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前面已经被堵死了,拓拨南津只好调转马头接着往沼泽深入跑去。
由于主帅命令是抓活的拓拨南津,所以左清尘也不着急,命身后的部队排好阵列,举好火把,形成一个扇形的包围圈后,才开始向沼泽地段开进过去。
沼泽中被任国安插了许多指示牌和渡桥,拓拨南津带着士兵在渡桥上来回穿梭,寻找着出路。然而这片沼泽地里里外外都被魏军包围,前面有举着大刀的左清尘,后面有凶神恶煞般的王楚栋,黑暗的森林外魏军的火把闪烁,如鬼火一般。
拓拨南津从没有单独面对过这样的绝境,自小他就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就算上战场身边都有武将层层保护,虽然自幼受到名师调教,武功不差,但是否真能胜过这两员魏国大将,他心里还真没底。
回头看看,今晚带出来的士兵现在已经折损了大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垂死挣扎的神情,眼神充满恐惧,仿佛此刻已置身于黄泉之中。拓拨南津心里涌起一阵苦涩,若不是贪功大意,自己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境地,还白白葬送了这些人的性命。遥望柏乡,多年来,自己还没有用心照顾过父母,没有耐心陪伴过幼妹,今日一劫恐难躲过,从此便要阴阳相隔了。
虽是悲切,但也只是一瞬,他抬眼迅速判断了一下方位,带着残余的人马往南面奔了出去。
王楚栋正列队等着他,见拓拨南津从沼泽里冲了出来,就冷冷地对左右说:“把为首的少年将军保护好,对其余人放箭!”
拓拨南津刚出沼泽就看到魏军正在拉弓搭箭地对着这里,心道,不好!拨马就往回跑,跑了一阵,看见前面有动静,正在诧异之时,听得一声号令,火把整齐点燃,左清尘横刀立马站在近前,虽没有下令放箭,但也可以清晰望见一排排作好准备的弓箭手,或站,或立,在左清尘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看来这里也冲不出去,拓拨南津只好再次退回到沼泽地中。就这样,在四面碰壁之中,任国的军队在跌跌撞撞中踏遍了沼泽中的每一片能走的土地。眼看身边的人或死或降,越来越少,拓拨南津心里也越来越凉。
魏军终于没有耐心了,王楚栋队伍中发出一声炮响,算是和左清尘打了招呼,魏军开始收缩包围圈了。
左清尘先找到了拓拨南津,当时他正与任军的残部立在一大片沼泽旁边,见到魏军慌忙往渡桥上逃去。
可能是踩踏的次数过多,渡桥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众人保着拓拨南津上桥,刚走了一半,渡桥就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大缝。
这时,拓拨南津已过了裂缝地段,听到声音回头来看,见到渡桥中间裂了大缝,整个桥都摇摇欲坠,后面的士兵看到了这种情况,发疯般连爬带滚地往前挤,因为眼见桥马上就要断了,多跑一步就多一分生机……
左清尘见状,对副将说:“快把软网与索钩准备好,一会桥断后,若是拓拨南津没有落水,便用软网套住他,若是落水……”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拓拨南津作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动作。他驾马逆着人群走了几步,来到桥中开裂地方,用金背驼龙戟挂住了桥栏的木头,凭着一身神力竟然将裂口越来越大的两段桥面生生拉得靠近了些,让还没过桥的任国士兵,多逃一些过去……
看到这一幕,左清尘吩咐副将的话竟然忘了说,愣在那里。
只是,这种自杀行为,很难持续。很快,本就已不堪重负的渡桥,终于在众人疯狂的踩踏中彻底崩塌了。由于拓拨南津所在的地方是受力最大的地方,崩塌最先从他那里开始,金背驼龙戟挂住的桥栏断裂了,受力拉近的裂缝失去了制约,口子一下扯大了,没有给拓拨南津任何回旋的时间,他连人带马从裂口处跌落进了沼泽里……
“快,快用钩索抓住他……”左清尘的话音还没落,渡桥在嘎吱嘎吱声中全部破碎了,桥上的任国士兵哭喊着掉落,出于求生的本能,每个人都在拼命踩着下面能踩的东西往上爬,期望能在淤泥没顶之前多吸一口气……而在他们脚下正是最先跌落的拓拨南津。
眨眼之间,拓拨南津连人带马就在众人混乱的挣扎与踩踏中消失在沼泽里,由于消失的太快,以至于魏军的钩索都没有掷出去……
很快,随着沼泽的吞噬,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一切恢复了平静,除了淤泥里偶尔冒出的一两个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