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志念已经走到了大厅中间,他躬身向喜鱼与永安行礼。
喜鱼点头回礼道:“有劳大师了。”言罢,眼睛瞟了一眼永安,只见永安与志念在这里不像在长福殿中那般拘谨,两人行完礼抬头时,四目相对,虽是一瞬,但已是电光火石……
喜鱼见此情景,心里又叹息了一声。
志念加持完毕,喜鱼拿起书案上的羊毫,蘸了金粉点在请期红册之上,言道:“亲迎大礼就定在五月初八。”
刚才捧着红册的命妇此时再次走向前,对喜鱼行了三叩之礼后,捧回了红册带着随从退出了大厅,回侍郎府复命去了。
此时请期大礼已毕,永安公主走到喜鱼面前道:“娘娘能主持请期大礼,是公主府上下莫大的荣幸。今日劳顿,还请娘娘入内室休息片刻,用些茶点。”
喜鱼微笑道:“公主不必客气。今日没有见到郡主与岳公子一对新人,有些遗憾,本宫备下薄礼,以贺二人结百年之好,请公主代为转交。”
相从这时从旁边走过来,手中捧着一支浮雕双螭纹的花梨木盒,到公主面前打开盒盖,里面放着一对乳白色边缘有深红色沁的玉荷花鸳鸯坠。
永安公主命旁边的宫人接过花梨木盒,对喜鱼道:“娘娘如此垂爱,我替新人谢过了。”
两人说着话,拉着手向外走去,出了大厅门,就见左手边站着一个中年的宫女,看样子是永安公主的贴身侍女,她见到永安公主本要说话,看到喜鱼在旁,便欲言又止。
永安公主见她这个样子就说:“有什么事,禀来。”
那宫女施礼言道:“刚才从宫中传来消息,皇帝来了命令,将皇宫闲厩中的两只大食国进贡的豹子送到前线去。奴婢知道公主酷爱此物,便特来禀报,公主若及时去或还能看见。”
永安公主听罢,脸上登时泛上了光彩,眼中满是急切的神情,但又碍着喜鱼在旁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急得咬住了下唇。
喜鱼方才见她一副端庄持重之态,眼前这又爱又急的样子才与她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相符,不由得笑道:“公主若是喜爱这豹子,不妨乘金根车与本宫一同回宫去看。”
永安一听,喜上眉梢道:“若如华仪娘娘这样安排那是最好。母妃平日里不让我接触那些东西,乘华仪娘娘的车进宫,便不会被发现了。”言罢上前拉住喜鱼的衣袖道:“只是娘娘一刻都没歇息,怕累坏了您。”
喜鱼见她如此亲热,也体贴地抚着她的手道:“不妨事,在陌生地方本宫也难休息成,还是回沉泉殿才能安心。”
这时,走在她们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志念,忽然上前言道:“公主可知‘枪森赤豹尾,纛叱黑龙髯’,这猛兽可是有危险的。”
喜鱼见他似乎十分担心公主,再加上心里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不好表态,便没有吱声。
永安公主见志念今日如此沉不住气,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当着喜鱼面也不好发作,只得说:“志念大师言重了,我从小便与这些猛兽厮混,哪有什么危险?”
志念见劝不住她,便说:“贫僧愿跟随前往。”
永安见他态度坚决,只能说:“那就请大师骑马跟在金根车后吧。”
喜鱼此时,心里回想着志念刚才说的两句‘枪森赤豹尾,纛叱黑龙髯’,这是梁帝画作《狩猎行》上的题句。
“梁帝的画在本朝是禁物,可志念却对上面的题诗张口就来,柴御正那里的梁帝画上也有他的名字,真不知这个风流僧人志念是什么来头?”想到这里,喜鱼不由得警觉了起来。