
高庸等伺候的人耳闻寝殿内的声音入内,见路千金惨死的模样,神露同悲。双腿间流出的黑血、干裂的嘴唇、皮肤,这就是青衣的威力。
“传朕口谕,风王妃忠孝仁义,实乃端庄秀慧女子,追封护国延续夫人,葬皇陵。”
“是。”
万俟冰泉的声音虽然颇小,但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足以让每一个人听的清楚。
“谢皇上。”
万俟清风回过一语,抱起路千金离开……
三日后,风光大葬,白色充斥着整个王府,万俟清风失神的守在生前二人曾同床共枕、翻云覆雨的房间,一遍一遍看着属于路千金的一切,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王府的总管莫成将此事禀报给了天脊国君,后者来看了看,言:“再过四日,他便好了,内心的悲痛唯有发泄出来,风才能够心里好受些。”
“是。”
果然,四日后,万俟清风好转。吃好睡好,仿佛没有发生过什么悲痛一般,他着手开始管理血冰堂,从而将血冰堂归入华音阁。另外,命人雕凿了同人大小的路千金塑像,时时放在自己卧室。
软禁的日子,旗麟一抹笑意都没有闪现出来过。章帝又是搭戏台、说书、杂耍,奈何旗麟就是不吃这些套路。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面对章帝的询问,旗麟只是冷冷的射出一束光,不言不语。
“你……”
章帝气的拂袖,遂言:“七日之期已过,万俟冰泉必死无疑,就算是他不死,死的人也会是他弟弟。旗麟就不要这么为难自己了。”
‘冰泉死了……’
这种不争的事实,着实刺痛着旗麟的心,从而诱发一个可怕的念头展现在心头,眼中的恨意油然而生,遂沉思了许久许久,而后鼓足勇气对章帝言语:“我要见西门吹雪。”
“见他作甚?”
章帝疑惑。
“妹妹见哥哥也不可以吗?我还有个名字,叫西门吹鳞。”
旗麟一脸的严肃表情,章帝狐疑的看了她良久,当看到她因为良久得不到回复眼中闪烁出的伤感时,他妥协了,靠近旗麟,一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说道:“好了好了,朕依你就是。”
‘只要能抛开万俟冰泉,她见个西门吹雪又怎么样呢?’
章帝心中自是这样打着小算盘,他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如此的洒脱,可是要用举国来交换的。
路千金头七之日,万俟冰泉驾临王府,言:“朕有个想法同风说。”
“皇兄请言。”
“没有谁比麟儿更方便杀掉章帝了。”
万俟清风一想,言:“臣弟明白,皇兄是想顺道试探一下,旗麟的内心是否对皇兄依然。只要她得知了皇兄的死讯,她若爱皇兄,必然会手刃仇人。若不然,她便是变心了。”
“嗯,还是风最了解朕。”
自从旗麟言说要见西门吹雪之后,章帝便令出雪庈国,信中写明只要西门吹雪来穆梁皇宫,穆梁国就同意出兵合力对付天脊国,若不然,穆梁国就出兵攻打雪庈国。家族的两大镇国公主都死去了,正果国家自然是薛青明为大,若不是西门吹雪贵为大将军,担负着保家卫国的职责,唯有他才能够与天脊国的大将江射抗衡,若不是朝中无人可用,他一定杀定了西门吹雪。
如今大战已发,西门吹雪在前方迎敌,薛青明舍不下一国之君的权威,所以,他只能借故薛青冥月公主为穆梁国所杀而拒绝西门吹雪前往穆梁国。
这一点,西门吹雪已然猜到。
章帝得到回应,愁心而起。如今已是四日后的夜里,章帝单手抵着头,愁闷的附在案几上,油灯又添了些油,恍惚间,见到一抹淡蓝色的身影来到了身边。
不错,此人便是旗麟。
“我做了些好吃的,你吃吧。”
旗麟放下食物作势边走,恰被章帝一手拉住了衣袖拽入了怀中,旗麟怒言:“放开我,不然我再也不理你。”
这话实在是太管用了,此话一出,章帝就没有动作了,乖乖的放旗麟出怀。
旗麟一脸不快的整了整衣服,言:“快吃下,冷了就不好吃了。”
面对这旗麟的背影,章帝笑了,自是觉得受宠若惊,执起白瓷碗,当看到是鸡蛋炒红萝卜配米饭的时候,她脸色顿时一僵,言:“皇后……朕对红萝卜过敏。”
“就因为这样,所以才要吃,没准你身体的怪毛病就和没吃红萝卜有关。”
“这是什么逻辑。”
旗麟微微一笑,这一笑,可是有着勾魂的意味,义正言辞道:“本宫的逻辑。”
后见章帝一脸的哭色,又开口叫身边的公公,旗麟当即拦下,遂将已然入门的公公赶住,而后对章帝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当然,也为了我……我不想每次和你过夜,第二天浑身是伤,很痛,真的很痛的。”
“还有,我要你吃红萝卜不是没有一丁点的根据的。我问过户太医了,他说吃红萝卜对身体好。”
见旗麟言语间,泪水都快出来了,章帝一阵心软,遂听得旗麟言说:“点头。”他就木讷的依着做了。
“太好了,你答应了。”
旗麟一阵开心欢舞。
“什么我就答应了……”
章帝一遍一遍的啧啧着,还是旗麟的突然来到身边,端起碗挖出一勺来喂向他才将他惊醒。
“皇后,我真的……”
“君无戏言,你都答应了嘛,就算这个时代女人地位卑微的要死,好歹你对我有情,所以,可是得对我遵守承诺,不然,万一我和你学习,以后对你说的话反反复复的没有一句实话,你可不是要难过死,所以……乖!”
最后这个字落地的同时,旗麟眉眼猛然上提,可是十足的挑逗魅惑。
章帝叹息了声,算是认栽了的表现,言说道:“你这个女人。”
“乖。”
结局很悲催,章帝在旗麟的温柔炮弹下一点点的将红萝卜吃的精光,而后便是恐怖的上吐下泻,整个人几乎都要虚脱了。
“你还好吧。”
旗麟恰恰在等着章帝出恭完毕。章帝当即回复:“我还没完。”
“哎哎……”
眼见着章帝又进入了,旗麟婉儿一笑。
“陛下。”
章帝耳闻身边太监的声音,轻轻的摆摆手,言:“这还是第一次,若今后日日如此,想必朕不日就驾崩了。”
“陛下,你说娘娘会不会是故意的?”
章帝听罢,当即喝令:“来人,拖出去,二十大板。”
“陛下,陛下,是奴才失言了,奴才知错了……”
求救声可是换不回章帝回心转意,章帝自是怒气中烧‘皇后好不容易为朕考虑,竟然被这帮奴才如此误会,纵然朕心中也有疑虑,但这种话是可以明着说的吗?’
“你怎么还没好,需不需要喝点水或者牛奶?”
旗麟的声音传来,章帝心头自是暖和了起来。
“朕好些了。”
章帝言语着走到旗麟身边,后者只是淡淡的应和了声,随后问道:“西门吹雪,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
章帝心中短叹,言:“现下西门吹雪正与雪庈国交战,不可能这么快的来穆梁见你,若朕强求,只会害的穆梁国更早步入灭亡之路。”
旗麟心头一震,她原本只是想叫西门吹雪来商议一下,如何让他登上雪庈国国君以及如何害死章帝,却不曾想,自己的如此想法,居然还会有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成效。
‘只可惜,过早的被章帝察觉到了。’
旗麟如此想着,机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指责我是故意的吗?”
“不,朕不是这个意思,朕怎么会怀疑你。”
“是,你是不会怀疑我,你却我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哄骗我。”
章帝凝目:“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朕何时哄骗你了?”
“那些大臣的死,你不是打死他们了吗?我怎么昨儿还见他们活蹦乱跳的,你这不是哄骗是什么?”
旗麟反驳着,起眼自是高涨的很。遂听得章帝轻笑,说道:“朕不如此,怎么能够安抚的了你,麟儿,你要明白,朕是一国之君,有很多事情,不是朕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朕所说的他们死了,指的是他们在朕心里,朕只当作他们死翘翘了。”
“你……掩耳盗铃。”
旗麟怒视一眼章帝,拂袖言出一抹典故。
后者自是凝目望着她,想一探她话里的究竟,却看到的除了怒气还是怒气。随即叹息一声,言:“朕会尽快把西门吹雪给你带过来的。但你要答应朕,若有一天,天脊国灭了
穆梁,你要同朕一起逃亡。”
旗麟凝目,问:“还没交手,你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输掉吗?”
章帝点头。然后悻悻然的冲旗麟摆摆手,离开。
这种漠然的背影,旗麟看的,竟不知觉的心痛了些些。这种感觉,令旗麟颇为警觉,纵然有那么一点不忍心,但一想到万俟冰泉是被章帝害死的,她的心就会僵硬起来,为夫报仇,就是她无法放弃的使命。
不肖十日,西门吹雪来到了穆梁皇宫。正殿上,他义正言辞的与章帝说道:“陛下如此,可是自掘坟墓。”
章帝沉默,他了解西门吹雪话里流露的意思,言:“麟儿要见你,若非如此,朕岂会如此。”
“她……”
西门吹雪可算是明白了什么。遂问章帝:“她见我作甚?”
章帝摇头,他当然不相信旗麟是想这个哥哥了。
西门吹雪也是心中猜测万千‘莫非,她是真的认出我是邵华了。麟儿,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伤害你,但是你可要原谅邵华哥哥,若不是记忆受到了损伤,我岂会不知你是何人,就那么残忍的对待,竟将你拱手让给别个男人,你过的好吗?’
会面的时间定在午后的雨花台。
“旗麟。”
西门吹雪是那么的望而却步,他自是知道,他都对自己相爱的女子做了些什么蠢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