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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序章 艾丹·李奥瑞克的笔记

“活着的人永远无法理解死亡。”——艾丹?李奥瑞克

“我可以听见,拉克达南麾下的那些为自由而战的骑士们,在伟大的王殿中发出了他们苍凉的悲吼。我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这也是我如今写下这些的原因。”

“维特卖给我这本几近腐朽的笔记本。在交去了数十金币后,我蓦然发现我完全看不出它的价值——你可以理解为‘这只是一件废物,仅此而已’,又或者说是‘它蕴含着魔法的秘密,且远不仅如此’,也许它什么也不是。是不是这样,全看自己怎么想。”

“在崔斯特瑞姆,没人会不假思索地用大笔金币与维特作交易。因此,这位狡猾的商人对我的果断很是高兴,这可省了他不少的口舌。维特特意给了我“最真诚的祝福”,可谁在乎呢,一个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的商人,他的祝福能不能被主神所知仍是个问题。

“是的,维特有他的心思,我有我的信念。他做梦都想让自己的杉木箱里堆上更高的金砾,而我只想在此刻抛弃掉所有不必的负担。我所需要的,仅仅是镌入我灵魂之图腾的记录,以及面对绝境时无与伦比的巨大勇气。”

“如今,我坦坐于崔斯特瑞姆的灰岩塔楼之上,以望我曾经那伟大而光辉的故乡,圣城坎德拉斯。它是如此的壮丽,坐落在圣休亚瑞西方的群山之中,仿佛是宇宙洪流中的白色巨柱,镇压住世间的混乱与动荡。我们曾经是守护这片安宁大陆的中流砥柱,在赫拉迪克修道院的神祗下,数以万计的圣骑士手握龙枪,虔诚信仰着伟大的萨卡兰姆真知之光,看守着古代英雄创下的丰功伟绩,以及,那个不为人知的隐患。

“没有人预料到,邪恶的力量竟会从光辉中重生,恐惧的侵袭竟会让我们伟大的君主,李奥瑞克王,成为人人畏惧的‘黑狂君’!”

“我父亲李奥瑞克王是虔诚的萨卡兰姆信徒,圣骑士后裔。他向往光明,向往正义,追求和平,追求希望。对下属嘘寒问暖,从不苛责。对子民爱护有加,从不横加征敛。他是坎德拉斯的始王,伟大的明君,受到人民和圣骑士拥戴的英雄——至少在变故之前是如此。

“然而,黑暗的腐化竟出乎了我们的想象,这在当时是令人无法理解的,也令人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自然,首遭入侵的我父,成为了黑暗力量下的第一个牺牲品。他的善良化为了凶残,正义化为了险恶,信任化为了猜疑。没有人知道曾经无比光辉的伟大君主为什么会日渐污浊,他们把谴责送给了老去的年岁,把怒斥递给了狂化的君主。刀斧下的亡魂环绕着染血的刑台,监狱中的冤囚哭号于冰冷的链枷。为自由而战的光荣的圣骑士,在黑狂君的命令下,不的不将锐利的龙枪指向了邻国的子民。他们祷告伟大的神灵,在忏悔中刺死一个个无辜的虔诚人民,在精神摧残中变成疯人。”

“崔斯特瑞姆,萨卡兰姆大教堂的主教,拉扎鲁斯,他的内心早已被腐蚀地千疮百孔,对光明的诉求早已被野心和欲望所掩盖。当暗黑从教堂深处的地下墓穴蔓延而出,地狱的恶魔正在阴暗的角落蠢蠢欲动之时,拉扎鲁斯诱骗了大批的崔斯特瑞姆人民进入地下墓穴,让嗜血的屠夫享用鲜活的血肉!他堕落为黑暗的奴仆,为地下墓穴的主人代言死亡!

“之后不久,李奥瑞克王之子,艾伯契特,我的弟弟,消失在笼罩着坎德拉斯的阴影中。李奥瑞克王为此陷入疯狂,‘变本加厉’地屠杀无辜人民。”

“直到,勇敢而无私的圣骑士,拉克达南,以诸神之名号召所有信仰真知之光的骑士,用龙枪来推翻‘黑狂君’的统治。他们冲击了王殿的所在地,将疯狂的我父刺穿在王座上,并砍下王殿之上的李奥瑞克王图腾,为昔日的亡友歌颂今日重临的自由。”

“五十年辉煌的坎德拉斯王之统治毁于一旦,为我父李奥瑞克王‘身不由己’的暴虐统治。我为父王和弟弟的死感到深深的悲伤,却又无法去责备那些为自由而战的圣骑士!然而,骑士们的胜利并没有带来属于胜利者的喜悦,他们陷入了苦闷与彷徨之中。拉克达南希望我登上王位,作为新的李奥瑞克王君临坎德拉斯。但我明白,这个曾经为我父统治的王国,在经过今年间惨绝人寰的暴虐统治之后,恐怕再不会接受李奥瑞克作为王姓。因此,反抗军的领袖,拉克达南,暂时成为坎德拉斯的摄政王。”

“我是艾丹?李奥瑞克王子,我失去了王位,失去了财富,失去了权势,但从未失去那钢铁般的意志!我必须查清楚让我父亲李奥瑞克王腐蚀为‘黑狂君’的罪魁祸首,然后背上圣剑,斩断毁掉坎德拉斯的一切罪恶。”

“非常幸运的,我寻得了两位愿意协助我的英雄:来自萝格的神箭手血鸟,从鲁高因远道而来的巫师海德拉森。他们英勇无畏,高尚纯洁,将随我前往邪恶的中心,地下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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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出发了,在此以诸神之名立下誓言,我将铲除邪恶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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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黑暗使我们无法感知昼夜的交替,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凭着火把的光明,摸索着闯入了那个地方,被崔斯特瑞姆人称为‘屠宰场’的恐怖房间。这里屠杀的并不是牲口,而是人,活人!他们被活活地撕裂,砍碎。悬挂在房间的木架上,墙壁上。污秽恶心的内脏蠕动在地面上,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弥漫于房间中。鲜血被涂抹在森白的墙面,火光中恍如鲜红的幕布,诡谲而狰狞。”

“屠夫,恶魔屠夫,血腥屠宰场的主人。长角下的丑陋嘴脸仍散发出死亡的气息。它嗜血而憎恨活物,巨大的屠刀妄图撕裂一切生命。当我们第一眼看见它之时,那双不知摧毁过多少人命的鬼手就已经高高举起了滴血的大屠刀。”

“是的,我们毫不犹豫地毁灭掉了它,就如它毫不犹豫地想要夺走我们的生命一样。海德拉森的圣火将这个浸渍了多年鲜血与罪恶的房间焚烧殆尽,愿惨死于此的人民能因此回到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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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休亚瑞的人大都信仰萨卡兰姆的教义,我们也不例外。作为坎德拉斯的李奥瑞克王子,我深信,内心之光的存在,将让我等永远不会丧失最后的一丝善良与纯洁,永远保持着应有的谦逊与谨慎。我亦深信,父亲李奥瑞克王的死,是阿卡拉特之神给予他的最好的结局——因为他的内心之光从不泯灭。

“圣剑能斩断罪恶,神炎能焚毁污秽,修女之光刺能穿透黑暗的心脏。因此我们无所畏惧,我们勇往直前!感谢这本古老的笔记本,让我能在邪恶的核心中铭记我永恒的方向。”

“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墓中,我们没有时间去停顿和休整,也没有精力去思考和忧虑。但我们有坚定的方向,矢志不移。任凭不断从地底涌出的魔物向我们袭来,也并没有阻滞勇者的步伐。

“我们踏着堆积成山的尸体,跨过汇流成河的血水,打开无数扇虚掩腐朽的木门,一直朝下,一直前进,不知道日月的交替,不知道星辰的变移,沸腾的血液在胸中怒涌,对真相的渴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我看的到眼前流动着的黑暗力量,我看的到我近乎疯狂的挥血屠戮,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仿佛斩断的每一个堕落者,都是让坎德拉斯没落的元凶,仿佛染上邪恶者的鲜血,是神明给予信仰者最光荣的洗礼。”

“我在颂唱着神圣的战歌,用这些该死魔物的悲鸣来填充它应有的背景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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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天哪,我有罪!?血鸟阻止了我,这是在地下墓穴以来我受到的第一次阻止。我坐在曾不断涌出干尸的石棺上,清楚的回忆起不知多久之前的撕裂,砍杀,狂啸,在血污地狱般的回廊中沐饮着不该属于人类的仇恨和杀欲。这不是我,至少不是进入地下墓穴前的我!”

“我拼命翻找着我的记录,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语言。但我找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也无法看清疯狂背后的有什么诡秘而危险的事物。我忽然感觉到迷茫,不知所措:‘我错了吗,为什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意识,作为一名坎德拉斯的王子,最强壮的战士,我不应该在死亡面前表现出野蛮而无知的嗜血欲望。不,不是的,这是力量在膨胀时的莫名刺激,我绝不会偏移我的目标,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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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大教堂,我们进去了。那个刻画满了古代英雄的壁画教堂,破碎而蒙尘的长椅想我们控诉着属于崔斯特瑞姆的罪恶之源。让圣堂堕落为黑色前哨的人,拉扎鲁斯,黑暗之主教,我算是找到他了,真是冤家路窄。”

“如果说屠宰场的屠夫是个狂性的野兽,看不得活物,那么拉扎鲁斯就是饲养出狂兽的疯子。更贴切地说,他就是个人型的食肉野兽,眼睛里永远都不会消散掉那种让人心寒的阴险毒辣。”

“我本想告诉他,我们会把他肮脏的尸体直接焚烧殆尽的,但他却先开了口:‘伟大而英勇的李奥瑞克王子,我们坎德拉斯的骄傲,欢迎造访我主的宫廷,主提到了你们一族光荣的全家,都是主难以下咽的拙劣口粮,而主只是希望,如此不堪的口粮,应当留给那个不知道品尝滋味的野蛮屠夫,而不是流入高贵的地下殿堂。’尽管拉扎鲁斯是个有名的黑魔法师,但他依旧为他的恶行和最后的狂妄付出了代价——我肢解了他,火焚实在是便宜了这种人渣。”

“当我将圣剑上的污血拭去时,我再次感觉到了那种莫名的诡异,似乎有一种幽深的耳语在我的思维中回响,心脏为此怵然的加速跳动了几下。而就在这时,我终于发现了我即将面对的巨大恐怖,足以夺走我的灵魂和肉体的恐怖。”

“我的内心之光消失了,虽然只有片刻!?”

“尝试着抛开自己的拘束,用潜意识去捕捉自身游移不定的力量,我逐渐发现了一种全新的形式,一种即使没有内心之光,我也能在危难中刚强壮胆,悍不畏死的心理形式。我感到不断冲入脑海且持续不断的兴奋,作战的疲劳被一扫而空,挥动着圣剑,我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惨叫与哀嚎,将它们转换为无穷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手臂,腿脚中,仿佛此刻拥有了战胜一切的能力与信心!“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没有人。”

“我不得不质疑,我曾经的同胞,血鸟,海德拉森,是否一如既往地愿意追随我,为消灭墓中的恶源尽一分力。血鸟不停地阻碍我,甚至向我举起本该对向恶魔的修女之光刺。这不是她应尽的责任,她疯了!我们的一切怒火都应该向肮脏污秽的堕落者爆发,我们斩下他们的头颅,让他们恶心的腐臭血液流干???这都是阿卡拉特之神的救赎,我们需要什么所谓的‘理智’么,这是对敌人的态度么,血鸟?”

“我是怎么了?必须相信我的挚友,我要相信他们,至少现在不能有所置疑!”

“就快到了,那个地方,我们的目的地即将来临。要快,再快一点,我头痛欲裂,感觉左右大脑好像在相互排斥!我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内心的恐惧在时间的推移下恍如愈掘愈深的井坑。。我为什么要畏惧?因为我已经开始无法看清自己的灵魂了?因为我的内心之光已经消逝无踪了?或者是,我,变了,变成,我所痛恨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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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见面了,我最挚爱的亲人,光荣而伟大的李奥瑞克王,被世人误解的‘黑狂君’!您知道我为什么认出了您吗?因为您的额头上,仍闪耀着坎德拉斯王冠那不灭的辉煌!你宽大的胸襟,仍然是属于王者的伟岸之貌。”

“我不会原谅殿门之后的邪恶之王,绝对不会!它剥离了我父的血肉,强迫了我父的神智,让他的光芒永远被蹂躏于地狱的锁链之中,在悔恨与愤怒的交织下为此等魔物看门守户。迪亚布罗,我知道是你,我会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

“安息吧,父亲。你不是那些污秽的恶魔,即使你被掠夺成骷髅的骨架,被迫向自己的亲子举起国王宝剑,你也拥有不灭的内心之光。你到死都在眷念的艾伯契特,我会帮你寻找他的,在此立下不灭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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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才察觉,在深不见底的恐惧压力下濒临崩溃的,不仅仅是我。”

“我看到了什么,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重重的石棺后所伫立的,竟是他!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不可能,我的眼睛欺骗了我?我感到头痛欲裂,思维如同被一分为二,一面是黑色,另一面是白色,它们在撕裂着中间的联系!天哪,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了!”

“艾伯契特!”

“伟大的恐惧之王!”

“艾伯契特!”

“至高无上的君王!”

“天,天哪!混蛋,混蛋!我是李奥瑞克王子,我是坎德拉斯的守护者,我是艾丹,圣剑士艾丹?李奥瑞克!我写下来了,我写下来了,哈哈,哈哈哈,迪亚布罗,我知道是你,是你!“

“艾伯契特,兄长对不起你,兄长也救不了你,你的眼睛里只剩下散发着黑暗念力的恶魔瞳孔,你已经死了!我只能杀死你,而且必须要彻底地杀死你!”

“就是这颗碧蓝的灵魂石,迪亚布罗的灵魂。你不是想要我的躯体么,我给你!让我的灵魂与你永远抗争吧,你别想再祸害到世间的一草一木!”

“啊啊,?燃烧起来了,这个吞噬了无数人的墓穴,我看到了跳动的火焰,看到忽闪的昏光,也看到了我们自己疲惫的身影。圣剑的剑刃上磨出了豁口,幽蓝的古代文字在魔血中消散而去。累了,真的累了。这算是胜利吗,我杀死了它,崔斯特瑞姆得到了自由与长存,千万人民也因此得以存活,但这是胜利吗?我杀死了我的父亲,我刺穿了我的弟弟,连我自己也似乎命不久矣。一切都没有什么过错,我做对了,我为什么要束缚住自己,内心之光又有何用,越过了这道坎的我,仿佛不能再停下来,屠杀,屠杀??????”

“我必须离开这里,离开崔斯特瑞姆,哪里都好,我要立刻动身!可恶,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我无法想象到最后我会变成什么东西!”

“谢谢你一路陪伴者我,但你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因为我再也记不起我曾经写下的这些东西。让这场大火带走你吧,再见,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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