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自然第二日一早就不愿起身,梓兰来禀了几次,十三爷让人来请,都让我以困乏推了。预备将言而无信执行到底!可是,渊清却请来的桂嬷嬷,嬷嬷一进门就令梓兰去预备洗漱水,她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的唠叨我,而是软声细语的拉我起身。“福晋已经知道了,让奴婢告诉小姐一声,今儿天好,小姐在府里的闷了,同十三爷出门走走也好,晚膳前回来就成!”
暗暗叫苦,舒舒还是知道了,可是她真的不怪我?总觉得在这府里好像就被人牵扯着往前走,当初以为一切都很容易,包括如何躲避选秀,而如今瞧来,上至舒舒,下至渊清,每一个人都是一个陷阱,而我必须选择往前走。
嬷嬷没有为我梳旗头,还是同在家时候一样只是绾了发辫,自然身着一身湖蓝的马面褂裙,雀儿的绣纹很精致,团在花团之间,嬷嬷说这是个好意头。我已经不愿意去问这是谁的安排,就算不问也知道。
随小厮出门,路经舒舒的房前,门还是合上的,但我知道舒舒定是起身了,或者早就起身了,只是她不愿见我,因为与十三爷同游的资格只有她有。小厮礼貌的催促两声,提裙往舒舒的门前去,轻轻叩门,我知道她定然是在听的,“姐姐,我出门了!”等了片刻,没有听见门里有什么响声,叹息一声随小厮而去。
“你晚了。”一出门就瞧见门口那架马车上,一个男子一身月白,一手持鞭坐在车架上,看见我来笑笑的说了这样一句。
“奴才来晚了。”上前一蹲身,“奴才给十三爷请安。”
“走吧!误了些时候,赶路要快些。”十三爷一伸手要拉我,瞧了瞧他伸来的手,想也没有多想,抓住车框上了车。“今日出门在外,若是一口一个十三爷的叫着也不方便,往后唤我十三哥可好?”
马车开始晃动,开始往热闹的地儿奔去。他的话我听的分明,却不敢应承,跨越身份的称呼,不该是我能唤的。我沉默,十三爷又询了一声,“十三爷是如何尊贵,奴才如何敢放肆,还请十三爷饶了奴才。”
十三爷哈哈大笑起来,“我却不知道你何时变得这样规矩,就如此说定了,无旁人的时候你爱如何唤随你,出门在外就听我的。”
我哑然,又是这样,昨儿是,今儿还是。遇见他似乎是我的劫数,不是仓皇逃跑,就是只有听命的份儿,哀叹已经不能解我的困苦了。索性将所有的目光移到窗外,看着外面的景不断的往后推移,听着人声从热闹到寂寞,我有些慌了。撩了帘子,看外面的十三爷靠在车架上,一副悠哉的模样,“十三爷,咱们到底是要去哪儿?”
十三爷回头瞧了瞧我,一脸好笑的瞧了我一眼,不但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扭头继续看着前方,还狠狠的抽了一下马屁股,马车开始猛烈的颠簸起来,一个不稳,一个趔趄又摔回了车厢里,有些气闷。挣扎着又移到车框处,探头瞧他的侧脸。想了想又唤了一声,“十三哥?”我的妥协换来他的答案,却是神神秘秘的说只片刻就到,还说那里是个有趣的地方,我必定会喜欢。
无奈的坐回车厢,嘴角却挂上了笑,这人竟然是个孩子气,车架上的人又说了一句,“怎么?是怕我把你卖了么?”
“不怕,若是把我卖了,怕姐姐头一个不依。”
“哦?”一路洒下他的笑。
他是个很爱笑的男子,或爽朗,或温润,没有见过他蹙眉,这样的人若不是出生帝王之家,若不是舒舒的夫君,或者不是身边妻妾成群,兴许,我也会误以为是我的良人。不过,好在有这些,否则如何能保持清明。
车架停下的地方是一片竹林,感觉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往外一瞧原是一片的翠绿的竹林,风吹过的时候竹影晃动,沙沙作响,很有意境。“到了。”十三爷伸手给我,这一次我没有拒绝他,任他扶着下了马车,环视四周,“如何?可喜欢?这里竹成林,是雅士们好来的去处。”
“为何都偏好竹?雅士瞧竹的性,我却觉得竹子霸道,你瞧竹林里可有旁的树木?”我执意要与他对着说。
十三爷频频摇头,说我是歪理一堆。若是让夫子听见定要被我气死。我却说他迂腐,何必跟着旁人说道,竹虽好,性虽直,可也不必人人都喜欢,世间万物皆有灵性,有益必定有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