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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大意

天问将念头从那张封印玉牌中拔出,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一刹那又仿佛是永恒,额头背上全是冷汗。他于道法一途只是初窥门径,却也明白这张封印玉牌的厉害与珍贵。儒道释三家典藉以及不少江湖志异皆有描述,封印术乃是一门极为精深高妙的道法。

识海中出现的这张封印玉牌来得蹊跷,生得也颇为蹊跷,但观其质地纹理和怀中那块灵玉如出一则。玉牌表面有两个古拙的古文浮雕,背面还有一幅狰狞生动的虫兽浮雕,分明青蛇、玄蜂、赤蜥、黑蝎、金蜈五毒辟邪图。玉牌质地剔透玲珑,内有纹理如血丝构成一个复杂又严谨的法阵,俨然是九宫八卦之象,与脚下的五行蛊阵也有几分相象,天支地干五行宫格形成一个个独立又关联的立体空间。以天问此刻的见识自然不解其中奥妙,但那无始无终的永恒回廊,宛如哀牢死城的黑白印象,以及充斥着极度森寒的死寂气息却给他强烈的冲击。

天问的念头甫一接触玉牌,便被一股无形的吸力吸入其中,一点灵犀之火险些湮灭在无始无终的时空回廊之中。正觉天地悲怆无凭无依之际,丹田深处那道隐讳的气息不期而至,竟如乳虎初啸,雏凤试啼,对着宛如死城的黑白空间发出一声傲岸之极的咆哮。天问在无声处听惊雷,恍有洪钟大吕响彻无垠,趁机振作将念头拔出,已骇出一身冷汗。

相传,古代修士会将精灵鬼怪等异类封印在道器法宝之中,然后进行炼化或驯服。说起来与《六道镇魂咒》有某些共通之处,但威能效果绝对是天壤有别。《六道镇魂咒》与巫术中的蛊惑相类似,通过纵对方的正负面情绪,暂时影响或控对方的行为。而封印术则是以法器法阵构筑樊笼永久性镇压拘役对方,即使施术者死亡,只要法器存在,法阵完整,封印就永久有效。

引路蜂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当年封印玄蜂的古玉主人早已不在人世,但只要古玉不损,引路蜂就不得解脱,倘若古玉损坏玄蜂有可能得到解放,也有可能玉石俱焚。

玉牌中附有真言数句,乃是启动封印法阵的密诀,天问既通灵犀,又窥得《六道镇魂咒》的法门精要,这封印口诀自然是一学就会。只是启动封印需要一定的法力修为,且视对象强弱而定,以天问此刻的灵力无疑有些勉强。

天问少年心性,自幼接受汉儒思想的熏陶,对巫蛊鬼蜮之道颇有些不屑,甚至在潜意识中对封印之术还有一种莫名的忌惮与排斥。这封印玉牌相当诡异,还将丹田中那道隐讳的气息给引出来,实在不能等闲视之,不可轻举妄动。

天问这一分神的当口,又有两只毒虫循着蛛网向他游来,一只是肢足飞舞的金头蜈蚣,一只是背甲如火的巨勾赤蝎。金蜈属金蛊在本阵挡住去路,赤蝎属火蛊从侧翼袭来。

天问右足踩着蛛丝向前滑一步,弓步挥刀,狭长的太刀化为一缕清风贴着蛛丝向前疾进。金蜈气势汹汹迎面扑来,二十余对步足如浆齐划,倏忽间御风而起,太刀锋芒自金蜈腹下掠过,斩入空处。金蜈险险避开势在必得的一刀,二十余对步足凌空飞舞,速度不慢反快恍如一道金光迎面向天问射去。

天问连惊叹的念头都来不及转,势在必得的一刀被金蜈避开,刀招放空刀势已老,尚未及变招,侧翼的火蝎亦张牙舞爪如飞扑至,背后钢鞭似的勾尾高高举起闪电般朝天问小腿刺来,瞬间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

危急之际,天问心头一片空明,并不回刀,眉心、列缺、刀尖三点自然连成一线,嘤得一声,掌中太刀轻颤漫吟,整把刀宛如镜花水月凭空消失,易之一条扭曲不定的青色弧线蜿蜒闪现,如电光游龙,晓风残月。耳听叮当两声锐鸣,手臂传来剧震的感觉,青色弧线消失太刀重现真形,金蜈与赤蝎双双吱吱尖叫向后翻飞跃退。

天问这一刀无心而发,恍如下意识地振刀,刀无定势,却浑如天机,应前而后,无因有果,一条不定扭曲的青色弧线亘于身周,在绝无可能的情况下将金蜈与赤蝎一正一侧一上一下的绝杀尽数挡住。

这一刀堪称神迹,若不计功力深浅,单以刀法而论实在已达到超凡入圣的地步。已然得到风津道深处的那道“风之痕”的三昧真意。

金蜈与赤蝎同化为风之痕的弧光刀锋稍触即分,看似轻柔,实则不亚于重锤抨击,双车冲撞,千锤百炼的太刀刀刃上出现两个米粒大的缺口,雪亮的松纹刀身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勾痕。金蜈与赤蝎亦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金蜈右侧的二十余只步足几乎被一刀斩光,赤蝎则失去了最重要的武器,背后一截尾勾被风之痕切去。

天问向来遇强则强,越是身临险恶的境地越能将潜力激发出来。这一刀惊艳既出,只觉得头疼欲裂,整条右臂都肿胀起来。此时回刀护身,惊魂方定,才感觉到冷汗再次浃背而流,要让他再次发出同样的一刀亦是不可能,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天问知道自己轻敌大意了,南荒巫蛊偌大的名头,岂会都如金甲虫这般胆小憨拙之类。南荒是虫豸的世界,诸类巫蛊,蛇、蝎、蜂、蜥、蜈五毒最为有名。金蜈与赤蝎正是五毒之属,盛名之下果然没有易与之类,稍露獠牙,便险些将天问入绝境。

天问此刻并不知晓自己已是诸毒不侵,他只知自己身有古怪,抗毒能力原本就相当了得。但终究是血肉之躯,金蜈的前螯将百锻刀刃磕出两粒缺口,赤蝎的尾刺在刀身上凿出一道深刻的勾痕,若脸上腿上挨着碰着天问想想就欲打寒噤。

天问不敢大意,强打精神,一刀横胸,刀光吞吐将出,冷厉的目光紧紧锁定那两只受伤而退的厉害毒虫。

金蜈断了一排步足,顿时失去平衡,勉强落在蛛网之上,狭长的身体歪歪扭扭向后退却。赤蝎断了勾尾却恍如未觉,戾气如火愈盛,吱得一声尖叫复又扑过来,这下却不是扑向天问,而是落井下石扑在受伤的金蜈背上。赤蝎两只钢铁般的强大螯钳狠狠夹住金蜈狭长的身体,趁你病要你命,捡着便宜张口就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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