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冰洛对视着纳兰宁醋意横生的黑目,心里微微一震,俊脸微微一变,嘴唇微微一动,终于什么也没说,转身冷冷清清走出门去。
单若水目送着纳兰冰洛冷清的背影,走出房门,犹疑地望向江鸿。
“这小东西,挨了一顿棍子,一张利嘴,还是那么刻薄。”江鸿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声,对风凌云道,“凌云,你要跟我去采药,我们走吧。”
风凌云附在纳兰宁耳边道:“宁儿,我喜欢他们,是因为你喜欢他们。”
纳兰宁笑道:“我没有说你,你是小孩子,纯的像清水,自然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你快去吧,早点回来,别忘了给我带好玩的。”
风凌云答应一声,跟着江鸿走了出去。
单若水坐在纳兰宁床边,伸手摸摸纳兰宁的光头,笑问:“宁儿,谁心里有乌七八糟的念头了?”
纳兰宁转过头,给单若水一个后脑勺,赌气道:“你别跟我说话,你不是要跟江鸿去采药吗?还不快追了去,何必陪着我这个让人笑话、轻视,让你丢脸的色太子。”
单若水愣怔了一会,在纳兰宁身边躺下,望着账顶,冷声道:“我是别人,自然是生疏的,比不得你的哥哥师兄,更比不得你的夫君。不过,我这个外人,最狠得起心肠,下次你敢瞒着我们,一个人出去见陌生人,我就打断你的腿,看你怎么去招蜂引蝶。”
纳兰宁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忍不住大叫一声:“哎哟!”
单若水急忙扶住她,责备道:“你的屁股伤成这样,还不肯安分,别乱动。”
纳兰宁嘟着小嘴道:“你真狠得起心来打我,我算是认识你了。单若水,给我换条毯子,湿湿的,好难受。”
单若水支起身,摸摸纳兰宁身下的床单,问:“江鸿刚才没给你换掉吗?”
“他给我换了衣服,没换毯子,大概是留给你来给我换吧。”
“哼,他怎么不把换衣服,留给我来换。”单若水轻哼一声,下床,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拿了一条干净的床单,回到床前。
纳兰宁倒是又忘了跟单若水生气,调皮地眨眨眼睛道:“我的衣服也湿了,你一起给我换了。”
单若水把床单放在床头,在床边望着纳兰宁,傻站了一会。
纳兰宁望着他,奇怪地问:“若水哥哥,你发什么愣,你不会换毯子吗?”
单若水注视着纳兰宁清澈的黑眸,微微一笑。
他弯腰,把一只手伸进纳兰宁胸下,另一只手伸进纳兰宁腿下,小心翼翼地把她挪到床外边,先铺好里边的床单,再把纳兰宁移到床里边,抽掉脏床单,把新床单铺平。
他又从柜子里找出一套纳兰宁的干净睡衣裤,替纳兰宁换上。
等做完这一切,单若水已是满头大汗,俊脸通红。
他把换下的床单和衣服扔到椅子上,又在纳兰宁身边侧身躺下,嘴角弯弯地望着纳兰宁,轻笑道:“宁儿,你应该让你的夫君给你买几丈白绫了。”
“买白绫干什么?我又不裹脚。”纳兰宁见单若水满头满脸都是汗,举手用衣袖帮他擦汗。
又见他的嘴唇又红又肿,心疼地用手指轻抚着深深的牙印。
单若水握住纳兰宁的手指,轻轻吻了一下,道:“你不用裹脚,但要把胸裹起来。再长大一点,就要露陷了。”
纳兰宁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又摸摸单若水结实的胸肌,摇头道:“没有呀,我的胸不比你大。你笑什么?你不信,你摸摸看。”
单若水轻轻敲了一下纳兰宁的头,轻叱道:“世上哪有你这种不知害羞的女子,女孩子的胸部,怎么可以随便让人摸。”
纳兰宁娇声道:“我什么时候随便让人摸了,我是叫你摸摸看。我不要裹白绫,一定很难受。”
“她聪明的时候,让若水都汗颜。傻的时候,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单若水心里一荡,又一阵心痛。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那就暂时不裹,明天我去帮你买几件女孩子穿的亵衣,现在是秋天,马上就入冬了,你穿着冬衣,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纳兰宁黑目一转,突然想起在洛城,和单若水躲在床下的那晚,撒娇道:“若水哥哥,这床好硬,一直这样躺着,我浑身又酸又疼。”
单若水注视着纳兰宁黑眸中闪动的狡黠,轻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纳兰宁拍拍他的胸口道:“我要你给我做垫子,躺在你身上。”
单若水轻轻拧了一下她的小脸道:“不行,你安安分分躺着。”
“若水哥哥,你真小气,借给我躺一下都不肯”
“傻瓜,不是若水哥哥不肯,我怕你那个小气的夫君回来看到,会弹弹手指,让我变女人。再说林扬的点心也快送来了,你就好好躺着……”
“若水哥哥,你最好了,这床真的很不舒服,就让我躺一会,一会儿,好不好?”纳兰宁拉着单若水的衣服娇声娇气地央求道。
单若水心里一跳,伸过头去,附在纳兰宁耳边,轻声道:“你今晚把你夫君赶出去,要若水哥哥陪你,我借给你躺一晚。”
“一言为定!”纳兰宁欢呼一声,一时又忘了屁股开花的事,莽莽撞撞地一转身,又痛的哇哇大叫起来。
单若水急忙扶她躺好,轻声责备道:“叫你安分一点,还在乱动。”
“若水哥哥,你……”
单若水听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急忙坐起身,伸手为纳兰宁盖好被子道:“宁儿,有人来了!”
纳兰宁欢喜地道:“是林扬哥哥吗?我好饿。”
“不是,是宝儿和红莲。”单若水下床穿上鞋子,整整衣衫,轻声道,“我去开门,你老老实实躺着。”
单若水刚走到门口,便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和宝儿娇柔的声音:“单公子,听说宁儿不舒服,我和红莲来看他。”
单若水把门打来,道:“宝儿姑娘,红莲姑娘,请进来坐。”
宝儿快步走到床前,关心地问纳兰宁:“宁儿,你怎么了?昨晚临睡前,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纳兰宁嘟着嘴,指指单若水道:“宝儿姐姐,我没生病,是他把我打伤了。”
红莲突然惊呼一声,指着椅子上的血衣和床单:“单公子,这是太子殿下的血吗?你为什么把他打成这样?”
宝儿回头一看,顿时娇容大变,急切地拉开纳兰宁身上的被子,叫道:“宁儿,让我看看你的伤。”
单若水急忙阻止道:“宝儿姑娘,宁儿犯了错,我打他屁股。这个……那个……男女有别,她的伤,你不方便看。”
宝儿听到单若水的话,娇容一红,低声问道:“宁儿,你疼吗?”
“宝儿姐姐,你别为我担心,江鸿的药很灵验,不疼了。”纳兰宁见宝儿眼中水光盈动,充满担忧,连忙轻松地笑着安慰宝儿。
单若水帮纳兰宁盖上被子,见红莲正在拿椅子上的衣服,便走过去道:“红莲姑娘,这些衣服太脏,等下林扬会叫人来收拾,红莲姑娘就坐下陪宁儿说说话吧。”
红莲捧着衣物,爽朗地一笑道:“我是太子殿下买来的小丫头,自然要为太子殿下做事。林扬店中的人,都是粗手粗脚的男子,哪里洗得干净衣服。以后太子殿下洗换衣物,都交给红莲来打理吧。”
单若水夺下衣物,笑道:“红莲姑娘,你和宝儿都是宁儿的姐姐,千万不要再说什么买来的小丫头。宁儿喜欢一个人,就真心真意对她,她心中只有朋友和敌人的区别,绝没有贵贱之分。”
红莲抬头望着单若水,迟疑地问:“单公子,真的是你把太子殿下打成这样的?”
纳兰宁抢着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我做错了事,一样要挨板子。红莲姐姐,你要是做错事,也要挨板子哦。”
红莲走到床边,望着纳兰宁,有些担惊受怕地问:“太子殿下,你做错了什么事,要挨这么重的板子。”
纳兰宁愣了一下,心想:“我总不能告诉她们,说是五公子因为吃醋才打我吧。”
她随口道:“我不顾他们的担心;不顾纳兰国现在危机重重;不顾身上的重担;不顾纳兰百姓对我的期望;不顾重病在身,苦苦支撑着纳兰国,盼我望我的父王。半夜偷偷溜出去,单独去见一个来历不明的厉害人物。如果我就这样不明不白被人杀了,那么他们一番雄心壮志,便报国无门;父王若是知道我死了,便也再难支撑下去;国无君,怎能安?纳兰国必定陷入战乱之中,百姓便生灵涂炭、国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