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月过去了,这座城市不断有人遇袭,被食脑虫啃食了脑子死亡。一月之中,死亡率在不断上升,由原来每天一两人遇袭,到现在每天都有十几人死亡。这座城市在食人虫持续不断的袭击下,居民在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度日如年。
城中的能力者早在事发之时就介入调查,但是时至今日,仍然没有查询出蛛丝马迹,对每天都要发生的惨案束手无策。城中的居民在恐惧中心慌意乱,不能够正常生活,每天都在游行,在抗议,向城主府施压,要求尽快彻查此事,解决事件。
重压之下,城主一次次出面安抚民心,却收效甚微,居民认为这是城主府的无能,才导致事态一直扩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在高度紧张与恐慌中,城市的管理开始出现混乱,城中犯罪率急速上升。如果再过一段时间,这件事情还得不到解决,恐怕不用兽群来犯,这座城市都要不攻自破了。
流言泛滥起来,有人说是死去的亡灵化为专门吃人脑子的厉鬼,打开了地狱之门回归世间兴风作浪。有人说是人为的,做下这件大案的正是被豫州与荆州联合通缉的通缉犯纪晨。因为有人说在“挖脑鬼”出现之前的某段时间曾经见到过纪晨的身影出现,只是在被人举报后,城中的能力者没有将其捉拿归案。然后这座城市就被兽群袭击,更是出现了“挖脑鬼”事件。
永远不要质疑人无中生有的想象力,更有人说被通缉的纪晨真实的身份,实际上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头活了万年的异兽化形的,那次兽群袭击这座城市也是他操控的。
这段时间在旅馆养伤闭门不出的纪晨,在偶然从旅馆老板那里听到这种流言,气的差点儿伤势再度恶化,直想跳起来破口大骂:“我怎么就是万年的异兽化形的了,虽然科技时代的那套科学理论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些说不通,太多的事情都解释不了,但是好歹要尊重下科学,尊重下达尔文的进化论啊,不能就这样胡乱猜想下定论啊。你们以为什么玩意儿都能进化成人吗?那人类岂不是早就被亿亿万万的阿猫阿狗打败,从此为奴为婢,甚至已经被扫地出门,赶出地球,放逐到火星上受苦了啊!”
最后纪晨得到消息,听说是这流言好像还很主流,被大多数人接受。主流个屁啊,能不能考虑下别人的感受啊,随随便便就让人坐实了吃人脑子的事,你们也太恶心了,能不能抱着科学严谨的心好好调查啊。还是说你们本身就是心理变态,才支持着这种无厘头的流言啊。你们真是够了啊,不能这样就盖棺定论,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划分到异兽类里啊。能不能换位思考下,这么给人胡乱安插罪名,侮辱人格,公然进行人身攻击,是很差劲的行为啊。
又过了两天,纪晨从旅馆老板那里又听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能力者已经认同了这种流言,正在全力追捕真凶纪晨。原因是一个月前,确实有人在城中偏僻的角落里看到了通缉犯纪晨的身影,并且通报了城主府。然后城主府派能力者追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其人了。那个报案人还被认为是想钱想疯了,报了假案,当时还被无良的能力者揍了一顿。
纪晨听够气的鼻子都歪了,抠鼻里差点儿冒出烟:“这都什么啊?就因为我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座城市,就直接认定真凶是我了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冤假错案啊,我比窦娥还冤枉啊。你们是真的闲啊,这座城市都岌岌可危了,你们不追查真正的凶手就算了,还有心情栽赃陷害,而且竟然还出动能力者来追捕我。你们有没有搞错,这么做真凶逍遥法外,会让整个城市都遭受灭顶之灾的啊!你们这群不称职的人,知不知道随便冤枉人,死了之后要下地狱受罚的啊!”
然后更劲爆的消息传来“真凶纪晨已被缉拿归案,对所做之事供认不讳,已经伏法。
“啊啊啊啊,你们这是闹哪样啊,真是够了。听信谣言,随便栽赃陷害也就算了,竟然还随便找了个替死鬼,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啊?还有纪晨在这里,在这里啊,你们抓的是哪门子纪晨啊,是怎么认罪伏法的啊?是不是暴力执法,屈打成招啊?我表示不服,要上诉啊。你们质疑我人品,侮辱我人格在先,栽赃陷害我在后,竟然还找了个替罪的羔羊,说杀就杀了,我强烈要求你们还我清白。”
纪晨听到这一个个消息,脑中像是彗星撞地球炸开了。大敌当前,不,是兽患当前,能不能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啊。大祸临头了,还在各种猜忌,各种耍手段,这样是不能稳定民心,平息风波的,食脑虫再出来袭击人,就会东窗事发,到时候你们怎么解释?难道还要再找一个替罪羔羊,说上次抓错了,这次才是真的,然后再杀一个人。等到食脑虫再出来行凶,再找替罪羊出来?
这不用纪晨操心策划,在食脑虫再次袭击后,有能力者出来发表声明:“各位居民请注意,各位居民请注意,通缉犯纪晨是万年修炼成的妖怪化形,神通广大,已经修炼出来了身外化身的妖术,昨天我们被迷惑了,这次我们终于将其缉拿归案,真凶已经伏法认诛。”
“啊啊啊啊,好无耻啊,高达二百五的智商啊,这么拙劣的借口都想得出来,有人信才有鬼。诶?你们什么意思啊?这都能相信,这么拙劣的借口都相信,你们有没有搞错啊?是不是食脑虫再出来袭击人,他们说上次抓到的也是身外化身就能蒙混过去?你们猜测我是万年妖兽修炼化形成人的丰富想象力哪里去了?啊啊啊啊啊啊……出来个人给我解释啊,混蛋!”
纪晨生着闷气,养伤养伤,这几天是越养越伤,伤心啊……
“你听到了没,听到了没,那些谣言好搞笑啊!”王小榆来到纪晨的屋里,幸灾乐祸道。那种愉悦的声音,能让人想象到面具下喜形于色的表情。
“真正搞笑的好像不是那些谣言吧?你要分清楚主次啊,谣言终归是谣言,真正可气的是我真的被官方定罪了,被官方定罪了啊。”
“哈哈哈,这真的是一群傻得可笑的人。”王小榆发出一连串的清脆笑声,像是夜莺般,与之前所伪装的沙哑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个时代太错乱了。明明是科技时代的延续,却发生了一件件光怪陆离,错综复杂的神异事件。而且在灾难的巨大压力与死亡的压迫中,人们的神经太脆弱了,能够将不能解释的事情,想象到鬼神与妖怪身上,是人之常情。就像是远古的时候,人们把洪水与火山联想在一起,就出现了天塌地陷,地涌神火,天漏降洪水的说法。本来水火不容,人们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然后才有了女蜗补天的故事。深处水深火热,对未知事物的害怕,太容易让人变得盲目了。而且能力者都出来发表官方的声明了,这本身就是庄严肃穆的事情,人们心中生疑,也不会公然站出来反对的。古代上位者常说愚民,这个愚民,便是愚弄百姓的意思。官方言论的说服力,能让虚构的故事变成真实,这并不难。”纪晨叹了口气说道。
他就是被豫州城官方冤枉成通缉犯的,以至于现在的他在豫州与荆州像是过街老鼠一样,在有人的地方都要小心翼翼,偷偷摸摸,深受其害的他最清楚这样指鹿为马的能力究竟有多厉害,杀伤力有多大。
官方的言论深入人心,信也得信,不信也要信。许多东西凭借着个人能力无从考证,更接触不到,官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是第二次被栽赃了,第二次了呀,都是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大罪啊!
无辜的人总是默默受伤啊!
“能力者都故意栽赃你,往你身上泼脏水,你不觉得奇怪吗?”王小榆看着一脸苦闷委屈的纪晨道。
“奇怪啊,当然奇怪啊,为什么好端端地都要冤枉我啊,就不能换个人吗?”纪晨道,发泄着心中的怒火,突然之间脑中灵光一闪。
“你干嘛突然这副表情?痴了?傻了?”王小榆见纪晨面部表情突然变化,一副如遭雷击痴傻傻的样子,开口问道。
“我问你,流言只是流言,官方是不会这么草率的就认定我是凶手的,他们为什么要栽赃我?”纪晨恢复正常,与其平和的问道,但是表情却很严肃。
“为什么啊?”看到纪晨表情起伏变化相差之快,王小榆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圈。
“就是,为什么啊?一口咬定我是凶手对谁最有利?”纪晨道。
“对谁有利啊?”
“笨啊,对真正的元凶最有利,对那只食脑虫最有利。它寄生在能力者身上,迟早要和城中的能力者打交道,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发现而导致全盘谋划功亏一篑,危险程度不言而喻。而且作案太多总会留下线索罪证,一旦被人通过这些线索查到它身上,就算它能逃走,这场辛辛苦苦的谋划也要失败。所以它要转移视线,这个流言好给了它机会,这是动机。而且一个月的时间,它学习的也差不多了,可以初步与人打交道,如果它寄生的能力者在城中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这件事情就太容易成功了。纵然能力者不会轻信这种无稽之言,它还能对能力者解释说,这是为了麻痹真凶不得不出此下策,调查的人只要去发表声明,安抚人心就可以,至于追查的事情,它可以独揽。这样立刻就能打消能力者的怀疑,还能将此事的调查进度完全遏制住,自己反而成了此事调查者。然后他可以在杀人后不用掩藏,大摇大摆出现在死者的案发现场,说是自己调查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已经在缉拿元凶,追捕到这里发现了元凶再次行凶,而且顺利逃掉了。”纪晨说道,“它这样一解释,所有人都认为真相大白已经指日可待,更加相信它了,会放彻底放手让它负责此事的。这样一来,一手遮天的它可以高枕无忧的作案,还不被人怀疑。”
“但是它这样做,刚开始还会有人相信,但是做多了,反而更加令人怀疑啊。毕竟每次都在凶手作案后都第一时间赶到凶杀现场,岂不是太奇怪了吗?”王小榆不解地问道。
“你没注意到吗?这两天它作案次数正在逐步减少,就像是数学公式里计算好的,十个人,八个人,六个人,四个人,越来越少。这样说明它的学习已经快要毕业了。随着越来越少人的死亡,它还能说自己已经快要掌握到重要的线索,真凶的活动已经在它的步步紧逼之下,犯案时间和效率已经大大减少,再给它几天时间就能将真正的凶手缉拿。这样说的话,所有的能力者都会对它的能力深信不疑。而几天以后,恐怕它就要露出凶恶的爪牙与狰狞的面目了。到时候就算是发现真正的元凶是它,也为时已晚,难以扭转乾坤,拨乱反正了。因为那时候,兽群已经攻破了这座城市。”纪晨面露忧色说道,“这座城市恐怕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