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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个基督教王子的教育》选读(2)

有很多人被错误的见解所支配,这与柏拉图在《理想国》一书中所记的穴洞里的人把空洞的影子当作真实的事物,没有区别。好王子的一个方面就是他并不羡慕普通人民认为有巨大后果的事情,而是根据一切事情的本身的优点判断他们的“善”或“恶”。但是,没有一件事情是真正的“恶”的,除非它和卑鄙的丑行有联系;没有一件事是真正“善”的,除作它和道德的完整有联系。

因此,导师应该首先注意使他的学生热爱和尊敬德行,让这成为最适合于一个王子的优秀的品质;应该首先注意使他嫌恶和回避道德行为中的奸恶,视其为最肮脏、最可怕的东西。为了避免年轻的王子惯于把财富看作不可缺少的必需品,从而认为可以通过正当的或不正当的行为去获取。要认他懂得,通常所称赞的荣誉并不是真正的荣誉。真正的荣誉乃是出于自己心愿的德行和正确行动的结果,它愈不装模作样,就愈有名声。人民的低级的欢乐,和王子很不相称,特别是与一个信奉基督的王子,更不相符。另外有一种欢乐,它在一生中经久不变,纯正而且真实。应该教导年轻的王子,有人愚蠢地夸大显赫而高贵的身份、雕像、蜡制面具、家谱以及传令官的华丽的行列,但这些除非得到有价值的行为的支持,就只能是空洞的词句而已。一个王子的威信,他的伟大,他的庄严,决不能通过狂妄夸耀来发展和保持,而必须通过智慧、团结和优良的行为去建树。

不要害怕死亡,我们也不应该为别人的死亡而悲伤,除非这是诱杀。一个最幸福的人,并不是一个生命最长的人,而是一个充分利用他的一生的人。生命的长短不应该用年龄来测量,而应该用我们出色地完成的事业来测量。生命的长度和一个人的幸福并无关系,问题是他生活得是否美好。当然,德行本身就是奖赏。一个好王子有责任考虑他的人民的福利,如有必要,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而为了人民而丧失生命的王子,他并没有真正死去。一切为普通人们视为快乐而珍爱的东西、认为美好而尊重的东西、或者觉得有用而采取的东西,都只能用一个标准来衡量,那就是价值。另一方面,任何普通人们认为不愉快而反对的东西、认为卑贱而轻视的东西、或者他们认为有害而回避的东西,都不应该躲避,除非它们和不名誉连结在一起。

这些原则应该倾注在未来王子的心灵里,它们应该深深印在他柔顺、幼小的心田里,好象是最神圣的法律。让他听到有许多人为这些思想而被表扬,另外有许多人为相异的思想而被谴责。然后他将习惯于由于做好事而得的表扬,并且憎恶由于做坏事而来的耻辱。

但是,这里有某一宫廷里的乖戾守旧的女人,她比你所指名的任何妇女,都要愚蠢和无用,她将中断我的话说,“你在使我有一个哲学家,而不是一个王子。”我回答说,“我是在培养一个王子,虽然你喜欢一个象你自己一样无用的酒鬼,而不是一个真正的王子!”如果你不是一个哲学家,你就不能成为一个王子;你将成为一个暴君。再没有比一个好王子更好的了。一个暴君是这样一只凶恶的野兽,与他同样的人是没有的,什么东西也没有象他那样对人们有毒,什么东西也不会比他对人们更为有害。别认为柏拉图轻率地提出了一个最为令人钦佩的人们所赞赏的思想,那就是,一个幸福的国家,将是王子都是哲学家或者哲学家掌握政权的国家。我所谓哲学家,并不是一个精通辩证法或伦理学的人,而是一个抛弃一切虚妄的假象,虚心寻求真理、追随其理的人。事实上,成为一个哲学家和成为一个基督教徒是同义语,唯一的区别是名称的不同。

还有什么比按以下的技能来判断一个王子更加愚蠢呢?这些技能如:优美地舞蹈的能力,老练地赌博的能力,咂着舌头喝酒的能力,骄傲自大的能力,依靠帝王权势掠夺人民的能力,以及其它许多虽然干着不感到羞耻而我却不好意思提起的能力。一般的王子热心避免下层阶级的衣着和生活方式。所以,真正的王子应该清除普通人的不高尚的见解和欲望。他应该认为,和对任何有价值的事情从来不感到兴趣的普通人民抱有共同的见解,对他来说,是一件卑鄙、下贱和不相称的事情。一个人佩戴宝石、金饰和帝王的紫袍,受到朝臣的侍奉,占有其它一切荣誉的标志,蜡制的肖像和雕像,还占有显然不属他的财富--他仅仅因为这些东西就高出一切人之上,但是,若在真正的精神上的善的光辉之下,他还不如生长在社会最下层的许多人,这该是多么可笑呀!

假如一个王子在他的臣民面前夸耀地的宝石、金饰、帝王的紫袍以及其它一切富丽堂皇的装饰,这除了诱使他们切望和羡慕法律所要惩罚的几乎所有的罪恶与肮脏的事情以外,他还做了些什么呢?

在别人身上,如果你的判断苛刻一些,节俭和简洁可以归之于贫乏或吝啬。在一个王子身上,这些品质显然是节制的证明,因为他节约地使用着他占有的无限的财产。

如果一个人煽动犯罪,然后又对之施加惩罚,他该是怎么样的人呢?如果他不准许别人做的事情而自己去做,还有什么比这更加令人憎恶的呢?如果你要表现你自己是一个优秀的王子,应该注意不要有一个人在你所应具的与你的地位相称的品质方面,使你相形见绌。--我的意思是指智慧、宽仁、节制和正直。如果你要和其他王子比较而检验一下你自己,不要把你能剥夺他们一部分权力或者疏散他们的部队认作是你比他们优越,而只应该把你不如他们腐败、不如他们贪婪、不如他们骄傲、不如他们激怒、不如他们任性认作为你比他们优越之所在。

没有人否认王子是高贵的、最完美的形象。高贵有三类:第一类,来源于美德和美好的行为;第二类来自好的教养;第三类来自家族或财产。一个王子不能低于第三类。除非他具有美德。不能忽视第一类,因为评价这一类是最严格的。假如你有了名声,不要夸耀你的地位。假如人们有什么赞扬的话,那是属于艺术家的天才渲染。最好是使你品性好。假如伟大、宽厚和仁慈不在王子一边,那么照天意办事又是什么意思呢?因为残忍经常伴随着极权。除了杰出的智慧,金子又有什么用处呢?除了超常的品德,宝石的光彩又有什么重要性呢?

假如不热爱国家,富有的王位又有什么意思呢?除了坚持以公正精神为目的,君权又何以因为生活的不同而变样?假如王子没有这些品质,这些信条将不是尊敬他的赞美物,而是反对他的谴责物。假如有了一个项圈、一根节杖、一件帝王的紫红色长袍和一长队随员就是帝王的话,那么这与舞台上穿着华丽帝王服装的演员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个王子应该在精神上象个王子,我的意思是,他应该象个国父。在这个基础上,人民才能发誓忠诚于他。王冠、节杖、高贵的服装、项圈、宝剑都是一个好王子好品德的象征,但是坏王子们只有骂名。

我们更要注意坏王子的卑鄙。假如你剥去他们高贵的装饰和出身的优越,只看他自己,你只能发现他是一个掷骰子的能手、是酒徒、诡计多端的骗子、贪得无厌的掠夺者、作伪证的人、盗窃圣物和背信弃义的人物,以及其他类似的人物。

每当你想到自己是一个王子的时候,应该记住,你是一个信奉基督的王子!一个基督教徒不同于一个非基督教徒,你甚至应该不同于尊贵的非基督教王子。

别认为一个基督教徒的职业是一件可以轻易许人的事情,是不需负什么责任的,当然,除非你认为你在洗礼时所接受的圣礼和别的一切都是假的。别认为你只是一次放弃使耶稣痛苦的撒旦的欢乐,耶稣是不喜欢一切不同于福音的教导的。你和其他一切人同享基督的圣礼,而为什么不同享他的教导呢?你自己和耶稣结合在一起,但是你将踏入朱立厄斯和亚历山大大王的道路吗?你和别人一样寻找同一个奖赏,但是你将和耶稣的命令无关吗?

但,另一方面,别认为在仪式中、在勉强信奉的理论中、在教会的律令中可以找到耶稣。谁是真正的基督教徒呢?受过洗礼或涂过油神圣化的人,并不就是真正的基督教徒,上教堂做礼拜的人也不就是真正的基督教徒。在他内心感情上信奉耶稣并且用他虔敬的行动模仿耶稣的,才是真正的基督教徒。谨防有这样的思想:“跟我谈一切是为了什么呢?我不单纯是个臣民,我不是一个牧师,我不是一个僧侣。”宁可这样地想:“我是一个基督教徒,又是一个王子。”仔细地避开一切粗俗的行为,这是一个真正的基督教徒的责任;以纯洁的性格和智慧超出于一切人,这是一个王子的本分。你强迫你的臣民学习和服从你的法律,你应该以更大的努力强制你自己学习和服从上帝耶稣的法律。一个立誓忠顺于国王的人背叛国王,你认为这是一个可耻的罪恶,应得最可怕的惩罚;而你在受洗礼时曾立誓忠顺于耶稣,立誓为耶稣效忠,信守圣礼,那么,你为什么又原谅你自己,把你无数次违反耶稣的法律视为一种娱乐和笑话呢?

如果这些行为是真心做的,为什么我们把它们看作笑话呢?如果它们是虚假的,为什么我们以耶稣的光荣为托辞而吹捧我们自己呢?大家只有一种死亡--乞丐和帝王都是一样。但是死后的判决大家并不是相同的,对有权力的人的处理要比对普通的人严格得多。

不要仅仅因为你派了一个舰队去进攻土耳其人,或者在什么地方建筑一个庙或者一座小修道院,就认为你在耶稣面前已经表现得很好了。没有比表现你自己对于你的人民是一个有益的王子是获得朱立厄斯(Julius),即罗马将军和政治家恺撒。

上帝的宠爱的更好的方法了。谨防谄媚者的欺骗,他们认为这样的箴言与王子无关,只和他们的所谓教士有关。我承认,王子并不是一个牧师,所以,他并不把圣餐用的面包奉为神圣。他并不是一个主教,所以他并不在基督教的仪式上激励人民,他也不主持圣礼。他没有表示信仰圣·本尼迪克特的教规,所以,他并不穿僧衣。但是,比这一些更加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基督教徒。他信奉耶稣本人的教规。他从耶稣,而不是从圣·弗兰西斯接受了他的白袍。如果王子要得到同样的奖赏,他应该和其他的基督教徒竞争。

你也必须接受十字章,否则耶稣将不会要你。你问:“什么是我的十字章呢?”我愿告诉你:追求正义,不伤害一个人,不掠夺一个人,不卖官鬻爵,不为贿赂所腐化。当然,这样你的国库存金将远比另外的做法要少得多,但是,不要担心那个损失,只要你已经从正义获得利益就行了。当你运用一切方法,用尽心思,做对国家有利的事的时候,你的生命中充满着关切之情,你牺牲了你的青春和天才的快乐,你由于长时期的辛勤劳苦而使自己衰弱。忘掉这一切吧,并且在正义的意识中使你自己过得快乐。因为,你宁可忍受伤害而不为这伤害报复,以免对国家造成巨大的损失,哪怕将稍稍丧失帝国的一些东西。忍受这一切;设想你已经有了很大的收获,因为,你已经是比不这样行事贻害较少的人。难道你作为一个人的私人情感--忿怒地谴责、爱你的妻子、憎恨敌人、感到羞辱等会促使你做不正义的和不利于国家的事情吗?让荣誉的思想获得胜利,让对国家的关怀完全遮盖你个人的野心。如果你不能做到:保卫你的国家而并不违反正义、不使生灵涂炭,不对宗教造成巨大的损失,那么,就向时代的强流要求投降吧!如果你不能做到关注你臣民的财产而并不危害你自己的生命,那么,就要先关注人民的安全,然后才顾及你的生命。但是,当你以一个和真正的基督教徒王子相称的方式要求自己的时候,将有很多人称你为傻瓜,说你完全不象一个王子!但坚持你的主张,做一个正直的人,远比做一个不正直的王子要好得多。现在很明白,即使最伟大的帝王,如果他们永远遵循正义的道路,(因为他们应该这样,)也不会没有他们的十字章的。

对一般人说,青年人可以不时犯错误,老年人可以悠闲自在,放弃辛劳,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一个王子,他的责任是管理人民的事,所以就不能象青年人和老年人一样。他不能犯错误,不能给民众带来损失;他不能对其职责马马虎虎,要避免一切严重的灾难。古人常说,有价值的深谋远虑来自经验。一个人要得到它需花费精力和时间。但是一个王子要用各种方法避免盲目地、机械地采取过去的某种经验。因为这种经验重用,可能给全体人民带来很大伤害。非洲人说得好:“‘我没有思考’不是任何聪明人的妥当措词”,对一个王子讲,则更不妥当。这不但适用于伟大人物本身,也适用于国家。

举例说:一个没有战争知识的青年王子,仓促一时地发动一场战争,并使其一下子拖了二十年之久,这将给人们带来多大的灾难!后来他转变了想法,他说:当时“找没有思考”,那可是为时太晚了。还有,在另外一种情况下,他按自己的爱好或听信他人的恳求,任命了腐败的官员,以致损害了整个国家政权的有秩序的职能。后来,他发现了他的错误,又说:“我没有思考”。这样做对国家损失太大了。

因此,王子的教育方先应授予其普遍的原理和概念,让他从理论而不是从经验去获得知识。老年人将告诉青年人要排除那些经验。

你不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象愚妇和谄媚者经常吹捧王子那样。

上学受教育,可以使你对不适当的事物感到不愉快,这就防止犯错误。要记住,对公民适合的,却不一定是你需要的。任何一点错误对一个王子来说都是可耻的。愈是众人体谅你,你就愈要严格要求自己。别人要宽容你,你就要检查自己。当人们称赞你,你就要严格进行自我批评。你的生活应该让大家知道,不要把自己隐藏起来。你或者是一个普通的好人,或者是一个带来破坏的坏人。每当人们给你荣誉时,你要尽力去报答他们。没有恰当的荣誉来感激一个好王子;对坏王子就没有不恰当的惩罚。没有比在一个聪慧的和英明的君主下生活更好的事了;没有比在一个愚蠢的或坏的君主下生活更坏的了。坏王子的破坏,其扩散的迅速和广泛比任何瘟疫更快、更广。相反,王子的美好道德生活是改进公共道德的最快和最有效的方法。黎民百姓没有比模仿王子的所作所为更愉快的了。所以在赌徒王子统治下,赌博盛行;在好战者之下,每人都被卷入斗争;在享乐者之下,人们都在浪费奢侈中玩乐;在残忍的暴君下,每人都带着责难和虚伪的理智。回顾古代历史,你可以从人们的言行中反映出王子的生活和德性。没有彗星,没有梦想的力最能影响人类事务的前进,而王子的生活德性可以掌握和改变他的人民的品德和特性。

在这种事上,教士与主教的学识与性格是有说服力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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