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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秀场

大显小学的办公室不单单是办公室,还是秀场。主角不是尚玉,而是性格迥异的老师们。众多老师当中最搞笑的首推尚老师。他,副校长,三十出头,比小柳大两、三岁。已过而立之年,没有半点老成之态。如果哪一天他请假了,大显小学的办公室总会略显清淡,好像炒菜忘了放盐。也不知,他从哪里积累了那么多妙语?小木他们口中的“妙语”在尚校长的思想里属于另一种东西——俏皮话。

当然需要注意的是尚飞的妙语是长刺的,刺在谁身上谁就会不好受。中刺的人很多,尚玉、老王、小柳、小木,唯独老刘是个例外。大显村本村的老师们似乎说话都特别有艺术,一句话能把人等堵得三天不想吃饭。在这种环境下,如果不知道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的话,你简直待不下去。

某天下午,办公室。尚老师忽然抬起头向对面的小木诡秘一笑,“小木,今天下午几节课?”

小木不知有诈,“三节,整整一下午。”

“狗——屁!”随即眉开眼笑。

小木怔住,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却不知该如何回敬尚飞。

老王、小柳已然笑得拍大腿,捶椅子。尚老师再问小木,小木哑口不言。

尚老师得意的开始叙述“狗屁”两字的来历。原来这是东河乡的一位领导高君在教学生的时候经常用的有关“屁”字的词。当学生回答问题不合他心意时,他必然会来一句,“狗屁!”“猪屁!”“驴屁!”之类的话。

现在,尚老师原封不动的搬移过来,居然赢得满堂喝彩。

“哎,老王,过几关了?”尚老师把妙语的刺瞄准了老王。

可惜老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明白尚飞想干什么。“刚过了490关!”

尚老师不失时机的来上句,“猪屁!”说罢,一阵暴笑。

老王看看尚老师,十分无奈。

正巧,小柳刚过了个三星关,自言自语道,“哎,一点办法也没有!”

老王嘿嘿一笑,“驴屁!”

又是一阵暴笑。

小木这时又过了一关,忍不住喊声,“漂亮!”

“猪屁!”、“驴屁!”、“牛屁!”三个“屁”分别由老王、尚老师、小柳处攻击过来。这回,小木不甘示弱,缓缓站将起来,大声回应,“好臭,好臭!”实在呆不下去了,这次“屁战”唯一幸免的就是女老师们。你简直不能说一句话,只要说出来,一个个“屁”就向你轰来。

小木走出办公室,竟又拉开门喊道,“办公室里,牛屁、狗屁、驴屁,全是屁,你们难道也不嫌臭?”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门立刻关了起来,屁弹攻上小木只怕不易。再厉害的言语,我听不见,又怎能对我造成伤害?

此是一例,暂告一段落。下一例更精彩。

时间:上午第一节课之前。地点:办公室。主角:尚老师。配角:小柳、小木、老王、尚校长。

尚老师突然莫名其妙地站起来,一脚踹在自己的座椅上,“‘小学生,讲文明,懂礼貌,你们知不知道?’哎咿咿呀,我们大家一起来!手机铃响了,往起一拿电话,‘喂,昂,老王。******,你吃饭也不请你爷,算毛哩!’你说这是种啥人?”尚老师没有指明是谁,但是老王、小柳、小木比谁都清楚。

顿时,三个人的笑声把铁门震得嗡嗡作响。尚老师意犹未尽,竟然又惟妙惟肖的重新表演了一遍。

笑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办公室红火的程度不亚于过年,似乎都感觉不到这是冬天。火热的气氛骤然冷将下来,好像他们本来就没有笑过,又恢复了一本正经。因为这时铁门开了,尚校长背负着双手悠然地走进来。刚才还是有说有笑,声震屋瓦,现在却是鸦雀无声,静得真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尚校长的目光停留在尚老师身上,“又在说俏皮话哩外?”

“俺们没说,当老师的人,不好好教育学生,哪能天天说俏皮话?”

一句话,又是一句话。尚校长只得转过身子迅速离开。方才,办公室像炸了锅一般,尚校长一进来忽然变得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尚校长既不是白痴,又不是傻子,他难道真的看不出其间的变化?看得出,也知道,老师们在说他。所以,知道又能如何?不如装大度、装糊涂,给自己台阶下。

“咱不知道,人家是哪种人?开会时大张旗鼓的教育老师们要有个良好的形象。一喝酒就喝个醉个蛋,好几回了,醉得人事不省,躺在大街上睡觉。咱不知人家开会有啥用?”

尚老师说的虽有些直白,老王、小柳、小木深有同感。欲正人者,必先正己。朝令夕改,连自己都约束不住,又怎能约束下属?

按尚校长的话,他和这伙老师们的关系是警察与小偷的关系。他来了,老师们关掉屏幕;走了,继续玩电脑。尚校长的领导作风已经在大显小学老师们心中种下一粒反抗的种子,你越不让做,我偏做。

在尚校长的思想里,他自己可以喝酒、吸烟、骂人、放纵自己,但老师们不能。他们只能是办公或研究教学,哪怕是闲暇时间?他见不得人闲,见不得人娱乐。为此,他曾断过网。不能上网就一伙人围着炉子一面烤火,一面闲扯。

隔膜越来越深,距离越来越远。老师们现在就怕开会、汇演。杂毛扯淡事儿不说,还得平白惹一肚怨气。

天气冷,围炉子是很正常的事。然而在尚校长眼里是不正常,你在哪就在哪,不能乱移位置。开会时,有人打破了尚校长的这一习惯。一个是柳双双,她的座位在门口,嫌冷,开会时移到炉子跟前。尚校长故作慷慨,“小柳嫌冷,我咱们挡风去,你坐我这儿,我不怕冷。”另一个是栗老师,她男人是尚校长的老同学。还是开会,因为尚校长不让围炉子,俩人吵了起来,吵得不可开交。尚校长,作为领导被下属顶呛,很没面子。所以他的口气一直很硬,东扯西拽想往住套栗老师。哪知栗老师不吃这一套,只是就事论事,据理力争。俩人吵了半小时,奇怪的事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劝架。放学铃响了,两人还在对峙,看着实在没法收场,****老师站出来劝架。尚校长反而更厉害了,不依不饶。不料,栗老师也不是善茬,拍着桌子叫板。一心要挽回面子的尚校长不仅没有挽回面子,反而更加颜面扫地。

本来小木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其实不然,作为秀场,大显小学办公室才是幸运的。它的一双清澈而冷峻的眼睛见证得奇人奇事远比小木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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