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桂香现在越来越觉得她眼下的日子真的蛮爽了,而且她还自觉自愿地去做了周晓平的野餐,事实上,她并不喜欢和周晓平做那种事,周晓平毕竟年纪大了,做起那种事来就好像癞子头上的头发,只是摆个样子罢了。
他们的关系是若即若离的,需要的时候周晓平就会给她打电话,把做过的那件事再重复一次。何桂香本来不甘心这样,但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确不年轻了,周晓平对她的身体感兴趣,只是相对于周晓平那样年纪的男人而言,她在他面前当然还算是年轻的,****保持得不错,但事实上精神和肉体已经松垮垮的了,她和周晓平做时候,她只想证明她已经松垮垮的身子竟然每做一次可以换来三千块钱的收入。
这就非常不错了。
可是,在对付了周晓平之后,对王十五就没有什么感觉了,可偏偏王十五那个****的下岗之后赚钱不行,在那方面却是骚瘾极大,一到了床上只要不是何桂香的经期他就要和她做,有时一个晚上他甚至要做两三次,在没有周晓平之前她就已经有些受不了啦,现在有了那顿野餐她就更受不了王十五的折磨了。有天晚上为了做那事,两人甚至在床上打了起来,后来还是何桂香拗不过王十五让他做了,但她一点激情也没有,像一个局外人一般想着周晓平,当然她不是想周晓平这个人,而是他口袋里的那些钱。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王十五发现了何桂香的蛛丝马迹的,你想,一个天天和自己睡在一起的人有了些微变化,只要是一个对老婆认真的男人都会发觉的,于是王十五便开始悄悄地跟踪何桂香,反正他下了岗之后鸟事没有,有的是时间,后来,他终于发现何桂香有了除他之外的另一个男人。
不用说,王十五就知道何桂香傍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他知道的时候,事实上很多人都知道了,胡二爷有两次遇见那个周晓平在黑夜里送何桂香回家。这种事情不奇怪,妻子有了其它的男人,丈夫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他那天在家里横冲直撞的,眼睛从里到外都冒着火,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烧了。见着什么砸什么,把家里砸得稀巴烂。何桂香开始的时候心里还有些紧张,可是看到王十五把家里砸成那个样子,心里就说,他是真的不想过了。可是他为什么不好好问问他自己,他的老婆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睡觉?一个真正优秀男人的老婆会跟别的男人睡觉吗?
于是,她走了,屋子里只剩下王十五一个人,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男人最容易让人耻笑的就是自己的老婆让别的男人霸占了,想当年他王十五在丹山城里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当他在家乡的那堆稻草垛里对何桂香说让她嫁给他时,他看到何桂香的眼睛睁得天大,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当她明白王十五说的是真话时,她一下子就扑进他的怀里,让他的手在她身上摸了个遍。那时,他是木材公司的大干部,而她何桂香只是一个乡下人的野妹子,能嫁给一个端着铁饭碗的人那就意味着终生有了依靠,可自从铁饭碗被打碎了之后,王十五的胆子在何桂香的面前就从来没有豪气过,现在她终于走出了那一步,出去傍老男人去了。
男人,一旦没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一旦没有钱养家糊口,他还能算个真正的男人吗?他们在女人面前只是他们嫌弃与呕吐的对象,或者他们只是她红杏出墙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现在,王十五这块最后的遮羞布她何桂香也不想要了。
而何桂香被王十五这一闹心里倒踏实了许多,事情说破了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她原本是不想让这个家完蛋的,她只是想把日子过好一些,哪个愿意让周晓平那个软沓沓的玩意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的?但王十五既然对这件事放不开,大不了和他离婚,离了婚,她也可以过得好的,有周晓平罩着她,她在“一品”娱乐城打一份工,日子肯定不会比以前过得差。所以,她出了门之后立即打电话给周晓平,说她想见他。
“你知道吗?我们的事我老公知道了。”何桂香对周晓平说。
“这样的事你怎么能让他知道?”周晓平有些埋怨地说。“是你告诉他的?”
“我怎么告诉他呢?我瞒都瞒不过来呢?”何桂香躺在周晓平的身上说,“现在,你说我们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办?况且在我们之间早就说过,我们没有别的纯粹是金钱与性爱的关系。”周晓平说。
“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我?”何桂香问。
“当然喜欢!我这一辈子只和我有感觉的女人做爱。”
“那我以后就全靠你了。”
他笑起来,****地对她说:“那你必须让我满足,你的床上功夫不是太好。”听到周晓平这样说,她的心里就有些不快,床上功夫有什么嘛?不就是比不要脸吗?不要脸的事谁不会?
周晓平快活地叫起来,他想不到她居然这么厉害,只一句话,她在床上就像一个****。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一句哄她的话她居然当了真。一个女人堕落起来真是比谁都快,真应了那句屁话:愈堕落愈快乐。
但周晓平对何桂香要与王十五分手是很快就理解了,一个能干女人怎么会甘心屈服于一个没有什么成就的男人呢?当然,在他心里,何桂香也不是一个能干的女人,问题是一个女人总是爱慕外面的世界,何桂香以前跟着王十五的屁股转,天地能有多大?特别是到了“一品”娱乐城做事之后,那么多花钱如流水的男人能不让她心动?她当然就不会满意过去和现在的生活了。
对何桂香,周晓平觉得就是自己在餐馆里他面前的一盘菜而已,可吃可不吃,饿了的时候可以吃,饱了的时候就不必吃,甚至连看他都不想看。
可惜,何桂香不知道,何桂香以为自己是一盘让他感到色香味俱佳的菜。
这天清早,王十五在院子里大喊大叫,胡二爷刚刚散步回来,见了王十五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急忙喝道:“王十五,清早巴早你在这里吵死啊?”哪知王十五一见他就一把将胡二爷拖住了,哭着对他说:“二爷呀,你可得为我作主啊!”胡二爷见王十五一个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想这****的是不是那个送他老婆回家的男人让他知道了。忙问:“十五,究竟出什么事了?”
“何桂香她偷人啊!和一品娱乐城那个****的周晓平睡在了一起啊!二爷,你说,这日子我还怎么过啊?”
院子里的全出来了,方庆东听了王十五的话说:“十五,无凭无据的你可不要乱说啊!”
“方老师哎,何桂香她自己都承认了。”王十五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你说这女人变起来怎么那么快啊?想当初我们是那么相亲相爱的,现在说变就变了。”
“你这个王十五哎王十五啊!”胡二爷骂道,“当初我就劝你要讨个三心牌老婆,别人看着恶心,自己看着省心,丢在家里放心,你偏偏不听,要讨一个比你小十多岁的花妹子,现在,你下岗了,没有钱供她花了,她不出去找钱,跟着你喝西北风啊?现在知道哭了,当初你做什么去了?”
方庆东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对王十五说什么好?几句安慰的话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力量,责怪王十五,那王十五又责怪哪个?他也不想这样,可事实上就是这样了,他除了哭几声还能做什么?既然不能说又不能帮,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于是,方庆东率先上了自己的二楼,现在他自己一屁股的事还理不清个头绪来,他要想想怎么忍着心里的痛来给苏美玉写那本莫名其妙的书。大家见方庆东走了,正想离开,却看见何桂香走了进来。众人的声音立即静了下来,把目光全聚在何桂香的身上。何桂香却像没事人一样,跟大家打招呼,脸上荡出的笑比往常更亲切了。
“怎么,大家都聚在这里啊?不是在研究什么国家大事吧?”何桂香故意问。
“何桂香,你不要装了,”王十五这下不哭了,站起来指着何桂香的鼻子说,“今天当着众邻居的面你给我说个清楚明白,我们这个家你还要不要?”
“要啊?不要我怎么又回来了?”何桂香的脸上仍然带着笑。
“十五哎,”胡二爷劝道,“既然桂香回来了就算了,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算了哦,现在日子这么难,将就着过下去就算了哦。”
“是啊是啊,”何桂香马上接了胡二爷的话头,“还是胡二爷说话在理,我们两口子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当着大伙的面有些事也说不清。十五,走,进屋吧。”何桂香说完便进了一楼的家。
王十五见何桂香进了屋,知道自己在院子里的这台戏也唱不成了,便也跟着何桂香进了屋。众人见他们两口心平气和地进去了,想想人家两口子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何况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务事,哪个又管得了那么多?所以,大家也都散了,该做事的做事去了,该打工的打工去了,只有胡二爷没什么事,但他好象棋,每天上午他都要去城南公园去找陈麻子去下几盘的,不分出个胜负来是不愿轻易罢手的,但他在离开之时,他还是走到王十五的房门口说:“十五、桂香,没有过不去的奈何桥,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就算了哦。”听了何桂香在里面答了话说:“二爷,你放心去下棋吧,我和十五会听你的话好好过日子的。”胡二爷听了摇头叹了几声也慢慢地踱着步子走了。
其实,何桂香嘴里这么答应着胡二爷,而她心里早已有了主意,那就是和王十五离婚。周晓平已经答应她了,只要她和王十五离了婚,他就把她当二奶养着,她想做事就做事,她不想做事就不做事,但何桂香现在变乖巧了,她知道女人如果没有一点自己的事业,一旦周晓平翻了脸,到时她真的连哭的眼泪都没有,所以,她央求周晓平给她在十字街的旺铺开个服装店,周晓平也一口答应了,而且何桂香也盘算清楚了,只要王十五和她离婚,她还答应给王十五补两万块钱,这些日子以来她陪周晓平睡觉她就考虑到东窗事发之后的安排,那些钱她都没什么动,她早就防着这一着棋了。所以等院子里都安静下来之后,她就对王十五说:“我们还是好合好散,离婚吧。明天我们就去把手续办一下。”
“离婚就离婚,离了婚我也不会做丢人现眼的事。”
“王十五,你******少在我面前放屁了,从现在开始我做任何事都与你无关。”何桂香望着眼前这个她跟了十多年的男人,想起这些年跟他受过的苦与穷,心里气一下就上来了,“王十五,你以为你是谁啊?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下了岗就像一条癞皮狗一样整天缩在屋里不想办法重振家业,你看看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别人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受不了啦,我一天也受不了啦。”何桂香朝他吼道。
“受不了你就去找个那样的老男人?何桂香,我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看上你的?你怎么这么没品味?要找也找一个年轻一点的呢,找个那样的老男人,有什么好玩的?”
听了王十奚落她的话,何桂香疯了一样一下就扑了过去厮打着他,王十五这些天知道这件事之后的怒火也终于爆发了起来,一下就把何桂香打翻在地,何桂香没有想到他居然敢打他,越发疯狂地厮打,而王十五长期以来积累在心中的沉闷,这时开始像火山一样地向外喷涌,他把自己这一生的不幸都归结到这个女人身上了。
最后,王十五把何桂香用绳子绑在了床上,并且用一双臭袜子塞住了何桂香的嘴。
把何桂香绑在床上之后,王十五出门买了许多的菜,回到屋里,他做了一桌色香味俱佳的菜,他还买了一瓶两百多块钱的剑南春酒,然后他坐在一桌好菜前端起一瓶好酒慢慢地喝了起来。他一边喝一边想,如果何桂香真的和自己离了婚,他的这个家就彻底完了,他王十五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以后,再也没有哪个女人要嫁给他这个百无一用的下岗男人了,他的那个在学校读书还不知父母之间这场战争的儿子再也没有妈了,那他王十五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和必要,只有把何桂香留在自己的身边,这个家才有希望他王十五才有希望。所以他喝了几口酒之后从何桂香的嘴里扯掉了那双臭袜子,正想对她说些动情的话,但那臭袜子一从何桂香的嘴里扯出来,这女人便不依不饶地破口大骂,根本不给王十五说话的机会,王十五只得又把臭袜子给她塞上了,然后,王十五对她说:“桂香,说实话,你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我不想让你离开我。我知道我下岗了,我大半辈子都呆在林业部门,那是我最熟悉的一块地盘,离开了那块地盘我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去挣钱,所以,这些年来我就这么碌碌无为地过着,希望哪一天老天开眼,我又重回我熟悉的那块地盘上生活。现在,你既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不怪你,求你看在儿子的份上,看在当初我们曾那么相亲相爱的份上,不要离开我好吗?”王十五说完,把目光紧紧地盯着何桂香,然后再次扯掉塞在何桂香嘴里的臭袜子,这次何桂香不骂了,而是一字一顿地说:“王十五,想要我不离婚,除非红日西升,六月下雪。”
“这是你最后的决定了?”听了何桂香的话,王十五那一刻真绝望到了极点,但他仍然问:“桂香,这是你最后的决定了?”
“对,王十五,我告诉你,这不但是我最后的决定,也是我永远的决定,否则,除非我死了。”
王十五心痛得像刀戳一样,他把那瓶酒全部倒进自己的喉咙里,然后提起放在角落里的那桶平时给摩托车加油的桶,把汽油倒在了何桂香的身上,也倒在自己的身上。
他掏出打火机轻轻一按。
他只觉得火光熊熊,在这初冬的季节里温暖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