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花朝节后,南无月便再也没见过雷廷。
他像是消失了一般,变得无影无踪。
可是那间屋里头的东西依旧是那副模样,桌上摆得凌乱的药瓶,厨房里头的药罐,晾在外头的草药,一切的一切,都不像是离开的痕迹,就连他最重要的药,他都没有带走。就好像他依旧在那处,在她的身边,只是人却像是蒸发了一般,再也找不着了。
或许,是他在躲着她,不愿见她。
南家一如往态,而南无月的心境却一天比一天差,她时常一个人坐着发愣,原本还算是活泼的一个人,今次却不同往日了。
连玲儿看得也心堵得慌。
但是南家的一切却没有因为南无月的心境而改变,该来的还是会来。
南家是四大家族之一,祖上世世代代下来,都是与皇室的宗亲贵族联姻,没有其他的选择,也不会给你选择。
于是就在南无月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南家已经接到六皇子下的聘礼,而南恒也答应了这门亲事。
聘礼的排场还算大,满满的摆了南家一门口。
等南无月知道这个消息后,已经是南家把聘礼一点一点往家里头搬得差不多的时候了。
玲儿怕自家小姐再伤心难过,便也没敢将这件事告诉她。
只是,没想到的却是,南无月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却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般伤心欲绝。
而是在一旁轻望了眼,不吵也不闹地回到了房里头。然后,把自己关在屋里。坐在桌旁坐了一个下午,还提起了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南无月的模样与往常实在不太一样,但她也没有办法,只好静默地跟着小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呆着。
南无月将写好的纸晾干,折好,放入信封里头封好。
正当玲儿纳闷着她家小姐要做什么的时候,却见南无月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她只好紧随其后。
南无月其实也没做什么,她只是想将这份信交给雷廷,不管他最后到底有没有拿去,她把自己想说的话都写在了里头了。
这场命运,或许谁都改变不了了,但是她还是想争取一丝机会,哪怕,这机会是多么的渺茫。
她不想啊,她不想就此一生都被自己的家境束缚,她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于是,她在信里恳求雷廷,恳求他将她带走,哪怕离开后,两人从此一刀两断,各奔东西,不再有瓜葛。
她都不知道她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手抖得有多厉害。
可是她不能哭,她怕她哭了就再也写不下去。
一句“心念已断,请君安思。”就此撇清了他们所有的关系。
她为了让他安心,告诉他,她对他的情念以断,不必再为她的情念烦愁了。
南无月将这封信放下后,外头不知怎的,开始下起下雨来。
雨水滴答打湿了在枝头的杏花,南无月望了眼,玲儿为她撑起伞来,雨水打在伞面上格外的脆响。
烟雨蒙蒙,她的身姿,不知怎的在雨幕之中显得格外飘摇,单薄,轻纱的衣裙在风中拂摆,掀起了像是愁的意味。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悠远空灵的声音,唱着《子衿》。油纸伞下的人儿面色安定,毫无情绪,像是一时兴起,悠然地唱着,而那在她周身的雨幕却如同她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