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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穷小子出山(2)

豪情壮志的宣言依然还在耳边,但龚自如还是放弃了,我完全理解,我想他在做这个决定前一定反复斗争过N次了。在这一个月里的心境和遭遇大家应该都是一样的,他也一定吃过很多苦,碰过很多壁,受过很多的委屈。他虽然退出,但依然是响当当的男子汉,这段经历我不知道将在他人生的道路上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或是痛苦的回忆,或是成功的基石,但我相信,它终将是他一生刻骨铭心的记忆。他应该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我没有去送他,因为害怕送他走的那一刻触动我那早就控制不住的想家之情。我与他不同,我没有退路,不能回家,必须在外面找到工作!只能默默地为他祝福:龚自如,走好,祝你在家2过得更好!

独在异2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现在不是佳节呀,我怎么这么想家呢?此时我分外孤单,好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可拿着电话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反复将拨完的号码又一个个地清除,再拨,然后再清除……

来东莞已经三十多天了,但连一份简历也没有投出去,我开始思考,认为是时候总结一下经验和教训了,工作难找绝不能成为我失败的借口,一定是我方法上出了问题。从现在开始,我不能再这样漫无目的地在人才市场晃悠了,进人才市场可都是花钱买票了的,可不能像逛商场一样了,我必须追求每天得有所收获。为什么每次都不敢去投简历呢?是怕别人?那我怕谁呢?我为什么怕呢?怕他们笑我?他们会笑我什么?明天开始,不管有没有合适的职位,我都得去投简历,至少我得学会投简历。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明亮了许多,好好休息,明天一定要投出第一份简历。

又是一个晴天,像往常一样来到智通人才市场,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寻找,终于看到了一个与我条件差不多的职位一储备干部。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储备干部是做什么的,但这职位对工作经验没有特别的要求,于是我赶紧拿出简历,挤出那向前移动的人流,向展位靠近。这里职位不多,挂在墙上的招聘广告就一张纸,还是手写的,显得没有其他展位那么正规,也许是那手写的广告不太吸引求职者的眼球,因而展位前排队等候的人并不多。第一次投简历,心里分外紧张,有点不知所措,先站在旁边看别人与面试官交谈,几次想将简历递过去,可总是欲言又止。我想找过工作的应该理解我当时那个心情,那个紧。

面试官是个中年男人,带着一副黑框的深度眼镜,认真地问着求职者一个个问题。合适的简历他收下了,不合适的就交还给求职者,不知面试了多少人,他把目光投向我,问道:“你是来应聘的吗?”我赶紧答是,于是他接过我的简历,请我坐下,问我应聘什么职位,我说就是那储备干部,他拿笔在上面写下“储备干部”几个字,然后认真地看起我的简历。大约两分钟,他让我自我介绍一下,然后问了我一些问题,具体内容记得不太清了,大概就是名字、住址,还有一些学校里的事情。看起来对方还算满意,然后他就从旁边拿了一张纸递给我,上面是一小段英文,让我翻译,虽是一小段,不到一百个单词,可我真不知上面说的是什么,总之我就是不知道,汗水从我的额头渗出。于是对方把简历还给了我,第一次面试宣告失败。

说起英语,我还得补充说明一下,我从初一年级开始接触英语,就一直与之无缘。就是英语让我在班上荣获过多回倒数第一,为这事,英语老师没少点过我名,当然他后来干脆不点名了,我已经无药可救了。高考150分的试卷,我得了42分,你也许不信,但这事是有史料记载的,要不是因为这科目,我也不至于只上了个大专。在大学我曾经痛下过决心学英语,认真听课作笔记,遗憾的是我只坚持学了大学英语第一本的前三分之一,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何况我还有那么多专业课要应付。英语我基础太差,真的学不明白,为了别的科目能过关,只能弃车保帅,于是我放弃了英语,课本都是崭新的,毕业卖垃圾时,我还与收废品的人说这新书不应该只值三毛一斤而讨价还价。

总的说来,今天去人才市场是成功的,至少“开和”了,突破了投简历这一难关,以前不敢的事现在敢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大胆地去问去试嘛,人家也不会吃你,别人找工作不都是这样的嘛。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都要去试几家,有的收走了我的简历,有的把简历还给了我,有的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说是有这方面考虑时再电话联系。总之,每天都还是有事情可做,至少不再是盲目地逛人才市场了。

这天罗瑟打来电话,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有一家台资企业已经正式录取他了,职位是开发工程师,凭借他那深厚的CAD(计算机辅助设计)功底,月薪一千四。CAD是以前他在学校自学的,当时学校并没有开这门课程,每当我们拼命地为各专业课60分而奋斗时,他总是坐在别人的电脑上搞什么AutoCAD。那时我们都没怎么在意,只知道他每次考试挂掉的科目比我多。当然我虽然没挂,至于那专业是不是真懂了,还真不好说,别人我不知道,我个人的情况是这样的,不惜一切代价和方法弄到60分,如果不弄到60分,后果很严重,事情很麻烦。至于什么代价和方法,这里我就不细说了,你们自己想去,也许你们当时用的方法比我更高明,呵呵。

专业学得如何,可想而知了。学机械专业,三年后我依然看不懂机械图纸。因为这事在面试中多次被打回来,所以我后来一般是像避开英语一样避开机械行业,面试谈得再好,只要别人拿出个图来让我看,我就自觉地走开,不敢久留,我怕别人会问我,你是学机械专业的,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图还看不懂呢?这个问题听了很多遍了,每次都让我羞愧难当,只能快走开,独自暗叹:唉,真他妈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呀!罗瑟挂的科目一定比我多,但他这个CAD却是求职中的有力武器,我不得不佩S艮他当时的选择,虽然补考费比我交得多点,可他比我早找到工作,人生或许就是如此,福祸相依。

他的工厂在黄江,离我住的地方不远,确切的说不到两千米,是一个新厂,以后机会多多,他言语间透露了自豪。可我呢,在为他高兴的时候,心里总有一丝酸酸的感觉,讲不清,总之有点复杂。我还得继续奔波,寻找着我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工作机会,在求职的路上更加孤单。以前在人才市场还有可能碰到他,然后互相倾诉一下这世道的不公,发表一番这人才市场无伯乐的感慨,不管有没有用,但至少大家还能彼此找到一丝的安慰。现在可好了,罗瑟有工作了,留下我一个人连感慨都没地方发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个人继续找着工作,跑着人才市场,经过一个又一个失败的面试,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从人才市场出来,我独自走在马路上,去哪里?我也不知,就这样走走吧。把简历收起来,头尽可能地低着,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落魄的样子,事实上并没有人在乎我,一个个匆忙地赶着路,太阳无情地晒在我身上,早上喝的水早已被汗流干,口实在是渴了,好想买瓶水喝,掏出钱包,没多少了,省省吧。继续向前走,能多走几站就多走几站吧,少转一次车我就会省下两块钱呢。我尽量靠那没有水泥的路边走,东莞的车真多,所有的车都开得飞快,几次擦肩而过,尽管我已经走到了最边上已无地方可让了。司机们习以为常,从没有过减速的想法,真让人心惊肉跳,难怪龚自如在回家前和我们说,“在东莞千万不要在马路上走,车离你两百米以内不要过马路”。走在这马路上,对飞驰的大车小车,我突然发现人在这里是多么渺小,多么不值钱啊!我一定要注意安全,在这里除了你自己之外,再没有谁会在乎你了,我想如果我不小心被车给撞死了,他们会不会减速或停下来看一眼呢?我再一次想家了。

两个多月过去了,好运终于降临,今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约我去东莞长安某地方面试,说他们公司在网上看到我的简历,公司老总很欣赏我这个人才,让我过去面谈一下。好消息,真是久旱逢甘霖呀,我就说嘛,想当年我在学校时好歹也还算得上个“人物”,当时就有一哥儿们和我说过,说我们东西两院加起来一万多人里面60%认识我李某人一点都不过分,管他这话是真还是假,可听起来让人舒S艮,说明我当时在学校还是有一定的“声望”,谈不上优秀,至少也不差嘛。看来这天下还是有识我这“千里马”的伯乐的。

经过一番打扮(至少要搞整齐一点嘛),我大踏步出门,抬头挺胸,昂首阔步地向目的地进发。按照电话中提供的地址转了三次车,我来到了长安一个叫涌头村的地方,多方打听,可还是找不到电话中所提到的某某厂。还好对方想得周到,知道我是新来的,给我提供了一个手机号码,说如果找不到时就打他手机,于是我打了过去,对方问我到哪里了,我回答了我所在的位置,他说这离他公司还有几十公里呢,我狂晕。他接着说公司老总对我特别重视,一直在办公室等着见我。说着就抱怨我怎么能让他们老总这样等,找个地方都这么难。我连忙道歉,解释我是初到贵地,不知路线,还请原谅。经过一番客气又礼貌的解释,对方说要我找一下附近有没有一个的超市。我一看就在旁边,他让我站在那里不动,他开车来接,老总很忙,不能浪费他的时间。我连说谢谢,并保证站在那超市门口不会走开。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我手机响了,刚一接起就看到前面有一个人拿着手机在向我招手,示意我快点过去,我连忙跑了过去,经过几句寒暄,他让我上车。那是一辆不旧不新的灰色面的,应该是公司用来送货的吧。他加大油门朝公司方向而去,很快我们就驶出了闹市区,拐弯进入了一条车子较少的公路,我想应该快到了,正准备打听一下离公司还有多远,司机的电话响了。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接电话:“王总,我接到了,我们正在回公司的路上……对,对,不错,文质彬彬,是个人才。”我知道这一定是公司老总等着急了,所以来问一下情况。听到司机在电话里说我的好话,心里美滋滋的。

“喂,喂……”司机提高了嗓门,然后看了一下我说,“手机没电了,老总在问你的情况,我还没有和他说完,你手机给我用一下。”我赶忙把手机递了过去,他接着打,“对,手机没电了,对……”这时车子晃了一下,驾驶室的门开了,一个纸箱状的东西滚了下去,司机赶紧刹车。车停了下来,好险,幸好没伤着人。电话还在打,“是呀是呀,应该可以胜任的,我看不错。”司机用手示意我去帮他捡那箱东西。

我赶紧下车向后面跑去,箱子很轻,应该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正庆幸没有摔坏时,面的突然加速,以高速状向前开去,任凭我怎么叫都没有停下来。我打开箱子,里面是一箱用来塞皮鞋的废纸团,我傻眼了,可怜我的手机啊。

回到住处,想着今天这事就烦,工作没找到,反把手机给丢了,江湖险恶啊。找工作没了手机,就像士兵上战场没了武器一样,这事绝对不行,但手上的钱已不多,连生活费都不够,买手机绝对是行不通的了,只好去找罗瑟。罗瑟二话没说,便把他的手机借给了我,我拿出所有简历将原来的联系方式全部改成了他的号码,然后开始总结今天被骗的教训,我再也栽不起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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