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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黄雀

金蜈奋力翻动狭长的身体,惶急挥舞残余的单排步足,发出嗤嗤嗤的声音,始终无法摆脱赤蝎的强力钳制。赤蝎背后断勾往上一翘,一对巨大的钳螯猛一用力,干净利索地将金蜈的头部夹断。

天问长刀当胸,引而不发,料不到金蜈与赤蝎前一刻还联手将他入绝境,后一刻就开始自相残杀。虫类世界本来就是如此,弱肉强食,一切凭天性而行,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相对于天问,金蜈才是赤蝎进化的需要。

天问正欲有所行动,忽觉脚下蛛丝又有异动传来,却是那只金甲虫张开鞘翅,那吱一声弹飞而起,银甲映火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光线,准确无误地落在赤蝎的背上。

赤蝎将金蜈夹杀,正要美餐一顿,却在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不禁大怒,背后的勾尾反翘而起闪电般在金甲虫的背甲上点刺数记。只听得噗噗噗数声响,金甲虫的背甲上瞬间中了几记重击。

赤蝎身上最厉害的武器就是背后那只勾尾,全力一击甚至可以刺穿铁甲。赤蝎此刻就是下意识做出反应,却忘了它那条勾尾已经被人斩断,又如何奈何得了金甲虫那身连刀剑都难伤的坚甲硬壳。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本有些笨拙的金甲虫此刻出奇敏捷,前面的一对螯足准确地刺进赤蝎头部与之间的节缝中,只是拔拉一下,就将赤蝎的两段身子拉开。金蛊不如火蛊灵活,五行火克金,属性更是受到克制,金蜈断了一排步足便失去平衡,以至被赤蝎死死钳制,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但以纯力量而论却是金蛊胜出许多,金甲虫正是利用力量上的优势,将失去勾尾的赤蝎压住。赤蝎下意识以半截断尾蜇刺金甲虫,结果反应失当陷入被动,反而被比它弱许多的金甲虫一击杀死。

杀人王在剥皮岛二十余天的所谓试练,曾遭逢大批诸类毒虫的袭击,死了不少人。天问亦被蜂群得跳河逃生,以致险遭人暗算害死。但那些普通的毒虫毒蜂与用巫术培养出来的蛊虫绝对不一样,小巫见大巫无法相提并论。

蛊虫之间依天性相互残杀,胜者吞噬败者以攫取进化所需的养份及毒性,天问冷眼旁观,心中颇有感触。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五行相生相克,没有天生的弱者,也没有绝对的强者。这些毒蛊灵性已生,彼此厮杀若有章法可循,依靠原始的直觉牢牢抓住对方弱点不放,亦不乏一击致命的可怕杀着。

金甲虫又是三口两口就将赤蝎与金蜈两条比它大得多的毒虫吞入腹中,它生得憨憨的,吃相却是绝对的生猛。金甲虫吞噬掉一金一火两只卫蛊,身上甲壳的颜色明显又加深几分,头角愈显峥嵘。

金甲虫不再象之前那样吃饱了就趴着假寐,而是亦步亦趋跟在天问身后,似乎明白如此跟着将有大便宜可捡。

天问心中一动,盆地之中如海虫蛊,最终的目的却是一致的,就是向往那残鼎之中,金甲虫亦是如此,俨然就是最佳向导。瞧那憨拙的模样至少比喜欢拈花惹草的引路蜂要靠谱。再者说,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五行蛊阵暗藏玄机,自成天地,比迷宫都要复杂,但既是阵法,就有解法。引路蜂只是一点灵光,可以不受阵法的约束,直接投影到阵眼中心,但天问则无法愈矩乱来,必须一步一步走通阵法,才能到达中心阵眼,进入残鼎之中。有了金甲虫在前方引导果然前行的速度大大加快,接下来一切变得简单。

金甲虫五行属金,亦是一只卫蛊,只是此虫本性温吞,不好争斗,要到达阵眼原本无有可能,然而身后有了天问撑腰,太刀使开,风过了无痕,一切变得皆有可能。金甲虫循着蛛丝,以相当快的速度向前爬行,恍如一架轰然前进的破山车,走的赫然是反五行的路径。

金甲虫领着天问第一站便闯入火蛊的阵域,果然大发市利,没费多少功夫便吞下五只火蛾,三只火赤蝎和一只朱蟾。五行火克金,金甲虫平时最怕遇到猎食的火蛊,哪曾有过如此大快朵颐的机会。而火毒对金蛊的进化之助益简直是不可估量。

金甲虫在短时间内吞噬下十余只火蛊,体内蓄积了大量的火毒,背上的甲壳开始发生变化,由烂银色慢慢转为半透明的晶红色,蜕化的角质往边缘慢慢堆积,形成细密的铁色纹理,以及锯齿一般的裙边。体形则不增反减,仿佛精钢淬火,清减了一大圈,气息却更显得强大慑人。背上隐隐有丹霞之气,好似一只在不停移动的烧红的铁锅。

金甲虫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与天问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有默契,一虫一人由火至水,由水转土,有惊无险再下两城。有金甲虫冲锋在前,天问就有了缓冲之机,渐渐变得游刃有余,最后干脆运起龟息术,敛息静气,成为专在背后捅刀子、敲闷棍的角色。当然,不幸遭到毒手的诸类毒蛊无一例外都成为金甲虫的腹中餐,五十步不到,又有三十七只毒蛊进入金甲虫的肚子。实在是无法想象,小小的身体是如何长得一个好胃口,恍如一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

其实金甲虫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吞噬了数十只五行毒蛊,早已超出巫蛊进化的一般规律。毒素是蛊虫生长进化的必须营养,饶是金甲虫一等一的好牙口,体内一下子摄入如此之多的五行蛊毒也要消化不良。一身甲壳早已青一块紫一块的,诸色上脸,象是开了染房。金白木青水黑火红土黄,甲壳表面的颜色驳而不纯,显然是毒性没有完全被消化。

金甲虫背着重重的壳,行动速度开始变慢下来,仿佛不堪重负,一陀碗口大的铁疙瘩在蛛丝上歪歪扭扭移动,象是醉鬼或瘾君子,鞘翅那吱那吱吃力地挥舞,时走时停,显出无力与难受的模样。金甲虫此刻最需要的自然是进入休眠,它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将体内的诸多毒素消化掉,一旦将体内的五行毒素尽数分解消化,那时它的实力无疑会得到突飞猛进的提升,甚至直接从卫蛊提升为将蛊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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