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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意想之外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雌花窗照射进来,在房间的地面上投出雕花斑斑的纹路。

逸罗睁开双眼,抬起双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吱嘎一一

客栈的房门打开。一阵冷风吹来,让人感到一阵凉意,周遭一阵芳香,让人心醉。

她来到蓝子嫣的门外,轻声唤道。里面的人却依旧未回音。逸罗打开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被褛早已冷却。她不禁一怔,脸色转白,心中涌起万念俱灰的失落感觉,慌忙跑到楼下,说道:“主公不见了!”

“什么?”白侧目看向逸罗,逸罗面色焦虑。他低眸沉思片刻,喃喃说道:“我记得和子嫣从郊外喝完酒后,回到客栈已是卯时,离现在也不到一刻钟,她会上那?”

闻言,众人微微皱起了眉头。为此事,感到奇怪,觉得离奇之极。她居然也会不告而别?过了半晌,白望向天空。

白云悠悠,云已雯,日已出,但风却冷如刀。

一道身影出现在荒凉的古道上。周遭突然“铮”一声,接着就有一阵萧声响起。萧声中隐约带有一股杀气。

身影凌空翻身箫声传出之地。箫声忽然停止,传出阴恻恻的话音。

“蓝王赏脸。没想到你会来复约。”

蓝子嫣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显得很平静,“墨先生以雨生的性命相逼,子嫣且敢不来。不过来此的路上,子嫣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幻影诀》不可奉上,那么就来见雨生最后一面。”

“哦!那么蓝王是否也把自己的性命,也预算在其中呢?”

墨炎说完,身子往后一侧,蓝子嫣神色微变,旋退五步于之拉开一定的距离。墨炎淡然一笑,神色平静的看着她,轻声道:“蓝王很谨慎,是否很怕老朽。不过老朽也并非《幻影诀》而相邀你来此。”

老狐狸!

蓝子嫣眼珠静静的,一副淡然没有任何波动的神情,“那么墨先生是为何事?”

墨炎看到她这副淡然的模样,未直接回答她的话语,到是叹了口气看着周遭的风色,目光变得冰冷如刀,灵气在体内开始涌动,在空中形成一股巨大的薄膜将其笼罩。

蓝子嫣登时双膝跪地,全身有撕裂般的痛楚,呼吸急促,忽然她有种自己很渺小的感觉。她试图积聚着灵气,抵抗这股难以承受压迫性的灵力。刹那之间,那股灵气走遍全身微停片刻,墨炎转身淡笑,看着她那淡然的神色瞬间消失而笑,一手插入手无缚鸡之力,蓝子嫣的腹部,她心里咯登一下,吃了一惊,却感受不到肉体上有任何痛楚。

就在这时,灵气散去,另有一股冰凉之气也前所未有地强大起来,乃至半空。

“糟!”

逸罗从楼上慌忙走下,说道:“洛雨生也不见了。”

白闻言一愣,嗅之空中一惊。

这股灵气?

白微微皱眉,显得十分焦虑。

静心喝了一口酒,观察白半晌,说道:“白施主很在乎蓝施主?”

闻言,白眼中露出一丝惊讶,卷在筷子上,挑起的面条,“笃”的一声掉在桌上,面颊泛起微微的红晕,沉默不语。然而嘴角,眉梢,却似在笑着。这飘飘忽忽的一丝笑,却又叙出了他心里那份淡淡,令人琢磨不透的心绪。

是友谊?是爱?他自己也都分不清。

看到白这样,逸罗心内好生闷气。她木无表情,垂在身侧的手僵硬握成拳。这微妙的变化落在郭云飞眼里,使他皱了皱眉。

周遭的空气使人逐渐压抑。

长孙泶翼开口说道:“那么眼下,我们是去寻找子嫣,还是在客栈等候?”

众人对望,没有开口说话。

风阴飕飕而过,吹落危崖上方树枝上枯黄的残叶,正一片片随风飘落。

蓝子嫣抬目看着半空中的人儿,愕然道:“是你。”说完,一道白光拖着长长的痕迹闪过眼前,身体竟失去控制僵硬地跌倒在地,大脑却异常的清醒。

欧羿千昂轩未理睬蓝子嫣,目不斜视地看着墨炎,至空中而来,冷言道:“果真是你!”

他捋了捋垂在脖上的发丝,身后传来一阵娇柔的喊叫声:“欧羿殿下一一”

夏侯纳兰怀里抱着麻佳来到他的身后。

墨炎望向欧羿千昂轩,露出凝神思索的神色,半晌后语调平静的说:“西域殿下,还记得老朽。传言,胆敢挡殿下前路者一一死。就算侥幸逃脱者,也无一幸免。这,不知是真是假?”

这话却无半句谎言!!麻佳心中自语,双目闪动着崇拜的神情望着欧羿千昂轩,正因为他的强大,才使得它心甘情愿屈服在他的膝下。

欧羿千昂轩淡漠道:“今日我让你知晓,传言是真是假?”

四周的空气似乎一下子被他惊天动地,骤起奇变!地阔霍地暴起数道尺粗水柱,如剑朝天激射,直射上三丈高的半空,逐渐如烟花一般爆开、飞散如珠停留在半空,好一个奇异之景!令才富五车的墨炎倏然顿足!

良久,墨炎大笑道:“殿下心急,似乎忽略了你身后的女人?”

闻言,欧羿千昂轩蓦地斜眼一扫,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夏侯纳兰身侧,‘绝魄珏’抵在她白皙的脖上,把灵气吸个一滴不剩,使其夏侯纳兰觉得整个人虚虚荡荡,无处着力似的,难过至极点,失措地低喊:“殿下。”

麻佳心头一急,裂嘴准备咬向陶晨菲手腕时,陶晨菲冷言道:“如若你胆敢乱动,这女人今儿就休想再活!不信?你可以试试!”

可是,让人未料到,欧羿千昂轩双目一闭,使空中的水珠浑然滴落,而刚才那股杀气,亦已纵即暴涨!

而另一边……

周遭寂静,青烟袅绕。

蓝子嫣指间颤动,心中划过一丝浓烈的腥气,零星的画面在脑中闪过,如洁净的水面一珠黑色滴落,慢慢沉淀。

一个女人!对一个女人,极熟悉极残酷,满腹杀孽,纵人命为蝼蚁的女人,如魂,如梦,占据着整个身躯……

…………

“公主乃亥年亥月亥日出生,性格聪明,文章振发,临事果断,秉权好杀,乃天煞之命,必会给我族带来灾难!”

“此女天煞,必将惑乱天下,若是如此,天下苍生必饱受战乱之苦!还请灭之”

…………

“公主,快逃一一”

“凤佛一一”

……………

“公主一一”

…………

魑魅魍魉。

天空忽然变的阴沉。

蓝子嫣嘴角逸出一丝妖艳诡异的笑容,伤口瞬间愈合,双眼“霍”地睁开,幽深的眸子中渐渐地,渐渐地幻变为深红,杀机大盛,不眨眼的盯着众人,而内心却在极致抵抗这股深不可测邪念。

墨炎淡笑,微耸耸肩,对陶晨菲点了点头,陶晨菲身影一闪,出现在蓝子嫣身后。甚至让人来不急思考,忽然拔出‘绝魄珏’攻出一击,如狂风卷浪,形成波涛汹涌一道道的激流,扎向蓝子嫣的后背。

“啊一一”夏侯纳兰惊叫,脸色一变,不忍目睹,心中涌出怜惜之心紧紧握住欧羿千昂轩的手臂,欧羿千昂轩背脊僵硬,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死了吗?不堪一击!”

陶晨菲收回‘绝魄珏’,脸上不禁露出了满足而得意的笑容。然而,纵使血流满地,倒卧在血泊之中的蓝子嫣,也未必是真的死了。

“嘿!”

一阵如鬼魅的声音,使陶晨菲脸色登时失色。只可惜她的反应却不够快。她开始动作时,躲避已于事无补了。蓝子嫣的手指已干净利落并且极残酷的刺入她的肚中,她双眼带着一种凄绝而哀怨缓缓闭上。她死了,并非死于这一招之中。而是被蓝子嫣全身散发出的邪毒之气所吞噬,躯体如星光,飘逝。

这个女人好可怕!甚至比亡去的女人更奇特诡秘可怕!夏侯纳兰心中底语,但不敢抬目与蓝子嫣对视。

蓝子嫣不慌不慢舔试手指上的鲜血,目光巡视落在墨炎处,纵身而去。墨炎淡笑,瞬间消失不见。蓝子嫣突然停止追击,侧目望向跟随而来的欧羿千昂轩,情绪逐渐兴奋起来,邪恶的意识再也无法控制。

随后一个空翻,左脚凌厉的劈下,隐隐带有风声,显然力量十足。欧羿千昂轩单手抬起,举手投足莫不蕴涵着庞大的力量,硬架了她一腿。随之灵气一震,蓝子嫣则被震的禁不住退了一步往后一个空翻,落回地面。

蓝子嫣冷哼一声,双掌并拢成刀,凌空虚拍,身影疾掠而去,左掌隔空一拳击来。欧羿千昂轩面色铁青,仍安站定,浑身衣衫鼓涨,挡回一拳,并且引气前推,立即灵气暴潮般往蓝子嫣涌去。蓝子嫣神情狠冷,不已为然,硬生生接了这一击,随即右掌回带,插破欧羿千昂轩左肩。

“殿下一一”夏侯纳兰惊呼。

欧羿千昂轩低眸看向的左肩,黑色血液静静流淌,难以瞬间恢复。嘴角不知不觉逸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他,本无心杀她,更不愿与女人过招。只可惜,她伤了他,把他激怒了。

欧羿千昂轩须角浮现出一条青龙,灵气涌动形成一股涡漩,周遭风扫落叶般翻腾破裂,滚往四方,凛冽的杀气,立时弥漫全场。

夏侯纳兰紧紧抱住石柱,忽然咬住了嘴唇,狂风扎向身体,眼泪还是忍不住沿着她的面颊流了下来,心也变的忐忑不安。一方面她不想欧羿千昂轩受到任何伤害,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蓝子嫣死。

蓝子嫣眉头一皱,半眯着眼,运聚灵气立定身行,有种鹤立鸡群的骄姿傲态。她左脚轻点地面,身形一阵旋转斜掠而起,飞临欧羿千昂轩头顶之上,双掌闪电下劈。就在这一刹那间,漩涡化作奇寒无比的冰,将蓝子嫣覆盖之时,另一股灵旋劲气绕过她的身体,袭往她脖子处。

蓦然,斜空里突飞而至一股耀目的精芒,如正月燃放的花炮,光华急晃,又快又猛,又狠又准,就这一刹,一道人影掠过,揽起蓝子嫣的腰肢,腾空而起毫发无损闪越过欧羿千昂轩的这招‘千锥冰连’。

欧羿千昂轩脸色突地一变,只见白抱着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的蓝子嫣,俊眉轻皱。半晌抽出扶在她后背的手,发现那上面竟已泛着妖艳的红。白心中暗叹,幸好自己早来一步,如若不然……子嫣只有……

死!

可是,此时的蓝子嫣却无视他的好意,一双猩红的眸子带着狂卷的怒气定定的看着他,尖利的牙齿,甚至毫不余余力的咬向他的脖子。他未曾注意到她那微妙的变化,以为只是过度受惊,而失控。手不自觉的收紧,胸口一片灼烫,似有熊熊火焰燎过。固执的以护体灵气压制住她的不安份与恐慌,一双手臂死死的箍紧了她,不留她半分挣扎的空隙!

欧羿千昂轩冷酷的昂起面颊,看着自己的弟弟,眉梢一扬,痛恨地说道:“为了这个女人,连‘天一焚护’都用上,真是愚蠢智极!”

白面色倏变,身子猛地一震,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说道:“人生难得寻一知己,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我也会救子嫣!”

“你很在乎这女人?”

白低眸,淡言道:“是!白一向很在乎身边的每一位友人。说了长兄也不会明白,对没有朋友来说的你,根本不懂得友情为何物!!”

欧羿千昂轩闻言,嘴角轻勾,一抹淡笑应运而生,煞是迷人。夏侯纳兰眉头一皱,犹挂着泪珠的睫毛上下煽动着,她频频眨眼看着欧羿千昂轩侧影。

周遭寒冰剎止前行,泛滥开来,四处漾溢。白颇有些茫然的注视着前方,只觉周遭没有来由的吹过一阵冷风,欧羿千昂轩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前方,很显然此时防守已晚!欧羿千昂轩已来到他的身侧,单手扣住蓝子嫣的脖子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把她抵在寒冰上。

忽然间,蓝子嫣心底掠起一阵阴惨的凉风,脑中的杀孽如灯火瞬间熄灭。全身剧震疼痛,喘息不止,娇呢一声,一股血箭疾射而出。

“子嫣一一”白低沉的喊道!

欧羿千昂轩冷言道:“你胆敢踏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一双手臂犹如铁箍一样死死的箍紧了她的脖子,甚至箍紧到无法呼吸。深知欧羿千昂轩性情的白,手指不自觉的骤然收紧,僵在那。如若自己执意前行,那么蓝子嫣必定会当场劈死。

客栈。

沉闷的气氛在小屋内盘旋。

石天愣至一旁,心中忐忑不安。

逸罗看着雌窗外,眼眸黯然,心底忧虑始终一片黑暗。

长孙泶翼在房内显然无聊到难以忍耐,走来走去,使人有头晕目眩之感。他转身看着三人说道:“快二个时辰了,始终未见白和子嫣的踪迹,恐怕……”

“阿弥陀佛!”静心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打断他的话语说道:“虽然贫僧与白相识不久,但也了然他的性情。只要是在他能力范围以内能办到的事,必定会竭尽全力相助,况且白许下诺言,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会把蓝施主带回,那么泶翼和在座的各位也无须担心!”

“无须担心!”逸罗不禁冷笑,回头看着静心,道:“静心大师真会说风凉话,短短几****就深知白的性情,仿佛你很了解他似的。不过,也别怪逸罗多嘴,说不定白是卓立或者别国派来的探子?”

说完,逸罗转向长孙泶翼,目光中居然露出一丝讨厌之色。虽说蓝子嫣不计较他偷取碧玺明珠之事,可她却很厌恶。当初得知实情时,她就想杀了他,如若不是白和郭云飞极力阻拦,他还能活到今日。而且,她也想不明白,自从圣蓝国被灭后,蓝子嫣的心境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居然会轻易饶恕长孙泶翼这种市集之徒不说,更令人诧异的一点便是,孤身一人冒然前去解救洛雨生?

想到此,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理解蓝子嫣了。以往她们可以无话不说,甚至闺房密语。可是现在,她们之间仿佛有层薄雾,挥不去也解不开。

唉!

长长的叹息声使本已沉闷的气氛更加压抑。

长孙泶翼坐在椅子上,定睛看着逸罗。本来就一肚子苦闷,情绪憋了许久,她的这一举动无疑给了他一个爆发的触点,冷不防地说道:“逸罗好象不仅怀疑白,似乎也把我们也归于探子之内。如果你是这么想,可以离去,何需要与我们一道,况且我们又没逼你。整日疑神疑鬼,小心伤神!”

“你!”漆黑的眸子喷射出怒意,没好气的大喊,“你是否是嫌自己的寿命太长,急于寻死!”

“我泶翼是想寻死,你拔出你的剑刺死我好了。不过临死之前,我也要找个垫背的,抱着你一块儿死。就算做鬼也不会寂寞。”

“你这个市集之徒!”逸罗肩膀微微颤抖,娇媚的面庞已扭曲,手指猛然收紧显示着她的愤怒,已到无法克制的极限。

“好,我就成全你!”

静心目视两人,心中暗叹,喃喃道:“善哉!善哉!”

石天沉默不语!

“够了!”郭云飞再也看不下去了,慌忙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推回逸罗抽出的长剑,斥责道:“一人少说一句。如今处境危急,使人神智已疲劳到极限,难道你俩还要闹内讧吗?”

霎时间,争吵声嘎然而止!

逸罗冷哼一声坐回原位,亦没张口说话,惭愧鼓胀了她的心。

长孙泶翼蓦然脸色微变,十分不悦的看着雌窗外。心中暗忖:“一开口就是错!也罢,以后少说话,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在众人极度谨戒的神经放松之时,窗外的树叶嘎地传出一阵不寻常的“沙沙”声,显然那里有人。

侧目,定眼望去,一位身穿奇装异服的女子坐在树干上凝望着他们“咯咯”直笑。

郭云飞道:“你是何人?”

树上的女子说道:“过路人。暂留片刻休息却碰巧听到你们的对话。觉得实属可笑,就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树中的女子说罢,树叶内又嘎地传出一阵“沙沙”之声,显然那人已经远去。

静心收回目光,抿了口茶说道:“看来此女子武功不凡,竟然能躲过众人耳目在外旁听。更别提与她在一起的那位男施主,恐怕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五人对视一眼,心中均觉有异。良久,郭云飞开口说道:“根据古书记载,巫蛊一族的女子会使用蛊术,男子会使用降术残忍杀戮伤害他们的人。而且这族人极少离开自己的领域……如今频繁出入,恐怕……大家以后小心谨慎为妙,不可大意。”

五人低眸,沉默。

沉默渲染天际,直达荒凉的古道处。

夏侯纳兰目视众人,迟疑一下,来到欧羿千昂轩身旁偷偷瞟着他左肩上的伤口,果然伤的很深。她幽幽叹口气,漆黑的瞳仁中有复杂的情感涌出,酸涩许久的眼眶流下滚烫的犹如岩浆的泪水,一颗又一颗渗透他的衣衫。

她低眸,白皙的玉手一伸,温柔地为他治疗。可是他仍旧还是冷冷地,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不发一言,不露半点神色。

到是白满脸疑惑,眼神惊住!

这女子乃何人,居然能接近欧羿千昂轩。难道!一向厌恶女子似女子为祸水的他为她动了心。想到此时,白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感慨世间之事难以预测。

此时,蓝子嫣的大脑总算清醒起来,没醒半刻,察之周遭之景时身体一震,心脏骤然收紧,吐出一口鲜血。

她颤颤伸手紧紧握住箍着自己脖子的手,用进全力以及灵气,攻出一击。几道白影拖着长长的光芒却犹如青蛇,顺着欧羿千昂轩的手臂疾速而上。这招正是‘禅悬柔拳’中的‘电锤雷’,看似微弱,但威力甚大,如霹雳雷霆一般,常用保命之时。

突遇此古怪一击,欧羿千昂轩忍不住箍着她脖子的手一紧,蓝子嫣双目登时睁大,攻击刹时停止,光芒渐渐散去。

白乍时看呆了,面色一阵铁青,心中一沉。

夏侯纳兰痴痴的看着欧羿千昂轩冷俊的面庞,内心犹在不住挣扎,波涛起伏,终于,她决定了,轻轻叹了一声,道:“欧羿殿下,请饶这位姑娘一命吧!”

欧羿千昂轩淡淡瞥了她一眼,仍是没有作声,也不知他想些什么。半晌,他松开了手,缓慢伸出食指,点向蓝子嫣眉心。

白立时大惊!心中暗道不好。

一一残蚀!

如若此招击中蓝子嫣眉心,她必定会当场毙命!

他的身体渐渐僵住,面容渐渐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睛幽深幽深,侧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上前几步全身在淡淡的金色光芒包裹中,犹如一片雪花般飘飞而起,在半空旋转幻化为一道白芒,光芒疾射移动向欧羿千昂而至。

欧羿千昂轩察之,唇角慢慢透出冷漠残酷的味道,眼神冰冷,“为了这女人你还真放肆!”说着,身行速度如风般轻巧闪过白幻变而来的一击,随即,他将蓝子嫣扔到一边径直向白走去。

白还未回过神之际,一股强劲正面猛袭而来,“隆”然一声巨响,身躯被震得穿墙而出,跌到三丈开外,已感不支之下,欧羿千昂轩己来到他面前两步内。

突,他俩之间一个人影忽闪而来,蓝子嫣手持双刀,而虚弱的身子再也无力支撑,缓缓地从欧羿千昂轩眼前跌落,擦过他的双唇。他顿时心底莫名的,有股焦热喷涌出来,横冲乱撞。

这是何种感觉?

欧羿千昂轩不禁斜瞥身下的蓝子嫣,看着夏侯纳兰随意控制自己体内的灵气形成一股水波,波纹缓缓的颤动着,光芒骤然大盛在她伤口处涌动。

他心中暗暗叹息,抬目看向白,白心头一阵忐忑。良久,他转身离去。

夏侯纳兰呆楞片刻,起身抱着呆楞的麻佳跟随其后。

神话?

传奇?

白依旧一脸惑然!欧羿千昂轩今日怎地总是古怪兮兮似的,令人更摸不着头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刻欧羿千昂轩的所做所为,却是白至今所看到的“欧羿千昂轩人生”当中,最接近人的行为。

白深吸了口气,至地面站起,抱着晕去的蓝子嫣往前走去。

当万籁无声只剩下枯枝伴着衰草在风中低飞。

阳光从树叶缝中穿了进来,两道身影逐渐从树干中投射在微湿的泥土上,倒影随风荡漾。

墨炎触摸地面的血迹,在鼻间嗅了嗅,说道:“我都说了,蓝子嫣、白、欧羿千昂轩的身体很适合做药引,使其重生!”

树上的人说道:“墨先生果真狠毒,牺牲陶晨菲的性命使蓝子嫣幻变。”

墨炎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放出妖魔追赶他们,牺牲上千万条人命使她幻变吗?”

树上的人冷哼一声,有些不满墨炎的所做所为似的,冷冽的目光从透过树叶的缝隙穿了出来。

墨炎淡笑道:“生气了。那老朽为方才的话语道歉!”

树上的人道:“墨先生,不必了。我且敢受你这一揖。告辞!”

墨炎望着半空中急速飞驰的人影,说道:“希望你别感情用事,切记自己的使命。勿误大事!”

“我无需墨先生多加提醒,到是你管好自己份内之事便是,少来管说我。”

长长的尾音拖至身影消失不见。

墨炎仰头看向空中骄阳,刺目的阳光似乎对他没有分毫影响似的,良久他在万道光芒中消失。

一里外林中,木叶纷飞,流水悠悠,瀑漏回响,一躯体漂浮在石岩处,也许是此人在水中侵泡时间过长,白色的皮肤不知被什么剐破了好几处,惨白没有血色的皮肉翻卷着。

白紧了紧怀中的人儿,走了过去,慢慢地蹲下,定目望去之时,仿佛怔住了——水中之人正是洛雨生。他伸手放在洛雨生鼻息间,试探,尚有呼吸,急忙轻唤:“雨生!雨生!”

见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已经尔晕过去……

一个时辰后……

一座虽不高却给人一种凌厉感觉的山峰陡穴中,火苗颤动,红光骤然大盛。

剧烈的疼痛使蓝子嫣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侧了侧身,身侧软绵绵一物散发暖暖之感。她立时心神一震,“霍”地睁开双目,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广阔的胸怀,原来是白。

蓝子嫣有些受宠若惊,慌忙离开他的怀抱,胸口却传来剧烈的疼痛不禁让她咳嗽不止,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淌而出。

“子嫣!”

白望着她,惊慌起身扶住她。然而她却淡漠地闪开他的手。倔强地靠自己的力量坐起身体,声音沙哑,低沉地说道:“我自己可以!”

白深深地凝视她,胸口有不平稳的呼吸声。固执与倔强使白突然觉得蓝子嫣太过逞强,有点任性之举。

蓝子嫣目光悠远地看着极为稀疏,难以攀爬的陡峭的山峰之下。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有黯黑的沉痛。

淡淡地忆起,那犹如噩梦般的黑暗里,邪恶的贪恋将她吞噬,仿佛世间万物被抽离成空。大脑一片空白,所能感知的便是,身躯与漫天血雾而融,心底一片黑色的死寂,渐渐由白茫茫变成鲜红。

方才发生了何事,为何自己会失去短暂的记忆!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受如此严重的内伤……为何……

急于思寻答案的蓝子嫣,耳膜轰轰的巨响中,心神一慑,心慌意乱,头亦有裂开的疼痛感。身躯开始不断摇晃,一个踉跄,身后修长的手立刻扶住了她的手臂。蓝子嫣茫然地回头看着他,想说什么却被洛雨生的呓语声使其她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给咽到肚里。

“啊一一”

洛雨生突然睁大惊恐的双眼,满额惊汗地从地面弹坐起来,看清身前两个人时,才深深喘了口气,一个趔趄向前跌去几步紧紧抱着蓝子嫣,哭述道:“姐姐!姐姐!雨生好怕,好怕……雨生梦见了死去的爹娘……”

失去至亲的痛苦,无论是谁都很难承受,何况他只是个孩子。蓝子嫣面露怜惜之色,温柔地拉起一角衣摆,为他去脸上残留的泪痕,嘴角轻勾,浅浅的酒窝浮出,亲切可人,使他为之所融。

白看着两人,面颊抹过一丝红霞,眼中光芒一闪,心念电转,道:“天色尚早,不如我们去集市……”

“好啊!”洛雨生心里忍不住一阵雀跃,打断白的话语,说道:“我好想吃糖葫芦,还有……还有……”

蓝子嫣摸了摸他的头,道:“蜜饵和酏食对不对。”

“恩!”

洛雨生微笑双颊因羞涩而然上酡红,可爱至极!他仰头看着蓝子嫣,蓝姐姐总是这样温柔,不管今后遇到何等劫数都不会后悔。甚至,他幼小的心里许下一个渺茫的愿望!那便是,无论自己轮回几世,都要和蓝姐姐在一起,就算天涯海角亦要把她找到。永远在一起!

市集。

城内的华阳街上正声浪滚滚,人群篡动,人声鼎沸。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洛雨生闻言,眼珠儿滴溜溜一转,拉着蓝子嫣的手跑上前说道:“老伯伯,我要两串冰糖葫芦。”

“给。两串葫芦!”老伯凝视洛雨生淡笑,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向蓝子嫣和白说道:“令堂眉目清秀,一表人才,想必今后乃出人头地之士。”

“啊?”

蓝子嫣满脸疑惑!忽然间回神,而老伯却早已收了铜钱离去。她真恨不得跑上前告诉他,自己还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那来这么大个孩子,岂不要今天下人耻笑。

白俊眼微眯,嘴角轻勾,伸手摸了摸洛雨生的头,向前走去,看见一盏盏以独特图案笔绘的花灯排成行列架在木柱之上,人们聚集在此,低眸苦思木梁上的谜语。

有心记不住

有眼看不见

“有心之人却记不住,有眼之人却看不见,那么证明此人已死去。”人群中,一位眉色远望如山,脸际常若芙蓉,皮肤柔滑如脂,而且身体上散发着一种诱人香味的女子在侍女的陪同下走了出来,缓缓说道:“谜底单字,一个亡。”

此女子乃华阳第一才女,梁玉姝。

众人见此,登时叫好,鼓起一阵喧哗的掌声。

白和蓝子嫣侧目望去,白喃喃读着上面的字句道。

禾苗未栽已八年

一人采玉多一点

种下杨柳不成木

日长一寸双人边

痴心不久去无病

初立之时妙声来

谁人无语又想说

救人不要半文钱

“此谜乃,千金易得……”

“知音难求!”梁玉姝抢先说出了蓝子嫣未说出的话语。

两人对视,白淡笑,梁玉姝伸手护唇回笑。

喧哗嘈杂中,中年大汉的嗓门分外嘹亮,对着白和梁玉姝说道:“两人可谓郎才女貌,壁人一对。公子和姑娘既然猜中对联,可任选一对花灯。”

闻言,白抬步迈到蓝子嫣身侧,说道:“子嫣喜欢什么样的花灯?”

蓝子嫣游目所及,道:“这个吧!”

说完,她伸手取下笔墨细致,做工精巧的水鱼状的花灯时,碰触到梁玉姝的手。两人回眸小小吃了一惊!蓝子嫣迟疑了一下,收回手,随意取下一盏玉兔状的花灯转身离去。

“姑娘且慢!”

梁玉姝轻唤,取下水鱼花灯来到蓝子嫣身旁,柔声说道:“姑娘有礼!玉姝不喜夺人之爱,姑娘既然喜欢此灯,那么请收下。”

蓝子嫣木无表情,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半晌,说道:“谢谢!那么子嫣也悦进勉礼,赠姑娘一盏玉兔花灯。”

“那恭敬不如从命,玉姝在此谢过!”

两人互换花灯后,走入茫茫的人海中。却未曾注意到,身侧,蓝友志手持蓝子嫣的画像,耐心地一个个询问着市集上的人们!

“请问你见过画中的人吗?”

“没有……没有……”

“谢谢!”

“请问你见过画中的人吗?”

“没有……没有……”

……………

………他俩仿佛成了传说中的彼岸花!开花的时候看不见叶子,长叶的时候看不见花。花与叶子就那么生生相错,永不相欠,多么可悲!这一生,遇不到彼此是寂寞的,遇到了,却更寂寞……

………

当世间万物归静。

巴盟国的书房内,卓立坐在书房凝视着《幻影诀》的地图,眉头紧锁。

吱嘎一一

房门打开,一道身影而入。

“主公一一”

卓立抬头,乍时一惊!墨炎衣衫破损鲜血淋淋,看来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不然怎会如此狼狈。

“墨先生!”卓立从坐椅上走下,急忙扶住墨炎,侧目望向身后的红秀说道:“传太医!立刻!”

“是!”

墨炎吐出一口鲜血道:“主公,公主已死!微臣守护不利,请主公恕罪!”

此语一出,卓立脸色陡变,“隆”然一声巨响,身后的整堵墙顿给他的灵气,震碎。好骇人的功力!若是在人身上,肯定死无全尸!

“告诉我,是谁杀了菲儿。”

墨炎心中一急,灵气在体内涌窜无法支配而晕了过去。

“王,太医已到。”红秀看着卓立阴沉的脸,小心翼翼说着。

卓立闭上眼睛挥了挥手,红秀命几名士兵把墨炎扶回卧室,然后也跟随其后离去。半路上,在众人未察觉之时,墨炎嘴角逸出一丝笑容。

树梢之上,阴暗角落里有一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双目飞速向墨炎扫了一眼,露出厌恶至极之色。良久,待众人离去后,树梢上的人跃到窗外安然而坐,轻敲雌窗。

墨炎从卧具上走下,打开雌窗说道:“不愧是驰星童子,身手敏捷如风驰电掣。令人好生羡慕。”

雌窗外的人说道:“墨先生德高望重!恣意妄为四字形容恰倒好处。也令人好生羡慕,可以肆意为非作歹,使巴盟国的人居然毫无察觉。恐怕晚生永学不会你那沉浮极深的心机啊!”

“哦。”墨炎取下方巾擦拭着面颊染上的血迹,冷言道:“看来经过数百年,你那骄躁的脾气依旧未改变。小心今后死无全尸!”

“这无需墨先生关心。”雌窗外的人冷笑道:“如若不是邪弈让我传话于你,真不想见到你那张面容。”

墨炎不语,雌窗外的人续道:“十日后回流歧圣殿,取回真身,杀欧羿千昂轩,夺龙漪丹。”

说完“嗖”一声,雌窗外的人消失在夜幕。

次日一早。

撤夜不眠的五人来在茶楼上,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嗜茶的人,五人一坐下,伙计们就自行为他俩端上五碗清茶,五人也毫不计较,一口一口的照喝。

逸罗放下茶杯,浏目观望,突地怔住了。目光紧紧盯着着楼下人群拥挤的集市里,缓慢而来的三道身影。

“主公一一”逸罗响亮的叫喊声中掩饰不住其中的喜悦之情。“主公,见你安然而归,逸罗就放心了。”

逸罗凝视着她,眉心微微皱起,急忙从怀中取出一方巾,细心地为她拭去额上细密的汗珠和尘灰。

蓝子嫣淡笑,握了握逸罗的手,然后看着众人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立刻起程。”

郭云飞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为何?要如此匆忙?”

蓝子嫣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卓立义女陶晨菲昨日被我所杀!恐怕他绝不会轻易罢休!”

众人微惊:“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蓝子嫣道:“情况紧急!路上再详细告知你们!”

一行人简单整理了自己的包袱,从小径而去。

落叶凋零。

风中夹杂着雪花萧萧而飘。

山路崎岖不平,却绵绵沿向山脚的城。

“原来如此,那么所发生之事,你一点影象也无?”郭云飞问道。

蓝子嫣点了点头。

长孙泶翼说道:“那么墨炎劫持雨生不为《幻影诀》,那目的何在?”

蓝子嫣说道:“疑点就在这里?使人想不明白。”

静心侧目看向洛雨生问道:“雨生可记得,墨炎劫持你一事?”

洛雨生摇了摇头,忽然又点头说道:“我只记得当时,眼前闪过一道亮光,然后就昏了过去。等醒来之时便发现和蓝姐姐、白哥哥在一山洞。”

蓝子嫣顿了顿,说道:“师兄,你所提的巫蛊一族,为何会离开自己的领域?他们有何特征?”

郭云飞道:“我亦不知!不过我们现在只发现巫蛊一族乃一男一女,穿着奇装异服,躯体上有红绿青黄条纹。”

闻言蓝子嫣沉默不语。

郭云飞望向白,续道:“如今巫蛊一族的两人不知是友是敌,而且卓立之事又那么稀巧,白对此事有何看法?”

白淡笑,说道:“走一步算一步!”

此话一出,七人叹出一阵长长的叹息声。

蓝子嫣放慢脚步,洛雨生来到她身旁拉着她的手,于之放眼望去,通洲城外一片白雪,雪花依旧纷纷飘落,慢慢地积少成多,在阳光照耀下闪烁如刃。

逸罗静静地望着她,过了一会轻声问道:“主公,怎么了?”

蓝子嫣摇了摇头,眸底漆黑,嘴唇苍白得恍若失血。

心中感叹:前路茫茫,亦不知会发生何事。后路遥遥,纵然死亡。如今也绝不能停下来。有路便有生机,停下便是死亡,那么绝不停止。

人生也应该这样,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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