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她是秋天回不来的风
我叫叶凡,拥有着上海人尖锐的脾气秉性,也拥有着郎溪人淳朴的本质,只是,这都是十一岁之后的事情了。
十一岁之前,我是个宠儿,也是个破坏者,所有的一切,只要沾染一丝我的气息,那就必亡。
我是被父母宠坏的孩子,霸道,任性,从幼稚园开始,会夺小朋友的玩具归为自己,从小学时,会让个子没我大的同学替我跑腿买东西。
我是个坏蛋,没有同学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
这一切,在妈妈死之后,全然像泡沫一般消失不见。
我是叶小凡,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在十一岁时遇到了叶知秋这样冷艳犀利坚强纯朴的大姐。
如果有人问我,平淡日子里,时刻会想念着的人是谁,我会立刻告诉他——叶知秋。
你们会追问我,叶知秋是谁?
我会告诉你们,叶知秋是和我只隔一墙的邻居家大姐。
她会经常穿着一见米黄色的长裙,斜背着绿色的布包,扎着高高的马尾。
她不像你们想的小城女孩一样的温和可人,她会时刻翻脸,揪着你的耳朵恐吓。
她不像你们印象中故事里的女孩一样软弱,她能够扛起一辆自行车走半天!
她不是一个会以悲情结尾故事的主人公,她只是一个大龄剩女而已!
她是秋天回不来的风,夹杂着冬天的冰冷与夏天的残温,温暖凉夕!
从十一岁,她就成了我的保姆兼佣人,每天做饭洗衣,送我上学,出席我的家长会,各种颁奖典礼,是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
而这样的优秀,只是因为,我想赶上她的脚步。
爸爸因工作调动,后来只能半月回来一次,大姐的爸爸因为老婆的逃跑而变成了一个酒鬼,在一处偏远的地方做零工,时而回家,都会喝的烂醉,将大姐打的遍体鳞伤。
她虽然读到了高二,可是经常请假旷课,小叔家的网吧时常会叫大姐临时去帮忙照看,还有那个调皮的表弟,如果按照365天的课程算,那大姐只能上200天的课。
为什么这样任劳任怨,,因为她的学费,是小叔付的。
她的生活费,就是爸爸每月喝完酒之后剩余的钱。
她为什么总是给我喝一半的酸奶呢?
那是因为她小气,小叔家那调皮的小孩喝过的奶,她不舍得扔,总会带回家。
如果之前让我知道那酸奶是小屁孩喝剩的而不是她,我死也不会喝,那小孩多脏啊!
爸爸调走之后,我的生活成了问题,后来,他找到了大姐,我托付给她,并且每个月给她一笔钱,让她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大姐同意了,从学校搬回家住,其实,她念的高中离家不远,只是害怕回家碰到那个喜欢打人的爸爸,所以才住校,偶尔回来一趟。
我问爸爸为什么要让大姐照顾我而不是舅妈时,爸爸只是说:“如果我把你交给你舅妈,你恐怕会自己先饿死……”
知子莫若父啊……
“最重要的是……”他又说:“知秋可以帮你辅导学习”
原来这个才是关键……
从此以后,我和大姐就这样紧紧的栓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写作业…………
她不再去网吧帮忙,因为她的功课落下太多,升学高三的时候,好心的老师让她留在高二,再读一年,或许有望考上大学!
她留一年,我莫名的很开心。
担心大叔忽然回来又打她,半夜我总是会抱着被子过去和她待在一个房间,锁好房门,打地铺对我来说也是第一次做的事情,可是她却不理解,早上会把我的被子扔到外面,严重地警告我:“你也想第一次挨一顿别人的暴打吗?如果他真的打到了你,你的爸爸回来我该怎么交待?”
“但是也不能看着你被打啊?”
“看着又怎样,只是挨打而已,你只是个孩子,又能做什么?”
这句话我像是被课文一样的背在了心里
,每个字每个字都熟记脑中,也像根刺一样,挑起了我还未完全突显出的男子汉尊严,从那天起,我想要快点长大的心,变的更加强烈。
大姐有辆自行车,每天上学的时候,她就骑车带着我,先送我回学校,晚上放学之后我就在学校门口等着,她永远都是一副很赶的模样匆匆到来。
学校里的同学都知道,她是我大姐,我是她弟弟……
我考的不好,回家路上,她揪着我的耳朵一顿暴打,然后骑着车子扔下我。
她不是那种温润似水的姑娘我知道,但她是这种简单粗暴的邻家女孩我不知道。
我们常常在吵架,因为许多的生活习惯,我时常看不惯她那些所谓的美德。
剩下的隔夜饭,她会早上起来热了给自己吃,我会偷偷倒掉,她就会骂我。
“叶小凡,我的饭是不是你倒了?”
“都知道了还问”
“你这么浪费以后会下地狱”
“那是以后的事~”
“以后不允许你再碰我的碗……”
“以后也不允许你再吃那些馊饭,拉肚子怎么办,身体不适怎么办,我可没有力气把你送进医院……”
她会被我气的说不了话,随手抄起一个东西打我的脑袋。
这样的时候,我已经上了初中,不再是个小学生,只可惜,个子再也不长了。
慢慢地,我成了初中最矮的学生……
我一度以为,我的人生都会毁在我的个头上,毕竟,曾经那么风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