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彤雪院出来,浣舞有点恍恍惚惚,她趁着夜色,走进了大夫人的房间。
虽以夜深,姜慕却合衣坐在桌前没有一点睡意,她拿着银剪铰着锦袜上的花样,极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可是铰了两下心里的火气反而更大,索性放在一边不再管它了。
“将军今夜把浣舞单独叫到彤雪院不知是何用意?浣舞是我的陪嫁丫头,将军从未使唤过她,今日却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可是要给我难堪吗?”
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口,浣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一脸惶恐的神情,怯怯地叫了声:“夫人。”
姜慕看见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喝斥道:“大半夜,木桩子似地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进来回话!”
浣舞进屋来,把门关好,这才一五一十地把将军刚才在彤雪院说的话告诉了夫人。
没想到将军能来这样一招“敲山震虎”,姜慕就算心理再强大,这会子也有些绷不住了,豆大的汗珠从面上滴了下来。
“他会怎么对我?现在没有任何证据,难道还要将我扭送官府不成?我可是他两个儿子的母亲,他纵然不念夫妻之情,也必定得考虑他的儿子需要母亲吧……”就在这样纠结地恐惧中,姜慕合衣坐了一夜。
直到管家站在门外回话:“夫人,请问今日早饭还是摆在双燕堂吗?”
姜慕轻轻咳嗽了一声,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昨夜我已让厨房做了什锦米夹馅软糕,配了十二样小菜,花园里的残荷这几日见了雨,正有味道,就摆在芳引榭吧。”
“是,夫人。将军今早天还没亮就带着随从回边关了,他说,边关有要处理的紧急事务,不让叫醒您,让您多睡会儿。”
一听这话,姜慕怔住了,隔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道:“哦,知道了。”她明白将军公事繁忙,今日一走,恐又要一年以后才能再见,如今的意思便是要放自己一马了。想到这里,她的心情顿时轻快了许多。想起自己一夜未睡,脸上憔悴,面坐在菱花镜前仔细梳妆起来。
在低头调胭脂的时候,姜慕的鼻子不知怎得一阵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面前的胭脂,被气流卷起糊了她一脸,同时也星星点点地粘在了铜镜上,她抬头一看镜中的自己,好似血流满面一般,狰狞可怖,更让人害怕的是,透过镜子上的点点猩红,姜慕看到背后似乎站着一个灰白色的人影……
姜慕猛地回头,后面却是空无一人。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喊起来:“来人!来人!……”
这一日,姜慕没有去芳引榭用早饭,她感觉浑身没劲,头疼欲裂。浣舞在旁服侍她躺下,又拿来温水与手巾替她擦去脸上的胭脂痕迹。可能是因为这种胭脂太过浓艳,像是渗进了肉里,怎么擦也擦不尽。姜慕见她办事不麻利,索性自己拿起手巾擦了起来。
就在这时,魏夫人与王夫人见姜慕身子不爽没来吃早饭,相约过来看望她,一进屋子就见她用帕子捂着脸,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与平时大不一样。两人心里觉得奇怪,也不好多问,坐了一会子便各自散去了。
到了晚上,姜慕的头似乎更疼了,她让侍女的把屋里的灯都点亮,还派了两个丫头守在自己床前。好歹这样过了一夜,自觉平安无事,后半夜也昏昏入睡了。
再睁眼时,天已大亮,姜慕看着窗里透进的阳光,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便想扶床起身下地,怎知左臂却毫无知觉。
撂起衣袖一看,只见左臂从肘关节以下全部青紫,摸起来冰凉,似已不长在自己身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