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坐,副堂主招呼来了几名空闲的庄家,把二楼所有房中的赌局给叫停,赔着笑脸,也将赌局的输赢全部配赔了客人们。接着,涌上来更多的黑衣打手,将二楼各处守住,避免有人打扰到二位祖宗。
瞧见二楼的阵仗,加上二掌柜这般殷勤样,再笨的人也猜到上二楼的两个人才是这家赌场真正的庄家,而这大小两位庄家也不在乎今晚这点进帐,就位了清净,把整个二楼都腾空了,渐渐的,大厅里不少客人也选择了今晚早些回去。
副堂主招呼完了这两拨人,刚要去两位祖宗面前问好,便听见林四淡淡道:“今日.就早些收场吧。”
帮主大人开了口,副堂主又赶忙招呼人去把楼上的客人都请走。一拨拨的人出了赌场,最后仅剩下的几个输红了眼的,副堂主直接点了几个打手把人给抬了出去。
京州堂赌场,今日关了早门。
副堂主这才走到两位祖宗面前,堆起满脸的笑容,一掀衣摆,跪了下去道:“见过帮主,见过少帮主!”
“见过帮主,见过少帮主!”
清空了客人,赌场内剩下的都是帮内人,无论是在大厅还是二楼的,全部冲着两位祖宗跪了下去。
林四微笑着站起身,走到边上把着护栏,环视了一圈众人,高声道:“辛苦弟兄们了!”
梓喜补了一句:“大家赶紧起来吧!”
“谢帮主,谢少帮主!”
林四回到座上,微微停顿了一下,开口道:“你也坐吧,来座。”
“谢帮主。”副堂主爬起来,一抹额头上的汗,后边有人端来一张椅子,正襟危坐于上。
梓喜又仔细的看了他好几眼,道:“副堂,你真的.有什么特别惊慌的吗,看把你急的,有这么热吗?”
副堂主尴尬的笑笑,又抹去一把汗水,掩饰道:“少帮主说笑了,属下这是.体质是这样,常年都是汗啊。”
他当然在惊慌,特别是看到了林四那仿若洞察一切的眼睛,他慌得连手中茶杯都握不稳。
就在二位祖宗来前不久,下面有小家伙回来禀报情况,说是陶仁居那边出了状况。
陶仁居那一拨人今天的活动他是知道的,但是不属于他的人,话说这样子越过他们的香主直接向副堂主禀报是不符合规矩的,但是看两个小家伙着急,其中一个还受了伤,他也就没多考虑,就在二楼,听了两个小家伙的禀报。
说是有个厉害的年轻人,手法眼力绝对是祖宗级别的,大概是正好在陶仁居吃饭完,发现了他们几个,多半是觉着被扰了兴致,出手赶了他们。
一听到这些,副堂主心里很是惊了一下,面上却很好的没有显露,让几个小家伙下去了。
这些时日,堂主大人私生子一事在堂里多有传闻,不仅是那几个小家伙,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上。
他惊,是因为他与“堂主大人私生子”一事还有更多的牵扯。
不过在他仔细考虑一番过后,他有宽下心来,心想就算那孩子出来吃顿饭,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所以,听了禀报之后,他还能休闲的在二楼观局。
哪承想,赌局没完,迎上了林四这位祖宗的目光。被那般锐利的目光盯住的第一瞬间,他心里一片灰暗,想到:“帮主大人已经知道了?”
所以才会吓得摔了茶杯。
加之见了跟在林四身后的梓喜,比较着“少帮主”和“堂主大人私生子”两个身份的重量,又想到所谓私生子的真实情况,心里叹了一声“这才是真的小祖宗”,心中滋味更是复杂。
林四和梓喜互视一眼,都认定了眼前的副堂主,确实是有什么事让他惊慌不已,而且是很害怕让林四和梓喜知道的事。
毕竟能让副堂主在回了梓喜的话之后,呆愣着偏头走了这么久的神,非得是有什么大事不可。
但是林四对于副堂主的心里事并不是特别感兴趣,问道:“济东啊,蒙达呢?”
“啊.”听着帮主大人如此亲切的称呼,偷天帮京州堂副堂主郝济东这心中啊,不由得安定了几分。
想来也是,帮主大人可是整帮人的祖宗,他老人家哪有闲心管其他事,消息早就传过来了,说是帮主大人要视察各堂,当然得是一来就问堂主在何处,他这个副堂主怎么能如帮主老人家法眼
“回帮主,老孟他.不是,堂主他现在不在堂里。”郝济东也已经基本平静和放松下来,平日里喊老孟喊惯了,差点忘了帮主大人都在,称呼肯定得规范些。
“怪不得,我都到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他人。哪去了?”
“回帮主,堂主他正是知道您和少帮主来了京州,准备了点好东西,所以人不在.应该正在存放好东西的地方。”郝济东笑道。
偷天帮以偷立帮,帮内所说“好东西”,无一不是别人的,不过是偷来即可,都叫“存放”。
“哦?什么东西,这么好啊!”林四喝了口茶,脸上却并无笑意。
郝济东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帮主大人可是神偷,什么宝贝没见过,怎么能在他老人家面前称“好”呢!
“呃.瞧我这臭嘴,不会说话.”郝济东也干脆,给了自己一嘴巴,力道如何不知,继续道,“前几日,堂主他看上了一个富家子弟手上的一串珠子,准备.这不,蹲了几天的点,今晚的行动。”
“哪家人,需要他一堂主亲自蹲点行动的啊。”
“屈家。”
..
..
偷天帮京州堂堂主孟蒙达,现在人在屈家府宅内。
京州内城,占地最广的当属皇城无误,其次是水军大营,再接着,不是中皇亲国戚的府邸,而是屈家的宅子。
神算屈家的名声不仅在大昌境内家喻户晓,也随着众多商队进入北夷西荒和东海而远播海外各地。
首屈一指的富,让屈家在京州内城坐拥最大宅院,没人有意见。
而孟堂主看上的,正是屈家嫡子屈一山手上戴的那串深褐色珠子。
文试考试那天,梓喜看了一眼那串珠子,便给了“难以估价”的评价,而孟堂主多瞧得几眼过后,也认定了那串珠子的超高价值。
在屈家存放了这么久了,是时候取回来孝敬帮主或者少帮主了。
屈家的底蕴无需多说,能够稳保神算之名,稳坐首富之家,宅院中多是高人护卫的情况显而易见,所以,为了拿下这串宝珠,偷天帮京州堂今夜出动了相当多的精锐。郝济东副堂主留下坐镇堂口,孟蒙达堂主亲自出马,并全权负责了行动前的蹲点等各项准备工作,务求干净利索的完成这次行动。
屈一山每晚亥时左右沐浴,完事换上一身轻便轻薄睡袍于家中花园散步,便是孟堂主蹲出的其中一点。
偌大的屈家府宅,屈一山一人独有一座宅院,内有一个口子型二楼院子,为屈一山起居之处。此刻的屈一山,正在院子西北角的一楼浴房里沐浴。
浴桶就放置在靠窗的位置,长边一侧放有高低不同的两张凳子,可以坐在较高一张上来脱下衣服裤袜,矮的用来搭脚,同时一高一低紧挨着摆放,也算是一个台阶,方便跨入浴桶之内。浴桶一头一尾,各有衣架和高脚凳摆放,衣架中间还装有一盏灯,用以暗红色灯罩。
随身的小物件,便搁在高脚凳上。
屈一山躺在长形浴桶中,只露出脑袋于水面,浓密的热气,暗红色灯光,加上透过窗户的淡淡月光,使得浴房的气氛低缓舒沉,让人很容易在微热的水中放松自己,闭上双眼沉醉于此刻的安逸。
一只细长的手臂慢慢的从窗户伸进来。
手臂上涂满了暗红色的颜料,和浴房内主色调一致,无声无息的,房内人更加不容易发现。
孟堂主也蹲在窗户外,那只细长手臂的主人和他紧挨着,孟堂主比伸手进去的人要蹲得高一些,半个脑袋过了窗户,同样的,他带上了一顶暗红色的帽子。
孟堂主眼睛往里瞅,通过眼神来指挥伸手之人调整手的位置。
手上带有材质特殊的手套,薄如蝉翼,轻便若无,既不会在目标物上留下痕迹,也不会影响手掌的伸展活动。
终于,手掌盖在了高脚凳上方,孟堂主使劲一眨眼,伸手之人小指一勾,珠子到手。
嗖的一下,手收了回来,快如闪电,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珠子到了孟堂主的手中。
孟堂主再递出一个眼神: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